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殺狼平靜的看着項狂天,他也是少數幾個瞭解項狂天的人之一,在項狂天眼中,外物都是累贅,惟有那把鐵劍,纔是其性命。
他這樣做的目的,只是爲了與他一戰。
在與他一戰之前,他還要先與邪少柳青一戰。
項狂天所需的戰鬥,不是敷衍之戰,因此他從不勉強別人,真正有提高的戰鬥,除了生死之戰外,就是那種彼此都有強烈戰鬥慾望的戰鬥。
破殺狼有,柳青也有,但他們都不是輕易就動用全力的傢伙,而陰陽輪的所有權,就成爲他們不得不全力而戰的因素。
破殺狼仍在思考,因爲在他心中,仍有一個深不可測的人可能影響整個戰局,他忌憚這個人。
很少有人知道,在青年一代中,天賦最高者不是他破殺狼,也不是海雲天,或者項狂天、華英傑、林崢等輩。
而是出手最少的蘇伊人。
因而,破殺狼必須權衡一下,有些事如果做了而沒有結果,那他是絕不會去做的。
場面一時平靜了,除了暗影和暗皇在一旁旁若無人的總結着剛剛那一戰之外,其餘修者都把目光集中到破殺狼身上。
看他會如何抉擇。
“要分出勝負了。”
海雲天淡淡道。
隨意瀟灑的語調令人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讓沉重如鐵的肅殺之氣緩和了一些,所有修者都再次把心神集中到蘇伊人和林崢的戰局上。
方圓數十萬丈內,已有八層地獄,一層連着一層,從第一層拔舌地獄到第八層冰山地獄,這一處空間彷彿已從整體空間中剝離出來。
演變成一個獨立存在的空間。
在那個空間裡,是天地至邪之地,是一切罪惡的最終歸宿,每踏進一層,便會遭受嚴酷的考驗,從物理到精神的考驗。
世間有惡有恨,纔有地獄;世間有善有愛,纔有天堂。
而林崢的修煉之法便是吸收世間的一切惡,一切恨,這種奇異能量的大小完全取決於地獄門這個世界的罪惡值。
這個世上,只要有人,就有慾望,就有罪惡,地獄門中的世界遠比其他科技世界或者古代世界要殘酷很多。
所以,林崢的力量增長的很快。原則上而言,只要他心性修爲得到提升,整體修爲就會提高,無視任何修煉體系上的坎。
這種力量的最終極變化就是阿鼻道,從第一層到第十八層,就是從一介凡人蛻變到阿鼻道的過程。
在遠古,有許多強者都能修煉阿鼻道刀法,形成阿鼻道一族,如今,在地獄門這個位面裡,卻只有一個林崢。
可以說,林崢就是地獄門阿鼻道的唯一一個傳承者,雖然在他心中,根本沒有對阿鼻道傳承者的概念,但隨着阿鼻道修煉的深入。
阿鼻道的精神,會漸漸成爲林崢血脈中傳承的一部分。
阿鼻道的能量雖屬邪惡,但阿鼻道的精神卻是大善,它竭力把世間一切邪惡沉入地獄,懲處惡人,教人爲善。
它爲惡,是爲教化。
事實上,林崢還未真正踏入阿鼻道的大門,對於阿鼻道的領悟,他只停留在吸收邪惡能量上,而對阿鼻道的精神卻未能領悟。
這也是爲什麼他還停留在第九層的緣故。
前九層和後九層之間的鴻溝就是阿鼻道的一個大坎,邁過了才真正算是登堂入室,也就突破到了玄仙初期。
阿鼻道前八招都被蘇伊人的《聖心訣》破掉。
到這第九招,力量更加強大,招未發,氣場已橫掃方圓數十餘萬丈,無窮無盡的煞氣旋轉着被吸引而來,整個世界無邊黑暗。
在無窮邪惡力量籠罩下,神念隱隱約約看到第八層中的林崢向前揮動邪惡之刃,邪惡之刃化爲兩條巨大的惡龍。
吼——!
