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該死的老尼姑

蕭漢正在頭疼無人知道出谷的路,忽然一人笑道:“那條路我知道。”蕭漢大喜,看着進來的老人道:“萬大叔,我怎麼忘了,您老照顧過三任掌門,自然應該知道。”萬事成笑道:“九華派原本爲避世而建,後來人員漸多,不過每任掌門都嚴守派規,除掌門外其他人一律不得知道通向外界的路,就是以防有人受不得谷中清苦,逃了出去,泄露派中秘密。”

蕭漢點頭道:“言之有理。只是派中秘密已泄,我們再停在谷中,與世隔絕,也不是個道理。”

萬事成看他一眼,蕭漢微笑着繼續道:“此間雖好,卻非久待之地,人世繁華雖說與我等如浮雲一般,卻也需要芸芸衆生共同妝點。我的意思此谷不可久待,我準備上去找個地方建幫立派,正式打出我派名號。”

萬事成面色微變,顯然不太相信,搖頭道:“蕭掌門,你可知道世上有多少門派,光這九華山99峰,峰峰有廟,峰峰有庵,皆是佛法武功高深之僧尼,我等可招惹不得。再說北有少林,西有峨眉、天山諸派,皆是傳承數百年的名門大派。更別說江湖之上小門小派衆多,黑白通吃者也大有人在。老朽我在本派幾十年,雖沒出過谷,卻也聽幾任掌門說過一些江湖之事。依我看來,我們還是繼續呆在谷中,一得清靜,二可靜心,正可修身養性,得享天壽。”

蕭漢聽他說完,知道這些人在谷中呆得日久,思想保守,早已不知山外世界是什麼樣子,也失去了去外面打拼的心。不過自己剛二十三歲,如果一輩子呆在谷底,估計自己活不到三十歲就會鬱悶而死。不管他們怎麼想,自己總得先上去看看。

聽萬事成說完,蕭漢點頭道:“萬叔言之有理,只是我在谷裡呆了也有三個月,實在悶得慌,想要出谷看看,還請萬叔告訴出谷通道。”葉子萱見二人說到谷中秘道,不便在場,起身離去。

屋中只留下二人,萬事成正色道:“谷中秘道就在後山關人的山洞之中。”蕭漢恍然大悟,呀呀個呸的,這三個月來,自己一面研習武功秘籍,另一面就是帶着田承志上下左右前前後後搜索出谷通道,卻原來出谷秘道就在山洞之中。

蕭漢點頭道:“宮掌門把山洞用來關人,不怕那些人跑了?”萬事成得意地笑道:“裡面自有機關,除非掌門親自開啓,任何人再不知道的。”蕭漢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有創意。”接着問道:“那麼萬叔您是知道機關的開啓方法了?”

萬事成笑道:“當然知道,只是幾任掌門都是親自拿着山洞鑰匙,沒人能進得山洞。掌門想要出去,請跟我來。”說着率先起身,打開屋門走了出去。蕭漢大喜,急忙跟在後面,田承志跟在他身後,一路來到後山山洞處。

田承志乖乖守在洞外,二人先後鑽進洞中。萬事成拿出火摺子點亮,蕭漢看到這洞很寬大,足有二三米寬,數百米深。萬事成在前面帶路,蕭漢跟在後面,東彎西繞,終於來到最深處一堵石壁面前。那石壁通體黝黑,不斷向下滴水,表面疙疙瘩瘩,看上去沒什麼異常。

萬事成看着石壁,回頭對蕭漢道:“你數一下,這上面共有多少凸起的石棱?”蕭漢聞言,上前兩步,照萬事成所說數了一遍,道:“九九八十一道石棱。”萬事成閉上眼睛,想了半晌方道:“你站到石壁正前方,左手按住第三行第二列的石棱,右手按住第八行第五列古棱。”

蕭漢依言而行,面對石壁,左右手同時伸出,依他而言分別按住石棱。萬事成睜開眼睛道:“用力按下。”蕭漢運一口氣,雙拳用力,同時按了下去,只聽得“軋軋”幾聲輕響。萬事成又閉上眼睛,道:“左手回,按第五行第七列,右手回,按第九行第一列。”蕭漢依言而做,聽得“軋軋”之聲漸大。

萬事成繼續道:“左手按第一行第九列,右手按第七行第二列。”蕭漢依他所說,一一按上去。聲音越來越大。萬事成繼續說,蕭漢不敢怠慢,全神貫注,一一按上去,足足過了半個時辰,把全部石棱按了下去。

