第四六七章 溫水煮青蛙

石初陽此話一出,滿座皆驚。行空四人面色大變,行正大師臉色烏青道:“難道不是你魔教把人擄走的嗎?你們慣用伎倆便是栽贓嫁禍,這次又想轉嫁於哪門哪派?”

行癡大怒道:“跟這些魔教中人廢話什麼?蕭掌門今日大典,豈是容你在這裡胡說八道?”

行空大師高誦佛號道:“靜心也是佛門中人,我三宗也一直在尋找,既然你們知道她的蹤跡,請把人交出來便是。”

唐文星終於抓住機會跳上前道:“魔教妖人敢當着我三宗三十六派之面挑撥離間,栽贓陷害,我們正道豈會相信?今日把靜心小師太交出還可,如若交不出來,你們想要下山是萬萬不能。”

跟着大手一揮,唐門與分到他門下的十四派紛紛拔刀拿劍,魔教衆人也跟着操起刀劍。

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胡云昭與石初陽並不害怕,胡云昭冷冷看着衆人對蕭漢道:“這裡可是蕭兄武當派?怎麼容得他們如此放肆說話?”蕭漢冷冷掃一眼唐文星道:“桀犬吠堯,二位不必在意。”跟着又看一眼面色不善的行空四兄弟,冷冷道:“石兄既然知道靜心行蹤,請直言。”跟着微微一躬,面色極爲真誠。

行顛開口道:“蕭掌門不要受他蠱惑,靜心師侄必是被他們擄去,我們下山後派人四處找尋便是,不要上了這魔教妖人挑撥離間的當。”

蕭漢冷冷應道:“他還沒說話,你怎麼知道是挑撥離間?難道此事與少林派有關不成?”

行顛一滯,登時怔住,轉頭去看行空。行空面色鐵青,冷冷道:“我倒想聽聽這兩個妖人能說出什麼來。”蕭漢淡淡道:“不論對錯,總得給人說話的機會,我們這麼多人,總會判斷是非對錯。古人言:言者無罪,聞者足戒。聽聽又如何?”

石初陽哈哈大笑:“蕭兄好胸襟,倒讓本公子好生佩服。”跟着話鋒一轉道:“本教教主自南平事後便前往中原會見幾位老朋友,一時興起,舊地重遊,便來到少林伏魔谷。”

這句話便坐實了俞韻溪魔教教主的身份,當年俞韻溪被三宗聯合救出後便在少林伏魔谷呆了好幾年,自然是舊地重遊。

三宗諸老面面相覷,面色各異。少林四老面色蒼白,顯得很緊張。峨眉三老卻是一臉淡然,嘴角甚至掛着笑容。天山四老俱是皺着眉頭,露出厭惡神色。

蕭漢聽得很認真,身邊慕容秋雨與李月螢也不說話,一起看着石初陽。在場千餘人鴉雀無聲,表情各異。

石初陽繼續道:“教主老人家入到伏魔谷,在裡面一間石屋中聽到有人說話,一時好奇,便停了下來,聽到裡面一名少林老僧教導一名女子習武。此女子卻是尼姑打扮,少林一向不收女弟子,伏魔谷又是關押江湖高手之地,怎會有如此現象?”

他話音未落,便見兩道灰影向他衝過來,勁風凌厲,殺氣騰騰,卻是少林寺行顛與行癡長老怒髮衝冠,雙雙撲殺而來。

正道千餘人無人應聲,只是靜立默觀。石初陽吃了一驚,身子向後一閃,四名護衛同時迎上,四教派掌門跟着上前,瞬時便把二人團團圍住。

石初陽四護衛與少林二老各對一掌,二老功夫高強,自然非四人可比,當即被震退,四教派掌門厲聲吃喝上前,少林七僧同時躍上,少林弟子吶喊一聲,揮舞長棍便要衝出。

行空並不阻止,臉色黑得可怕。他不說話,天山峨眉二派自然無人說話。唐文星臉上露出得色,跟着大手一揮,手下人馬也是蠢蠢欲動。眼看一場大典便會演變成新的正邪大戰。

蕭漢大怒道:“這裡是本掌門地盤,全部給我住手退下。”武當四堂主十六分舵主跟着大叫道:“全部退下,不從者殺。”一聲令下,武當弟子同時彎弓搭箭指向場中諸人。

馬仁飛大驚道:“蕭掌門,你要做什麼?不要傷了兩位長老。”蕭漢哪會理他,冷冷道:“本掌門再說一遍,全部退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石初陽微笑道:“多謝蕭兄解圍。”跟着手一擺,四護衛、四教派掌門同時退下。行顛、行癡沒了對手,轉頭去看行空。行空耷拉着臉,默不應聲。行正向二人做個手勢,二人臉色鐵青,恨恨看一眼蕭漢,訕訕退回。

蕭漢鬆了口氣,大聲道:“聽他說完又如何?少林一向是三宗之首,江湖領袖,豈會因他幾句話便被污衊抹黑?”又轉頭對石初陽道:“石兄請講。”

胡云昭微笑道:“既生瑜,何生亮?有蕭兄在,倒是我教勁敵,他日江湖再見,莫怪本公子手下無情。”

蕭漢迴應道:“彼此彼此,他日江湖再見,本公子也不會手下留情。”二人惺惺相惜,相視而笑。

石初陽看一眼二人,冷冷道:“教主聽得那老僧教導女子,本來漠不關心,誰知一眼看到那老僧容貌,登時怔住,百思不得其解,任她老人家左思右想,也想不通爲何少林會如此善待於她。”

馬仁飛突然問道:“就算少林高僧教導於她,怎麼就能證明那小尼姑就是靜心師侄?”

