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二十萬里長的紫金山脈西起古崑崙,橫貫禹王朝九十萬裡疆域,宛若真龍蟄伏,潛龍在淵,萬古長存,籠罩着神秘色彩。
禹王朝坐落西荒北域,比鄰西荒西域,紫金城是疆域邊關第一城。
天地一片漆黑,狂風怒舞呼號。一道粗大的閃電陡然劃過長空,將紫金城照的雪亮。
“轟……”
閃電撕裂長空,如銀蛇亂舞,怒雷並響,聲聲震耳欲聾,鎮西王府邸大院裡的一株古鬆被焦雷劈中,頓時烈火熊熊。
豆大的雨滴噼噼啪啪,似一顆顆鐵珠從高天上砸落下來,敲捶心神,讓人發寒、恐懼、不安……
鎮西王府位於紫金城東,佔地千畝,亭臺樓閣,假山怪石,迴廊走道都是按照古陣圖佈置而成,神鬼莫測。府邸東南西北四方各有相同院落九進九出,首尾相連接成圓形,氣勢磅礴,圓心是一座高大主殿,殿宇斗拱飛檐,雕樑畫棟,大氣恢宏。傳聞府邸內高手如雲,臥虎藏龍,等閒人士難越雷池半步。
王府離恨殿,書房內,一個十歲少年在通明的燈光下拿着一把寒氣森森的匕首,仔細刮擦着一鏽跡斑斑的物件。
少年眉清目秀,鼻樑直挺,棱角分明,身着紫衣,頭戴紫金髮冠,他那一雙修長的雙手,左手穩穩託着一尊拳頭大小,鏽跡斑斑的青銅小鼎,右手穩健有力的握着匕首,仔細的刮擦。動作很慢,很穩,一雙亮若星辰的眸子凝視着手中的動作,生怕出一點點錯。
旁邊,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劍眉星目,器宇不凡,雙目炯炯有神,慵懶的歪坐在軟塌上,右手提青花瓷酒壺,左手握着青花酒杯,一臉噙笑。
二人雙手動作一致,無非是握的器物不同。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抱美人馬上睡。我的九弟九小侯爺,做事不要那麼執着,三日前你剖龍屍得了這破玩意兒,每天不停的刮擦,整整颳了三個晚上了,別說銅鏽,連根毛都沒刮下來。倒是我那七星寶刀缺了幾個口。心疼死我啦!”酒杯在青年食指上滴溜溜轉,話落,一口飲盡,細細回味,一副極度享受的神情。
“六哥,就你這破刀,還天級法器,沒剮蹭幾下就崩缺了,我敢肯定是水貨。”
風無恨停下刀,挺身站起,將書桌上的酒杯捏到指尖,仰頭飲盡杯中酒,瞟了一眼六侯爺風烈,嘴角微揚,揶揄到:“我估摸着,你這三個晚上口口聲聲說,來監視我動刀子,其實是爲了騙我的‘仙人醉’暢飲。你都喝了我七十壺窖藏十年的“仙人醉”了,這破刀最多也就值這個價,刀就先擱我這兒得了,等哪天九弟發達了,送你幾件神兵玩玩。七十壺美酒也就不與你計較了。”
風烈將眉頭一挑,酒壺一放,大義凜然道:“去,紫金城誰不知道我六侯爺的七星寶刀是貨真價實的天級法器,你區區七十壺酒想把六哥打發了,沒門。若再來七十壺,我看在兄弟手足的情份上,是可以勉爲其難把寶刀贈與你的。”
逍遙侯風烈,離恨侯風無恨兄弟二人鬥嘴談笑,渾然不覺死神已在悄悄接近。
王府紫金殿,風天南一身紫袍,兩鬢已斑白,魁梧威猛,不怒自威。此刻,負手立於大殿走廊,虎目凝視院落中,被雷罰轟擊緩緩倒下的古鬆。雙眉緊鎖,填滿歲月與歷經滄桑的眼角皺紋微微抽搐。
蒼松長青,民間信奉爲長壽,院中古鬆被天雷轟擊,人是否亦會如鬆,不久將面臨如古鬆的命運?