在巨龍的咆哮聲中,終成第九層地獄。
“當時之人,凡姦淫嫖娼,盜賊搶劫,欺善凌弱,拐騙婦女兒童,誣告誹謗他人,謀佔他人財產和妻室之人者,死後打入油鍋地獄,剝光衣服投入熱油鍋內翻炸,……”
在阿鼻道元神宏大而冰冷的聲音中,第九層地獄,無數邪惡之氣像是煤氣,整個油鍋地獄就像裝滿煤氣的煤氣罐。
煤氣罐在劇烈的晃盪中發生爆炸,所有煤氣被點燃,整個第九層便如同處於地心岩漿中。
鬼氣森森的火焰燒灼每一寸空間,這些火焰的溫度已接近六味真火的高度,就是一般的玄仙初期,也可能是有進無回之勢。
更讓人防不勝防的是,無數無形的刀氣藏在火焰中,綿綿不絕的飛向蘇伊人。
“起初,宇宙一片混沌,盤古聖者生其中,一斧分天地,天地初分,有大光明,是爲聖心訣,諸訣之王,若有聞者,則能思維,無上之妙,甚深之義,如是經典,常爲四方。……”
蘇伊人淡淡一笑,輕輕一振手中軒轅劍,口中漫漫輕吟。
在輕吟聲中,一種純淨無比的能量護住蘇伊人周身,看上去像是乳白色的光圈,光圈隨着蘇伊人的輕吟聲越來越大。
看起來,光圈內的蘇伊人顯得無比的聖潔而凜然不可侵犯。
與此同時,蘇伊人第一次移動,身形一動,便如九天仙女,一身典雅華貴的宮裝恰到好處的襯托出蘇伊人的氣質和身材。
當她舞動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集中到她的身上。
這一刻的她,放棄一切神秘,把她的魅力充分的展現出來,她會讓人生出這樣一種迷惑——原來人還可以這樣美麗!
就算是高傲的李語嫣、韓卿卿和夢幻女神也不得不承認,在地獄門中,實在沒有一個女人的魅力及得上蘇伊人。
柳青心中充滿一種難言的驕傲,他看蘇伊人的目光就像在看他鏡中的自己,蘇伊人的所有驕傲就像是他自己的驕傲。
這種情緒讓他對蘇伊人的那種朦朧情感變得更加期待和迫切。
蘇伊人輕輕跳起,虛空中便出現了九個幻影輕舞,而真正的蘇伊人卻已站在原地,彷彿從來沒有動過一般。
她淡雅的笑着,一塵不染。
九下,這一招只揮劍九下,並不快,也不慢。
隨着幻影的消散,九道白色的劍氣向四周呼嘯而去,帶着一種信念,一種淨化天地邪念和弘揚大光明的信念。
轟——!
整個地獄九層,竟然開始一層層的崩裂。
“你的阿鼻道刀法,從第一招到第九招,雖然威力一招比一招強,但都沒有實質性的突破,這樣的刀法對我沒有太大的威脅性。”
蘇伊人的聲音,依然平靜而淡雅,不帶一絲人間煙火之氣。
在她開口說話的過程中。
第九層,油鍋地獄崩碎;第八層,冰山地獄崩碎;第七層,刀山地獄崩碎;……第二層,剪刀地獄崩碎。
九層地獄,每崩碎一層,林崢就吐出一口鮮血,而林崢的血脈中,有一種力量在涌動,一道滄桑而低沉的聲音隱隱約約響於耳際。
“天地生,陰陽變,生機長。天地有大道,得道長生,若不得道,則生機隕滅,徒留孤魂蕩四方,遍地哀鴻,天道有感,地獄隨之應運而生,……”
……
”但凡世間惡邪之人,死後皆打入地獄,以其陽間所犯之罪孽而定罪,受諸般地獄刑罰,化去因果循環,轉世爲花草魚蟲、豬馬牛羊……”
……
“但凡世間良善之人,以其良善定功德,功德越高者,可入六道輪迴,投生於富貴鼎食之家,受一世榮華,……”
……
“有惡需懲,有善需揚,地獄雖屬世間至邪至惡之地,卻有天地至公至正之精神,……”
……
“……此乃阿鼻道精神!”
