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毒辣,光線強,溫度高,沒有污染的天空湛藍的純淨深邃,沒有一朵白雲,陽光直接照耀大地,植物暴曬,都可憐巴巴的蔫耷着,垂頭喪氣。
青年披着寬鬆的大斗篷,大大的帽兜邊緣裝飾一圈印第安風的羽毛,毒辣的陽光被薄薄的布料隔離,渾身沒有一絲長時間暴曬積累下的暑氣,額際連滴汗都沒有,一臉輕鬆閒適怡然自得。
莫邪優雅的側坐在驥背上,毫不在意毒辣的太陽直接暴曬,白到半透明的皮膚強光照射下顯得晶瑩剔透,臉頰上連抹紅暈都沒有,酷熱的天氣沒有給她造成什麼影響,走在一邊的青年也沒有紳士的把大斗篷讓給她的意思。
兩人都一言不發,沒有搭話聊天的意思,莫邪不是話癆的人,隨便跟個陌生人都能涌出無限話題,青年也不是話多的人,一路安靜。
影子裡浮現一雙眼睛,使僕的聲音從裡面傳出,“殿下,前面發現一個面積較大的綠洲,步行過去需要大約兩個時辰,因爲有一個湖泊,水分較充足,植物生長狀態良好,有無毒可食用果實,生活着一定量的野生動物。”
“我知道了。”莫邪輕聲道,“辛苦了,能找到一片綠洲休息真是太好了,我已經看膩了乾涸荒黃的景色。”
“使僕真是方便,省去了尋找的功夫,不過,我記得前面……”青年話說一半停下來,望着遠處若有所思。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你是生活在這裡的原地居民,敢孤身一人出來四處遊蕩,藝高人膽大,對附近應該有有一些瞭解,你曾經走過這裡?”從青年口中莫邪已經得知現在是五百年前,交通不便青年竟然也打算周遊世界,宣傳所謂的通靈王大賽,號召全球的通靈人聚集起來建立一個只有通靈人的通靈王城,真是偉大的夢想,對此她不置可否。
“我的確是走過附近,通告了一個部落通靈王大賽的信息,你的使僕所指的綠洲大概就在這個部落附近。正好,去看看結果怎麼樣,他們打算怎麼做。”青年脣邊勾起優雅的弧度,期待中隱藏着嘲諷。
“一個部落,印第安部落?”
“如何,想要見識一下嗎?”
“沒興趣,怎樣的結果對我來說都沒有意義。全球的通靈人聚集起來,憑現在這種交通能力,除非是頂尖的可以憑藉自己的能力跨越地域來到比賽地點,大部分人都沒有這個能力,能來參加的有的是幸運的佔了地利的優勢。五百年舉行一次,間隔太長了,作爲通靈人的盛會,古老的大家族會有相關文獻記載流傳下來,更多的人完全不知道有這樣一個盛會存在。你這麼辛苦的東奔西跑,是想讓更多的通靈人知道大賽的存在?只有通靈人存在的通靈王城,通靈人的天下,你的實力弱了不容易取信於人,實力強了又容易被某些人誤以爲是狼子野心,想要把人聚集起來,自己成爲通靈王統治他們。”
“有能力的人每個時代都不會缺少,我做的是讓更多的人瞭解到有這麼一個盛會的存在,通靈人的是世界,當然要有足夠數量的通靈人才行!人類是善於遺忘的,五百年的時間足以讓很多人忘記它的存在,所以需要人去點醒。如果因爲不知道而錯過了這難得的盛會就太可惜了,我的計劃實施起來也會更加耗費時間。”
“你真是用心良苦,通知這種小事還是找些屬下讓他們做吧,事事親力親爲,只有混個臉熟這一個好處而已。”莫邪語氣平淡,對青年的理想始終不置可否。
驥四個蹄子虛空踏起,莫邪抱着小小軟軟的好,低頭看着地面上的俊美青年,“天氣太熱,這裡四處乾旱缺水,難得遇見一個綠洲,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慢走散步上。”雖然沒有像普通人那樣因爲太陽暴曬而拼命流汗,但幾天沒有水洗澡,她還是感覺很不舒服,想要沐浴。
“嗯。”青年隨意應了一聲。
水很清澈,倒映着蔚藍的天空,酷熱的烈日當頭照越發襯得水清涼。
泡在水裡感覺到悶熱漸漸消褪,莫邪輕吐一口氣,這個天氣太讓人受不了,強光高溫空氣乾燥,被送到了討厭的地方啊!