萬事成這才睜開眼睛,見蕭漢已把全部石棱按了下去,急道:“快退。”說完率先後退,蕭漢不敢怠慢,跟在他身後,剛繞過一道彎,便聽得耳邊呼呼風響,數十支箭“叮叮噹噹”盡數射到石壁上。

蕭漢嚇了一跳,呀呀個呸的,誰設計的這種機關,簡直是坑爹啊。先不說繁瑣的程序和步驟,就說最後那一下,也是嚇死個人。

過了一刻鐘,忽然聽到“咚”一聲巨響,彷彿地震一般,嚇得蕭漢差點蹦起來。萬事成緊挨着他,笑道:“秘道開了,看看去。”說完便向前走去,蕭漢急忙跟在他身後。

湊着火摺子微弱的光亮,蕭漢看到那面石壁左右分爲兩半,閃出一條窄窄的小道,蜿蜒而上,一直通到黑暗深處。蕭漢道:“好精妙的設計。”萬事成道:“吳掌門父子兩代積數十年之功,方建成此秘道機關,自然是要巧加設計。”

蕭漢讚歎一陣,忽然道:“萬叔,你出去過沒有?”萬事成一愣,搖頭道:“秘道建成,我倒是跟着吳掌門來過幾次,不過真沒出去過。”蕭漢點頭道:“原來如此。那我出去看看,這幾天谷中之事煩請您老用心照顧,多則半月,少則十天,我一定會回來。”

萬事成猶豫道:“掌門擔當本派衆任,不可在外面多作逗留。”說着在身上掏摸了半天,摸出一塊碎銀子遞給蕭漢:“拿着這個,我谷中一向衣食自足,去到外面,吃飯住宿都要錢,這二兩銀子你拿着應個急,花光了就早點回來。”

蕭漢接過銀子,感慨道:“萬叔,您老放心,我一定早日回來,派中之事就麻煩您老費心。”二人又說了幾句,火摺子突然滅了,萬事成道:“你走吧,一路向上直行就是,臺階大約有幾千級,累了就歇歇。我還得把秘道關好,記得早點回來。”

黑影中蕭漢慢慢摸索着走上臺階,冰涼的臺階上寒氣逼人,蕭漢一哆嗦,忽然“轟隆隆”一陣巨響,石壁慢慢開始合上,聽得萬事成在外面大聲說道:“回來時用雙手按住石壁裡面左右的石環就開了。”話音未落,便聽“哐當”一聲響,裡外隔絕,蕭漢徹底陷入黑暗之中。

蕭漢一路直上,黑暗中也分不清時辰,累了就歇一陣。他倒是隨身帶着防風打火機,隔一陣就打開看看,只見一條小道一路直上,兩邊就是冷冰冰的石壁,什麼都沒有。就那樣一路走一路爬,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忽然看到外面有一絲微光。

蕭漢大喜,急走幾步,光亮越來越大,足有巴掌大小,他伸出手去,卻摸到一大片藤蘿,顯然是那些藤蘿把出口擋住,陽光通過縫隙透了進來。蕭漢先坐在臺階上歇了半天,這才伸手把洞口的藤蘿撥開,露出一個窄小的洞口。他探出半個身子,向外看了一眼,登時臉都白了。

這山洞出口卻是開在懸崖絕壁之上,洞下一米左右有一塊突出的山石,足有一間房子大小,倒是可以用來落腳。只是上面離崖頂還有兩米多高,一來一去就有將近三米高,自己又不會輕功,怎麼上得去?

他想了半晌,突然自語道:“呀呀個呸的,車到山前必有路,先出去再說。”他小心的探出身子,貼着石壁,手先觸到地面,一個跟頭摔倒在地。蕭漢站起身,先把洞口掩蓋好,這才一屁股躺到大石上休息。

山間罡風勁烈,一會兒工夫蕭漢身上的汗便被吹乾。他躺在地上,看到四周羣山環繞,山間輕霧繚繞,恍如仙境一般。自己所處的地方應該是一座小山峰的頂部,距離山頂不到三米,可惜自己身高只有一米七五,還差一米多,本想着一蹦就上去了。可試了一次,全身痠疼,根本跳不了那麼高。

石壁上倒是生滿了藤蘿,他試着扯了幾下,卻都是應手而斷,可不敢冒那個險。蕭漢站在石壁上左思右想,百般無計,正想要學上次大喊救命,忽然聽到山尖有人說話。

蕭漢大喜,有人就好辦,剛要說話,卻聽上面一人厲聲喝道:“我說過幾次了,不要去理她,不要去理她,你爲什麼不聽?”聽聲音卻是一個女人,聲音尖厲刺耳,很是難聽。

又聽得另一人道:“師父,她也怪可憐的,到我們庵裡好多年了,也沒人理她,我就是怕她孤獨寂寞,有空便去陪陪她而已。弟子知道錯了。”也是一個女子的聲音,柔柔的,嫩嫩的,想來年紀還小。

先前的女人道:“你年紀還小,不懂世事,方外之人早已把一切忘記,還怕什麼孤獨寂寞?你只要管好自己分內之事,練好武功,其他之事一概與你無關,記住沒有?”