最後一句,在林崢腦海迴盪不休,身後的邪惡化身阿鼻道元神,在劇烈晃動中,冰冷無情的邪惡雙目中竟流下一滴滴眼淚。
許多上古的影像模模糊糊的出現在林崢腦海,傳承下來的一代代阿鼻道,在歷史長河中留下自己的足跡和感悟。
這纔是真正的阿鼻道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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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崢在這生死時刻,終於頓悟,獲得了阿鼻道精神的傳承。
他身後的阿鼻道元神,在劇烈晃動中暴漲成數萬丈高,元神也變得更加凝實,一道道波紋一般的威壓向四方輻射。
在阿鼻道元神上的巨頭之後,生出一圈圈的功德光圈,阿鼻道元神的全身,都出現了無數玄奧的金色符文。
一股股濃郁的天地元氣從四面八方彙集,氣勢暴漲,風雲色變,方圓數十餘萬丈內,一片混沌。
轟——!
處於崩潰邊緣的第一層地獄徹底崩潰。
萬物有興必有亡,有亡必有興。有些東西只有在毀滅中才能真正得到重生。
一個幽暗的地獄領域漸漸生成,林崢從混沌中緩緩走來,臉上依然冰冷、無情,甚至有些邪惡,但他的雙目卻有着淡淡的輝光。
這些光輝是隱藏在鐵石心腸、冰冷無情背後的執着和信念、慈悲和大善。
林崢整個人的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般的變化,在憂鬱孤寂中有一種深重的滄桑感,他的孤寂與項狂天的孤寂完全不同。
這種孤寂就像一箇中立而永恆的存在,拋棄一切善,拋棄一切惡,心中惟有一個天平,不爲求饒所動,也不爲慟哭所憫。
在九層地獄的崩碎下,第十層地獄終於出現。
柳青的面容微變,眉頭輕皺,雙手不自禁的握起又放下。
“你很緊張她嗎?”
夢幻女神雅兒站在柳青身邊,輕聲道。
柳青一揚眉,轉首看了一眼夢幻女神,笑了笑,沒有說話。
“喜歡她就要跟她說,我們身處地獄門這樣一個世
界,隨時可能要面臨死亡,有些話現在不說,很可能再也沒有機會說。”
夢幻女神接着言道。
“我知道。”
柳青臉上的笑容淡去,緩緩回答。
夢幻女神的話讓他心中有一種莫名的壓力,讓他想起刀鋒執法團的團長,世事真是奇妙,他與這個素未謀面的人竟然已是不死不休的對手。
“能看到如此多場精彩之打鬥,縱然不能參與到搶奪陰陽輪中,也算是不惜此行了。”
西門嘯天笑道,語聲中充滿愉悅和興奮。
這就是戰鬥的魅力所在,就算是觀戰者,也能很輕易的代入一種感同身受的神經刺激和視覺刺激,令神經獲得愉悅。
“精彩是精彩,只不過,這些傢伙未免都太變態了,一個個都能在戰鬥中獲得突破,破殺狼和項狂天是如此,這個林崢也是如此。”
西門倩微微皺起秀眉,言道。
“就是這般變態,我們門派中豈不是也有一兩個變態傢伙嗎?若非他們正好要閉關突破,也許此一戰纔剛剛開始,且絕不會輕易終結。”
西門嘯天隨意道,並不在乎這一點。
在他眼中,智慧遠比純粹的力量更重要,武力再強也是有限,而智慧之力卻能產生無窮之威力,遠非純粹之力可比擬。
“項狂天和林崢便也罷了,這個破殺狼卻非比尋常,短短時間便有如此鉅變,心智之高,班底之強,家世之雄,將來……將來必然是二哥勁敵。”
西門倩緩緩言道,最後一句話,音量放的很低。
“人生若是沒有幾個夠分量的對手,豈不寂寞?”
西門嘯天負手而立,微微一笑,平靜道。
好男兒從不怕勁敵有多可怕,他們只怕無邊落木蕭蕭下的寂寞。
“凡在世之人,任意諸殺牲畜,把快樂建於它們所受痛苦之上,死後便將被打入牛坑地獄,投入坑中,數千萬只野牛襲來,牛蹄踩,牛角頂,……”
浩瀚的聲音在天地間迴響。
第十層——牛坑地獄,成!
在億萬牛海中,一個巨大的身影跨坐在一條巨牛身上,身高三百丈,黑臉,冷目,頭上有一對黑角,手執長刀。
這是第十層地獄的判官,被稱爲牛坑判官。
牛坑判官連同他身下的巨牛身上都佈滿玄奧的符文,這是輪迴法則的符文,到了玄仙,都能掌握一些法則上的東西。
而牛坑判官的出現,就是法則凝結而成的法身。
呼——!