石初陽微笑道:“教主老人家一向處事細密謹慎,本身是又丹青聖手,回來後便把此事作成畫。本是一時興起之作,後來探知蕭漢在江湖上四處尋找小尼姑,借拜賀武當之機派人二人前來,一者給慕容妹子送嫁妝,二者把此畫交於蕭兄察看。”

少林四老面無人色,行空大師一臉絕望,緊緊閉着雙目。少林七小僧很是詫異,不知道事情怎麼會突然牽扯到少林身上。

絕大多數江湖人都帶着看狗血電視劇的心情觀看此事,因此武當真武殿前人數雖多,卻是寂然無聲,落針可聞。

石初陽很滿意自己創造出來的效果,左手輕揮,林康從身上掏出一幅卷軸遞給他。

蕭漢冷眼看着他,石初陽剛要把畫遞給他,突然又縮了回去,對鐵宣與林康道:“把畫展開。”二人得令,當即上前一步,一人持畫軸一端左右展開。

衆人一起探頭向前。蕭漢看到上面畫着一間石屋,裡面陳設簡單,一個胖胖的少林老僧正在教一個妙齡尼姑習武。李月螢眼尖,脫口叫道:“行正大師,靜心妹妹?”

慕容秋雨急忙拉她,已然遲了,所有人已經聽到李月螢之話。三宗三十三派愣了片刻,跟着大亂,好多人跳腳大罵魔教無恥,惡語中傷少林寺,簡直是卑鄙無恥下流。

更有好多人對此表示懷疑,理由是少林寺伏魔谷戒備森嚴,更有少林前代高僧代爲守護,俞韻溪潛入伏魔谷怎會沒人阻攔?

仍有許多人對此半信半疑,有人當即便把此事解釋爲少林寺搭救了靜心,不便把她放到少林寺,只能擱置在伏魔谷中。至於教她習武,也是少林寺看在同是佛門面上應有之舉。

馬仁飛有些急眼,輕聲對行空大師道:“師兄還不說話?此事如何收場?”行空鬚眉皆抖,雙手合什,嘴脣微顫道:“我們在武當山上,客隨主便,馬師弟不必多言。”

馬仁飛看他面色鐵青,不敢再說,當即退了回去。天山峨嵋二代弟子們跟着小聲議論,都很驚訝。

唐文星悄然上前對行癡道:“我來出頭了結此事如何?”行癡讚賞地看他一眼,又看行正臉色。行正默然搖頭,臉色白得嚇人。

唐文星輕聲道:“當斷不斷,必受其亂,絕不可讓魔教奸計得逞。蕭漢一向與二人有交情,又要娶慕容秋雨爲妻,做了魔教女婿,這樣的人哪能相信?”行顛大師微微點頭,向他使個眼色。

唐文星會意,立即率人衝出來叫道:“魔教污衊三宗,挑撥離間,用心險惡,罪不可恕,本掌門今日便要斬妖除魔,還江湖一個太平。”跟着大手一揮,十幾個幫派數百人衝出,登時把魔教衆人團團包圍。

胡云昭、石初陽並不害怕,只是冷冷看着蕭漢。蕭漢仔細審讀畫作,已是信了七分,又見唐文星突然跳出,又信了三分,如今已是實打實的相信畫作內容。眼見局勢再變,唐文星在少林授意下跳了出來,根本無視自己,這讓蕭漢很是憤怒。

石初陽這次有備而來,採取的方式便是溫水煮青蛙,先拋出驚天之語吸引大家注意,然後緩緩說出真相,待大家懷疑之時,畫作再現,就如溫水煮青蛙一般,待青蛙覺察到危險,想要跳出去時已然遲了。

唐文星強爲少林出頭,一方面固然是討好少林,另一方面卻是存了打壓蕭漢與之做對之心。這傢伙絕對不能留着,以後必定會成爲自己江湖上一大絆腳石。

蕭漢大怒,指着唐文星道:“本掌門與二位公子說話,你算老幾?敢如此無禮?”跟着對場中諸派大喝道:“全給本掌門退下。”

唐文星手下十數派大譁,卻無人退下,只是人人面現不憤。唐文星心下微安,大聲道:“當着三宗之面,你與魔教勾搭親熱。魔教又送厚禮於你,祝賀你成了魔教門婿,你還有何話說?還有何面目率領天下各門各派對抗魔道?”

唐文星門下衆派歡聲叫好,更有人冷嘲熱諷道:“蕭掌門黑白兩道通吃,倒是令人羨慕。”

一名唐門弟子大聲叫道:“蕭漢娶慕容秋雨爲妻,便是背叛江湖正道,人人得而誅之。”話音剛落,便見一道光影一閃而至,直撲那名弟子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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