大雨濛濛中,烈火熄滅。
風天南心中升起更加強烈的不安,心悸得厲害,隱隱覺得危險在接近,災難隨時會降臨。
心悸、不安,這種感覺從三日前開始,他征途歸來,紫金城以東三百里外的古渡河畔斬蛟屠龍,血染戰甲,險些飲恨,蛟龍兇威可見一斑。第九子風無恨剖龍屍剜出一尊拳頭大小的青銅小鼎。禹王朝以鼎爲尊,偶得一鼎並無稀奇之處。小鼎鏽跡斑斑,異常沉重,雖感覺非凡品之物,仔細探查卻又一無所獲。
望着滂沱大雨,漆黑朦朧的天穹宛如人生路,不可預見,未來亦是一片朦朧。風天南不經意神思往昔……
茫茫大山中,一個平凡無奇的凡人小村落,他本是村中最出色的獵手。那一日,他深山圍獵,揹負一名重傷垂危的少女,奔逃兇獸出沒的古嶽大山。鐵箭吿馨,大弓已折斷,拳轟羣狼,腳踢猛虎,他以強壯的凡人之軀,徒手撕裂九條餓狼與三隻猛虎。少女感念其恩,與之喜結連理,並傳授傳延年益壽的修行之法,自此他命運轉變,數年後走出大山,投身王朝……
他非皇親國戚,也無顯赫背景,十六歲投身王朝,二十歲立下不世功勳,加官進爵。
禹王朝雖然僅是九十萬裡的一個小國,但一介凡夫能封侯成王,祖墳不僅冒青煙,簡直噴火了。
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後,一定有個成功的女人。
昔年的少女不僅默默支持丈夫的事業,更是生死相隨,大小百戰中多次捨身救夫。
最重要的是,相伴九十年間,她爲他生了九個兒子。
十年前,他與她血戰西荒北域,血戰中誕下第九子,因此飲恨伏魔山,從此陰陽相隔。
十載悠悠,思念自難忘,常伴孤墳訴淒涼,塵滿面,鬢如霜……
風家九子,老大、老二被封勝王、定王,其餘七子皆封侯。
一門十父子,三王七封侯。
十年來已經傳爲佳話。成了紫金城茶餘飯後的熱門話題。
十年來,他不知多少次爲她黯然流下英雄淚。
大丈夫頭可斷,血可流,淚不輕彈。英雄流淚豈非比流血斷頭更悲壯。
那一天,伏魔山,風無恨來了,風無恨他媽去了。
風無恨他媽臨終前爲其取名無恨,這是偉大的愛,無私的愛,無畏的愛,天地間最偉大的莫過於母愛。
風天南似乎是對妻子的追憶,亦或是對妻子深入骨髓的情義。這十年來他對第九子十分溺愛,甚至超過前面八個兒子,這或許是因爲第九子是她生命的延續。
“轟……”
電蛇亂舞,天雷炸響,雨更大了。
雪亮的閃電,雪亮的刀光。
一道十丈長的雪亮刀光伴隨雪亮的閃電陡然劈下。
風天南陡然驚覺,汗毛直炸,多年的生死大戰鍛造出臨危不亂的鎮定與冷靜。體內精氣滾滾,一道氣浪勃然席捲而出,宛如驚天巨浪。緊接着,元力澎湃,化成一個大拳頭浮現頭頂,攜帶着無敵之信念,猛然轟出。
與此同時,神念傳音紫金十八鐵衛速去離恨殿護衛。
天幕似乎被撕裂,七彩光華沖天。
“轟!轟!轟!”
王府的守護大陣被強大的力量轟擊,四擊之下轟然崩碎。
府邸有四重大陣防護,來犯者以力破法,竟然一擊轟碎一重大陣。
九十萬裡疆域僅四個洞天級勢力,三十六福地級勢力,福地級勢力最高修爲不過虛道境,洞天雖有神明境高手,卻從不敢於禹王朝結樑子,與風家也無瓜葛。
鎮西王府邸的四重大陣足以轟殺神明境以下的修士,而來犯者以力破法,毫不費吹灰之力便破了四重大陣。這意味着有神明降臨,是洞天級或洞天級以上的勢力出手,風家有大劫!
難道是某個洞天來犯?還是王朝中的某一勢力?
來犯者有神明存在,風家今日必定遭劫。
大陣已破,風天南來不及多想,全力出手,元力滾滾,在雨中激起巨浪。
虹芒閃爍,十三道身影出現在雨中,身影被虹芒籠罩,傾盆大雨遇到虹芒自動分開。
十三人都身着漆黑盔甲,只露出冷森森的眸子,與黑暗融爲一體。手持漆黑的戰刀,動作整齊劃一,散發出強大的殺伐之氣。漆黑的盔甲在閃電照亮的瞬間亦閃爍幽森寒光,似一羣來自修羅地獄的黑殺神。
風天南大感不妙,一聲大吼,聲震九霄,騰身而起,朝離恨殿衝去。
人影綽綽,數百道黑影出現。黑袍裹身,頭頂懸浮刀槍劍戟各類法寶,散發濛濛光華,煞是詭異。
兩股強大的人馬。難道都是爲了一尊鏽跡斑斑的青銅小鼎而來?抑或小鼎只是一個藉口?還是隱藏有不爲人知的驚天秘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