牛坑判官沉悶的一吐呼吸,第十層地獄都爲之風雲色變。
到了玄仙期,阿鼻道的十八層地獄,真正可怕的不是那些刀山、冰山、野牛等,而是每一層地獄中的判官。
牛坑判官冰冷而無情的雙目掃過蘇伊人,貼滿金色符文的長刀猛然揮動過來,帶着一往無前的執着和阿鼻道的精神。
這一刀,是一招充滿信念的招式,所過空間,沒有任何東西能阻擋它,刀鋒的氣勁波盪四方,方圓數十萬丈內,所有的生機瞬間泯滅。
面對這一刀,無論是項狂天還是破殺狼,都微微變色了。
“玄仙嗎?”
蘇伊人只是低聲淡雅一笑,毫不在意。
所有人都以爲她會破開軒轅劍上的禁制,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所有修者爲之瞠目。
蘇伊人微微仰起臻首,一股無形的風突然吹起,吹動的蘇伊人的長髮和宮裝飄逸如仙,一道威壓從蘇伊人身上向四周輻射而去。
陽光,穿過風煞洞,灑滿大地,點亮整個黑暗的世界,充滿勃勃生機,讓人從心底裡生出一種溫暖的情懷。
這些陽光,洗刷了牛坑判官揮出的那一刀上的無窮殺氣,讓那一刀的速度變得緩慢。
天地元氣,再次從四面八方集中到了天蛛洞中。
蘇伊人身上的威壓越來越強,一圈圈向外輻射,一個充滿生機的領域隨之生成,這個領域,與林崢單調和死寂正好相反。
蘇伊人的領域,是一個奇特的領域,有光,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樹木,到處都充滿一種蓬勃的生機。
如此豐富的領域,實在少見。
此刻,任何人都看得出,蘇伊人已經是一個玄仙初期高手了。
然而,這正是令人驚訝的事情。
在這一場混亂之戰中,無論是項狂天、破殺狼還是林崢,他們的突破都是在經歷一場生死鏖戰之後的頓悟。
突破是難得的,而突破的那個過程更是難得,任何人從破殺狼他們的突破過程中都清楚地認知到這樣一個事實。
——從大羅金仙突破到玄仙實在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然而,蘇伊人的突破,卻顯得無比突然,她給衆修者的感覺好像突破到玄仙初期是一件極其簡單的事情一般。
因爲事實實在太過匪夷所思,因此衆修者立刻很理智把這種認爲拋棄,轉而另一種認爲——蘇伊人早就突破到了玄仙初期。
嗡——!
蘇伊人一振軒轅劍,在一種充滿美好的信念和嚮往中,這一劍如一縷陽光,在黑暗中猛然綻放出最亮的光芒。
轟——!
一聲並不響亮的爆炸聲,卻碰撞出璀璨無比的光華。
林崢這充滿阿鼻道信念的一劍在蘇伊人的這一劍下冰雪消融,第十層地獄的判官身上的符文放出金光,很吃力才擋下這一招。
噗——!
林崢張嘴吐出一口鮮血。
“你是早就突破到玄仙初期,還是剛剛纔突破的?”
林崢淡漠的問。
他毅然停下攻擊,他所有的戰鬥慾望在蘇伊人那一招之下盡化東流之水,他清楚的認知到,自己絕對不會是蘇伊人的對手。
儘管有些黯然,但他卻不是那種不願面對現實的人。
他的這一問,也正是在場的所有修者都想問的。
——有一些事總是讓我們控制不住的想知道真相。
“怎麼說呢?……其實我很早就可以突破到玄仙,只是我對修煉並不怎麼上心,性子又有些慵懶,所以一直懶的突破。”
蘇伊人用一種很慵懶的氣質道。
在場的修者爲之愕然,他們想過任何答案,卻唯獨沒有想過這樣一種答案。
懶的突破!?
這是多麼可笑而可怕的答案!
項狂天和破殺狼都少見的露出古怪的面容,在想發笑的同時,心中卻迸發出一種深深的、冷徹心扉的寒意。
何謂真正的天才?這纔是真正的天才。
破殺狼他們心中已在想,蘇伊人這麼隨隨便便就可以突破到玄仙初期,那如果她認真起來會強到什麼地步呢?