後一女子道:“師父,出家人慈悲爲懷,師太她苦修幾十年,一句話都不說,想必是心中有莫大痛苦,我也是想幫她抒解一二。既然師父不許,弟子以後不去就是。”

先前女人嘆了口氣,語調放緩一些:“靜心,我們庵小人少,往日大排名往往在七十名之後,這次得了這個秘本,爲師寄希望你能一舉成名,也讓本庵在這九華山上大放光彩。”跟着又嘆了口氣道:“庵小人少,名氣便小,香客自然也少,我等衣食粗陋,你們幾個跟着我受苦了。”

崖上靜了一刻,後一女子方道:“師父,弟子聽你的就是。”先前女人道:“那就好。”又嘆了口氣,接着道:“好多事你不懂的。”

上面靜了下來,蕭漢可不敢錯過這個機會,如果二人一走,自己可得晾到這裡了。他急忙站起來,大聲叫道:“救命啊。”

崖上二人突聞人聲,吃驚不小。蕭漢能想像到她們驚慌的樣子,還是先前女人膽大,走到崖邊探頭向下看,見到一個服飾華麗的青年男子站在一塊石崖上,滿臉期盼仰着頭向上看。

那女人沉聲問道:“你是何人?怎麼掉下去的?”蕭漢鬆了口氣,有人就好,這下有救了。蕭漢恭恭敬敬向上虛施一禮,這些天在谷底,一方面跟葉子萱學了好多字,還有郝雨霏教他好多禮儀,現在正好用上。

蕭漢正色道:“前輩救我。在下蕭漢,因來山間遊玩,不慎落下山崖,幸好這裡有塊大石,僥倖逃得性命。”

上面之人愣了一下,猶疑道:“這裡山高林密,就你一個人麼?”蕭漢已經看到上面伸出來的是個光頭,顯然是個尼姑。看年紀只有四十上下,面相端嚴,只是嘴角下撇,有些兇相。聽中年尼姑問他,忙道:“小可也會些微末武功,用來保命尚可,家人呆在山下等我,不意出此意外,還望師太施以援手,在下感激不盡,等下得山去,自當命人送上微薄之資,以酬佛祖好生之德。”

尼姑聞言,點頭道:“話說得倒有道理,只是我手中沒有繩子,也拉不得你上來。施主稍等片刻,我讓小徒下庵去拿。”說完轉頭道:“靜心,你下去取條繩子來。”靜心自然就是那個小尼姑,聞言道:“師傅,這山崖也不太高,我們可以把他拉上來。”說着做勢就要向崖邊走。

蕭漢大喜,他也想到這個辦法,最簡單卻最實用,實在想不明白老尼姑爲什麼要再去拿繩子。卻聽上面中年尼姑道:“男女授受不親,我們身爲比丘尼,哪能壞了佛門清規。”靜心“嗯”了一聲道:“師父,這上面有好多山藤,可以把它們絞到一起拉施主上來。”

中年尼姑點點頭,讚賞地看了一眼小尼姑,微笑道:“這個辦法倒可行。”二人剛要彎腰收集山頂的藤蘿,忽然聽到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來:“師父,你在哪兒?快回庵裡,他們又來了。”

中年尼姑大驚道:“靜明,你說誰來了?”那個女聲越來越近,終於爬到山頂,聲音都有些顫抖:“師父快去看看吧,他們又來了,已經傷了四五個師姐了,靜雲師姐讓我趕快來找您。”

中年尼姑急道:“你師姐她們沒事吧?”靜明道:“都是一些皮外傷,性命倒是無礙,只是他們太兇了,我們攔不住。”中年尼姑再顧不上下面的蕭漢,急忙道:“我們快走。”跟着便聽到上面腳步匆忙,三人很快走遠,山頂再無一絲人聲。

蕭漢不知道出了什麼大事,讓這個老尼姑如此害怕匆忙,呀呀個呸的,你個該死的老尼姑,好歹也把老子救上去再說,出家人怎麼如此不講信義。

罵了半天,他有些累,剛想坐下休息,忽然上面丟下數根藤蘿,一個柔柔的聲音道:“施主,你還在下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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