泡了一會兒,落在水面的影子一陣扭曲,索拉德猛地鑽出來,水花四濺,他被浸了個透溼。
“哇哇……”索拉德跳腳,水波翻涌,不明所以的大聲嚷嚷:“索拉德怎麼會在水裡啊?!”
莫邪擡手抹去濺到臉上的水,沉聲命令:“閉嘴索拉德,不要跳腳動來動去個不停,水都被你攪渾了!”
“主人?”索拉德立即乖乖的閉上嘴停止大驚小怪的嚎叫,一點性別觀念都沒有,完全不知道迴避,燦爛的金色眼睛亮晶晶的注視莫邪,討好的湊到她面前。
“睡飽了?”習慣性的擡手揉揉索拉德的頭髮,沾水的手弄溼了部分黑髮。
“嗯嗯!索拉德現在很精神!”殷切的注視莫邪,彷彿希望她能下命令好讓他有點事情做。
“自己一邊玩去吧,現在沒有事情。”莫邪無情的打碎索拉德殷切的期望。
“嗚……”索拉德頓時垂頭喪氣,可憐巴巴的耷拉着腦袋走上岸,循着感覺向一邊躲樹後迴避的使僕走去。沒幾秒,就傳來了他大呼小叫的嚷嚷聲,就像炸毛的貓一樣。
“這個人類幼崽是從什麼地方來的?紅彤彤皺巴巴的難看死了,軟泡泡的一點用都沒有!”索拉德近乎尖叫,頗有幾分歇斯底里的感覺,彷彿發現領地被侵犯了的野獸,聲音裡透出濃濃的排斥厭惡,對自己的情緒絲毫不加掩飾。
“索拉德,你太失禮了,聲音竟然這麼大,會打擾到殿下。”語氣平淡,音量適中,不緊不慢的提醒索拉德。
“這個人類幼崽哪裡來的?難道是你剛纔從什麼地方帶回來的?”索拉德狐疑的詢問,看着小小的嬰兒,眼裡是紅果果的嫌棄。
“先不說這個,你剛纔是怎麼回事,直接從殿下的影子裡跑出來嗎?”使僕壓低聲音,語氣還是平淡的波瀾不驚,但隱隱透出一股危險的味道。
“是啊,平時不都是這樣的嗎?”索拉德莫名其妙,不知是真遲鈍一點還是故意對空氣裡的危險氣息視而不見,依舊一臉沒心沒肺的神情,眼中缺乏緊張感。
“你還像平時一樣湊上前去?”使僕的語氣更加淡定波瀾不驚了,透出一股高深莫測的味道,渾身氣勢透出的壓迫叫人起雞皮疙瘩,心驚肉跳,但索拉德還是什麼反應都沒有,若不是神經真的粗的堪比電線杆,那就是他故意忽略掉有意無意的挑釁了。
“嗯……”索拉德癟嘴,無限委屈,“主人把我趕到一邊了!”
“哼哼……”擡手就給了他一個暴慄,使僕壓低聲音怒罵:“珀瑚要是在這裡,一定會整的你脫層皮!殿下是在沐浴,沐浴你知道不?公的都要回避!哪怕是這個公的人類幼崽也要一邊去!”
“……”被使僕抱在懷裡“公的人類幼崽”小好小朋友嘴角抽搐之。
索拉德委屈抱頭,沒抓住對方話裡的重點,脫線的徑自高興起來,眼睛亮晶晶的,閃閃發光。“你是說珀瑚不在這裡嗎?太好了!”
“我的話你有聽進去嗎?”見索拉德只撿自己喜歡的聽,使僕怒之。
“爲什麼公的要回避?”索拉德不以爲然的撇嘴。
“呃,這個嘛……不迴避的話殿下會不高興。”嘴上這麼說,心底想的卻是完全不一樣,因爲珀瑚每次都會把他們趕一邊去。
“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因爲人類沒有蓬鬆漂亮的皮毛,所以喜歡用東西蓋住,被看見了身體會自卑的惱羞成怒。作爲使僕應該體諒一下殿下的心情,不要觸黴頭。
“……”因爲靈視聽見這位使僕心理活動的好徹底囧了,使僕的單純讓聽盡黑暗污濁的他感到一陣輕鬆,但種族鴻溝下的審美差異又讓他十分無語。
“這個人類幼崽是殿下撿回來的,我暫時抱一下……”話沒說完就被誇張的一聲驚叫打斷。
“什麼!!是殿下撿回來?!你暫時抱一下……難道平時都是殿下抱的?這個可惡的人類幼崽天天躺在殿下懷裡,跟殿下那麼親近?!”索拉德炸毛,嫉妒之火熊熊燃燒,立即橫眉豎眼非常不友善的瞪視好,審視的目光挑鼻子挑眼,原本只是覺得他不好看,現在變成了怎麼看怎麼不順眼。眼睛不好看,太小,鼻子不好看,有點塌,嘴巴不好看,有點大,連牙齒都沒有,竟然流口水,太不優雅了,脖子呢,脖子在哪裡?