這是個讓他們不敢深想下去的想法。
“其實,玄仙並不是那麼難突破,甚至就算是玄仙突破到羅天上仙,也並不算很難,真正難突破的是羅天上仙突破到準聖。”
蘇伊人絲毫沒有顧及別人感受的覺悟,慢悠悠言道。
語言輕描淡寫,動作雲淡風輕,說不上的淡雅。
柳青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這樣的話,就算是地獄門中最強的獨孤劍魔也不會說,而蘇伊人卻隨隨便便就說了。
“對你而言自然不會很難,可對於我們可不容易。”
林崢惟有苦笑,雙肩輕晃間,兩把邪惡之刃已藏入袖中。他已經知道自己與蘇伊人之間的差距,再打下去就沒什麼意思了。
有些黯然的說完這句話,林崢轉身,一個飛身,靜靜的落到韓卿卿的身後,默默而立。
對於林崢的話,蘇伊人既不否認也不肯定,因爲有些事情,別人信也罷,不信也罷,對她而言都不存在任何意義。
事實上,誠如蘇伊人所言,準聖以前的修煉突破並不難,在數萬年前,地獄門中有太多的超級強者,幾乎是到了玄仙遍地走的地步。
只是在經歷多場慘烈大戰之後,許多絕學都失傳了,以至於到了今日,地獄門中修者的普遍修煉速度慢上很多,在修煉路上走了許多彎路。
另一方面,天賦是通過血脈傳承,許多超級強者都未曾留下後裔,超級強者隕落之後,天賦奇高者一代比一代少。
直至最近幾代,在四大門派獲得平衡之後,幾代掌門在和平中留下了後裔血脈,這種情況纔開始慢慢恢復過來。
尤其是這一代,出現了好幾個厲害之極的青年強者。
而毫無疑問,蘇伊人這個一點也不喜歡打打殺殺、不喜歡修煉的“弱女子”就是這一代中的最強者,就算不認真修煉也是最強者。
不動用軒轅劍的威能,她本身的實力便足以讓所有玄仙初期中的超強者也不得不重視。
“破殺狼,項狂天,我剛剛聽到你們說要合作奪陰陽輪,我雖然不怎麼喜歡打打殺殺,但你們要奪陰陽輪就不得不過我這一關。”
蘇伊人轉首看向破殺狼和項狂天,淡淡道。
雖然語調一如既往的淡雅,但卻少見的有一種淡淡的霸道和威嚴。
這一刻的蘇伊人,沒有客氣,也沒有遲疑,直接而乾脆,一開口便直入主題,並同時挑戰項狂天和破殺狼。
然而,沒有人認爲她不自量力。
嗡——!
說話間,她微微一振手中軒轅劍,軒轅劍發出明朗而威嚴的劍鳴聲,在微微顫動中放射出耀眼無比的金光,直欲刺破蒼穹。
吼——!
一條黃金色的九爪金龍霸氣無比的從軒轅劍中飛出,身軀如巍峨大山,橫亙於天,氣勢隨意一放,硬生生把天蛛洞的頂部砸出一個直徑數萬丈的大洞。
它安靜的漂於蘇伊人身後,一對超級大燈籠一般的龍目威嚴而傲然的俯視一切。
這條九爪金龍是軒轅劍的劍靈,本身有無窮的力量,雖然蘇伊人暫時還不能用到更多的力量,但以她此刻的修爲,能用到的力量也極爲可觀。
在蘇伊人的刻意爲之下,九爪金龍恐怖之極的威壓大部分集中到破殺狼和項狂天身上,讓他們的呼吸都變得艱難。
如果蘇伊人要對付破殺狼和項狂天,她就必須動用到軒轅劍上的力量纔能有把握不會輸。
畢竟,無論是破殺狼還是項狂天,都是相當有天賦和相當厲害的青年高手,他們各自都有傳承下來的超強招式和玄奧秘術。
破殺狼的臉色微微一變,掠過一絲淡淡的怒意,雙拳握緊了又鬆開,日漸威嚴的氣勢在吞吐變化着,令空氣有一種濃厚的遲凝感。
然而,他與項狂天雖都有突破,但都打過一場拼命之戰了,縱然在突破時恢復了法力,心力耗損卻極其嚴重,拼命一戰也最多隻能發揮八分實力。
從蘇伊人身上的氣勢看來,一人出手絕不可力敵,二人出手雖可力敵,但勝負卻在五五之數,且以兩人之傲然,也不願共同出手對付同一修爲的對手。
“山水有相逢,我們走。”
破殺狼輕吐一口氣,留下一句話,輕輕的揮袖,毫不留戀,轉身便走。
吼——!
