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學作品中有一個禁忌,就是同樣的情節最好不要重複使用,但是水滸這等傳世佳作,卻打破了這個定律,並且破了又破,把這定律踩在了腳底。
打虎,有武松打虎,有李逵殺虎,捉姦殺嫂,有武松,也有石秀,每一處情節都各有不同,把各個人物的形象表現的淋漓盡致。
而在這些重複的劇情之中,表現大宋官場黑暗的典型,便是林沖,武松和宋江被髮配的時候遇到的差撥管營。
林沖遇到的貪婪,上司的錢都敢貪;狡猾,害人之前會欲擒故縱,給林沖安排好的差事,但是在這差事之中,藏着致命的殺招;狠毒,火燒草料場這等絕戶計比之吳用的毒計有過之而無不及。
武松遇到的是看上他的武藝想要讓他幫忙對付蔣門神的施恩,所以過得很舒服,但是別的囚犯,若不送錢,便是“盆吊”和“土布袋”招呼。
宋江一路之上雖然只要提個名號便能讓人納頭便拜,而且從來不在乎錢財,但是,他遇到的可是貔貅轉世的戴宗,最是貪錢不過,堂堂兩院押牢節級,竟然親自過來討常例錢,並且說出了千古真理“你這賊配軍,是我手裡行貨,輕咳嗽便是罪過”,“你說不該死,我要結果你也不難,只似打殺一個蒼蠅”。
說實在的,李逵由於名頭比較響亮,後世分析的人物極多,一個純粹的殺星,秦寒反倒是不怎麼期待,秦寒最想看的,還是這個“不給我送錢,你咳嗽一聲就是死罪”的神行太保,甲馬戴宗。
一個是看看他那神行法是輕功還是術法,另一個也是要見識一下,這個貔貅轉世的人物,究竟有多麼的貪財。
秦寒的手裡還有從孫二孃和李立那裡搜到的賊贓,也還有一些官銀,改換了一個裝扮之後,秦寒以送禮爲名,給戴宗送了一錠官銀和一些金銀珠寶,邀請他來琵琶亭酒館見面。
提到潯陽江,讓人想到最多的就是白居易那名垂千古的《琵琶行》,琵琶亭酒館就是根據這首長詩建立的,酒館不僅有上等的美酒,還能就近欣賞潯陽江的風景,秦寒花錢包了一個雅間,點了幾個小菜,一邊吃,一邊看風景,等了一個時辰,便有酒保上來告知戴宗來了。
秦寒扔過一塊碎銀,酒保拿了賞錢,動作麻利的把酒菜全部都給收了,出了雅間,把戴宗給帶了過來,附帶一起來的還有黑旋風李逵。
戴宗是兩院押牢節級,官職並不低,而且還有神行術在身,是蔡九身前的紅人,秦寒易容的不過是個普通人,想要邀請他本來難如登天,可一包金銀送上,金磚開路,銀磚搭梯,登天似乎也不算太麻煩。
“久聞戴院長威名,今日得見,實屬幸事,在下王君可,有禮了。”秦寒見到戴宗進了雅間,連忙抱拳施禮,對付張橫用的是雄闊海的名號,這一次秦寒準備用王君可的名號。
戴宗眼珠一轉,在腦海中搜索“王君可”這個名字,他這種人,黑白兩道都有朋友,“英雄譜”背的滾瓜爛熟,可是他想了兩遍,也沒有想到王君可是誰。
雖然沒想明白眼前這人的身份,但是秦寒的扮相頗爲不俗,而且出手豪闊,戴宗不介意結交幾番,就算是要動手,也有李逵這個金牌打手在,只要李逵拖住幾分鐘,他就可以靠着天下無雙的輕功跑路。
“原來是王老弟,不知王老弟找戴某人有何要事?”戴宗回了一禮,隨後順勢坐在了主位上面。
秦寒胡謅道:“在下有一好友,名爲左天成,近來犯了事,被判刺配滄州,他一文弱書生,體弱多病,受不得苦,在下此來,是來向着戴院長求個情,關照一下我那好兄弟。”
“原來如此,好說,好說,別的戴某人不敢應承,刑獄之事,本官還是可以全權處理的,既然是讀書人,可在抄事房做個抄事。”戴宗語氣越來越放鬆,言語之間,官威就擺出來了。
來之前,戴宗本以爲“王君可”是個江湖人,見面之後戴宗以江湖手段應付,結果卻是一個純粹的送禮的,那自然就要擺官場手段了,對於秦寒瞎編的藉口,戴宗並沒有任何懷疑,他主管牢獄,每日裡求他關照的人不知有多少,只不過如秦寒這般闊綽的,還沒見過幾個。
寒暄了數句,酒保送來了美酒佳餚,大塊熟肉,秦寒和戴宗用小杯對飲,李逵拿了大碗,一碗接着一碗的灌酒,想吃肉了,也不用筷子,直接下手抓,很快,兩斤羊肉一罈玉壺春酒便入了他的肚子。
“這位兄弟好酒量,好氣魄,戴院長,不知可否給在下介紹幾番?”秦寒一邊讓人再去切幾斤肉拿幾壇酒上來,一邊問戴宗李逵的情報。
書上看的和實際情況總歸是有些出入的,動手之前秦寒需要準確的情報,戴宗也沒有什麼隱瞞,李逵的情況江州人都知道,也沒什麼需要特殊保密的,藉着酒勁,就開始講述李逵的事情,說到一半,李逵的酒勁又上來了,扯着嗓子賣弄心中豪傑事。
酒足飯飽,秦寒又送上一包金銀,把兩人送走,看着戴宗和李逵離開的背影,秦寒心下感嘆,不愧是天罡星,便是見錢眼開,也沒有失了半分謹慎。
方纔秦寒特意多要了幾罈子酒,點的菜也是上等的下酒菜,但是戴宗只是用小杯慢飲,充其量也不過是四分酒意,一向以粗獷面目示人的李逵吃了三斤羊肉和半桌子菜,酒卻只喝了一罈,便不再喝了。
不是他不想喝,而是忍住了不去喝,李逵那等粗人自然沒有什麼心機,秦寒一個送禮的他也看不上,本來是想吃大戶的,這才一碗接着一碗的灌酒,可是戴宗幾個小動作,他就忍住了,剩下的酒也沒有帶走。
戴宗四分酒意不影響輕功,李逵五分酒意正好適合動手,貪鬼?粗人?誰信誰傻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