從頭到腳審視一遍,沒有一處看順眼,都狠狠的批了一遍,誓要嫌棄到底,不給任何翻身的餘地。總結出來,眼睛小,鼻子塌,嘴巴大,脖子短……索拉德滿意了,他果然纔是最耀眼華麗的,但是,心情多變的猛然一暗,還是很不爽!!
被嫌棄成絕世醜嬰兒的好閉目養神,兩個使僕搞笑的心理活動逗得他很愉悅,即使自己被其中一個嫌棄挑剔到吹毛求疵也不破壞他的好心情,他們擁有純粹的心靈,對這樣的存在他通常會有更多的包容和耐心。
“索拉德才是最華麗閃耀的!”高呼。
抱着好的使僕不鳥他。
“索拉德是主人最喜歡的使僕!”繼續高呼。
這句犯衆怒了,雖然索拉德是使僕裡最厲害的,但僅是綜合素質而言,使僕的能力各有其長各有其短。剛嚎出那句話的索拉德立即被衆使僕拉下影子羣毆他一個。索拉德掙扎,哇哇叫着想從影子裡爬出來,雖然是打鬧,但也是會痛的。
抱着好的使僕裝作沒有看見索拉德從影子裡拼命探出的腦袋和手,聽見湖泊那邊傳來一陣水聲,若無其事的從索拉德腦袋上踩過去。
“哇哇哇……你竟然敢踩索拉德華麗的腦袋……”聲音戛然而止,被拖下去了。
那邊的動靜莫邪全聽在耳裡,兩個都沒有刻意隱藏,無奈的嘆口氣,站起身,溼透的長髮緊貼着後背,不斷滲出水,有的滴入水中,有的沿着皮膚滑落。蒸發幹水分,拿起放岸上的衣服重新穿戴好。
使僕抱着好走過來,神色頗爲無措,“殿下,好少爺他……尿了。”
聞言,莫邪爬梳頭髮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甩甩整齊漂亮的黑髮,轉頭看去果然見好一臉不自然,扭曲古怪的好似吃了蒼蠅一樣。“這個應該不用再問我了吧,這幾天都是你負責的。”
“因爲,買來的紙尿片已經用完了,所以特意向殿下請示。”
“這樣啊……你先幫他清理一下。”
優雅的側坐在驥背上,在天空中看見青年在和五個人對峙,輕輕鬆鬆的就解決了他們,實力差距一眼就能看出。驥落到地上,俯身好方便莫邪下來。
“你的事情似乎是已經解決了,他們是反抗者嗎?”
“真是太渺小了!”青年冷笑,眼底的銳氣漸漸隱沒,對地上的屍體不屑一顧。
“是嘛。”隨意兩字表示知道,莫邪風輕雲淡的說:“你的斗篷撕一塊下來給我。“
“幹什麼?”青年奇怪的挑眉。
莫邪盯住他的眼睛,勾脣,“小好的紙尿片溼了,這已經是最後一片,所以,你的斗篷撕一塊下來給小好當作尿布,那麼大的斗篷少了一角也沒關係,就是有點難看,要不,撕兩塊吧,剛好輪換,一左一右也對稱。”
青年的表情頓時不知該如何形容,呆若木雞,恍惚的魂魄都要從嘴巴里飛出來。面無表情的擡手從大斗篷下襬撕下一條較寬的長布條,面無表情的走近遞給莫邪,面無表情的轉身邁步朝某個方向走去。
“這麼長的一條,可以撕成三份了……”莫邪不經意低頭,發現好的臉色已經鐵青,紅中有綠。擡頭,青年已經不見了身影,不是羞憤的擅自跑掉了,而是……
此地多山岩,裂開的勾縫也很多,就像一個個小峽谷,這意味這懸崖很多。青年神情恍惚間,不知不覺“走下”峽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