在暗夜下,兩隻金翅飛虎飛掠過虛空,一振金翅,遮天蔽日,在煞氣迷濛中漸漸消失在遠方,只留下迴響不絕的虎吼聲。
項狂天淡漠的看了一眼蘇伊人,少見的露出一絲淡淡的苦笑,鐵劍終究沒有出鞘,也未留下任何話語,身形一晃,孤傲的身影便已消失。
兩個超強者在蘇伊人的威懾之下,毅然放棄了爭奪。
韓卿卿和華英傑的雙目中都閃過一絲失望,卻也無可奈何,在蘇伊人淡雅的目光下,他們未做停留,留下幾句不輕不重的場面話,一同消失於天蛛洞中。
臨走前,暗皇和暗影看着柳青。
“邪少,下次見面之時,你可能就要面對兩個玄仙初期了,一個你能殺得了,不知道兩個你能殺不殺得了?”
阿風用他獨特的語調平靜的敘說了。
縱然是說這些打打殺殺的話,依然不帶半點殺伐之氣,就像是你與鄰居的一個性子有些淡漠的人在交談一般。
他就這樣說着,然後就走了。
柳青彎起邪魅的嘴角,輕輕笑了。
——下次見面之時,若我還能活着,你們就絕不可能是我的對手,就算是最強的蘇伊人,也絕不會是我的對手。
這句話,柳青並沒有說出來。
“我們什麼時候決定陰陽輪的歸屬?”
李語嫣淡淡道。
“再等幾天吧,等雲天兄的傷養好了,如何?”
柳青看了海雲天一眼,隨意道。
“我無異議。”
海雲天縱縱肩,輕輕搖頭。
李語嫣點點頭,玉手在虛空中一探,陰陽輪虛抓在手,出人意料的往前方輕輕一送,陰陽輪旋轉着飛向夢幻女神。
“爲何給我?”
夢幻女神接過陰陽輪,驚訝道。
“在我們這些人當中,把陰陽輪暫時交到你手裡是最合適的。”
李語嫣平淡道。
“你就不怕我私吞了?”
夢幻女神玩味道。
她的語聲中還帶着淡淡的感慨,把玩着陰陽輪,原本放手的東西再次拿在手中,沒有了昔日的沉重,卻依然有淡淡的憂傷。
“你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扔掉的揹負,難道還會去把它再次揹負起來嗎?……如果你會,那麼真正受苦的人只有你自己而已。”
李語嫣微微一笑,道。
她的微笑之美,是一種冷豔之美,尤其讓男人不能自拔的冷豔之美。
夢幻女神沉默了,確實,陰陽輪對大部分人而言,是一件足以用性命去拼搏的東西,但對夢幻女神而言,卻只是一個包袱。
人生無常,有輸有贏,有興有衰,一個國家、門派或者家族亦是如此,仇恨會讓我們痛苦,而報仇雪恨卻也不會讓我們開心。
“還是先放回你手中,這世上不該再有風魔,也不該再有夢幻女神。”
柳青從夢幻女神手中拿過陰陽輪,看也不看一眼,甩手扔回給李語嫣。
他敏銳而博大的神念已察覺到這空間有人在監視,只是因爲蘇伊人的存在,所以不敢現身。
他知道,這一定是在監視夢幻女神雅兒和他自己,那些修者,包括那個玉仙真人,都特別想知道血神的下落。
“也好。”
李語嫣輕輕皺眉,繼而也明白過來,點頭道。
“你們與我一起走吧,只要我在,那些修者就不敢出手。”
蘇伊人淡淡的道。
她這句話雖然是對着在場的所有人說,但她清冽無暇的眼睛卻只看着柳青,似有蘊含無數言語,透出淡淡的柔順和擔憂。
海雲天摸了摸少的可憐的鬍子,作爲一個正常的男人,他實在有些嫉妒和羨慕柳青。
“你就算不想讓我跟你一起走,我也非賴着你不可。”
柳青輕輕一笑,心中卻感覺到在冬日暖照下的溫暖,縱然天蛛洞是個窮山惡水之地,在他看來也似是人間勝景一般。
蘇伊人微微一笑,雖淡如蒸水,卻美如嬌花。
“一起吧,我們總算還算得上是朋友。”
柳青轉頭看向李語嫣和海雲天。
“固所願也,不敢請爾。”
海雲天和李語嫣對視一眼,點頭道。
呼——!
寒風呼嘯,在所有修者都離開之後,這一片狼藉之地再次進入它永恆的平靜中,那一場混戰漸漸淹沒在黃沙中。
千百年後,誰又知道這裡曾發生過什麼事?
安靜的雲海中,一架華美的車架靜靜的飛過,天上月如盤,普照天地,蘇伊人和柳青一同坐在車架尾上,仰頭望月。
“柳青,現在很多勢力都盯着夢幻女神,你怎麼有把握順利的帶她去找血神?”
蘇伊人輕輕問道,語聲中毫不掩飾她的擔憂。
“如果我告訴你一件天下間極少數人才知道的事,你就不會這樣擔憂了。”
柳青一口一口的灌着酒,仰躺下來,靜靜的看着那輪圓月,笑道。
“什麼事?”
蘇伊人卻不看那圓月,只轉首安靜而柔和的看着柳青。
“唔,你知道救走血神的人是誰嗎?”
柳青一轉頭,蘇伊人垂到腰間的長髮就在鼻尖,散發出清香,令人心曠神怡,他不由深深一吸,滿臉陶醉。
月光下,蘇伊人的臉有淡淡的紅光。
“這個問題,很多人都不知道,很多人都想知道,難道你知道?”
蘇伊人道。
“你猜猜看。”
柳青笑道,他說這話的時候,眉毛不由的飛揚起。
“就是你吧。”
蘇伊人看到柳青的那個動作,不由一笑道。
“你怎麼那麼肯定?”
柳青驚訝的看着蘇伊人。
“你的眉毛揚的那麼高,就像害怕別人猜不到那個人就是你一樣。”
蘇伊人歡快的笑道。
她同樣能從父親的某個小動作知曉父親的想法,那時候的她總會覺得很溫馨,但此刻的這種感覺不同於那種對父親行爲的洞察。
雖然同樣感覺溫馨,但卻帶着一種難言的味道,就像置身於百花盛開的花園中一般。
柳青心中一熱,不由的輕輕握住蘇伊人的手,在這一刻,他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和溫暖。
“想不到,那個救血神的人竟是你。”
蘇伊人任由柳青握着她的手,安靜道。
只憑這一個信息,先前的疑惑便解開了,除了血神和救走血神的那個人,其餘所有人都不知道,而柳青偏偏能知道。
“確切的說,並非是這個我。”
柳青輕輕道。
蘇伊人疑惑的看着柳青。
“救走血神的人是神秘公子天林,事實上,神秘公子天林就是我邪少柳青,而我邪少柳青永遠是邪少柳青。”
柳青解釋道。
“還有,很多人一直在猜測我的來歷,但我的來歷其實很簡單,只是一個被人從另一個更廣大的世界扔進來的小子罷了。”
柳青又接着道。
有很多秘密一直藏在心中,實在是一件辛苦的事,他在說完之後,輕輕揉了揉眉頭,輕吐一口氣,只感覺輕鬆了很多。
蘇伊人沉默了,她心中感到震驚的同時,也深深的感動了。
“這些是你的秘密,你本不該告訴我的。”
蘇伊人柔聲道。
柳青改變了一下仰躺的姿勢,把身子打橫,頭枕在蘇伊人的腿部,讓自己更加的舒服,這一切做起來都自然無比。
“我中了你的美人計,把不該說的都說了,現在,我在你眼中基本上沒什麼秘密可言了。”
柳青暢快的閉上眼睛,輕輕笑道。
有些秘密總有暴露了一天,只是早晚而已。
“不,你的一些秘密,只要你願意永遠是秘密,那就永遠是秘密,只有你和我知道,絕不會有第三個人會知道,……”
蘇伊人靜靜的看着那圓月,玉手輕輕撫摸着柳青的頭髮,輕聲道。
她也知道,有些秘密終將不是秘密。
但有些秘密,是值得用生命去守護的!
蘇伊人一低首,柔和的看着已然陷入睡夢中的柳青,他似乎在睡夢中遇到了麻煩,眉頭都緊皺起,她心中驀然一痛,用手把那皺起輕輕碾平。
可惜,這一低首的風情,柳青看不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