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紫色的蝴蝶從天際翩翩飛來, 閃着銀光的翅膀畫着美麗的軌跡,繞着凌羅輕輕起舞。凌羅伸出右手,它便優雅的落在那瑩白柔潤的手背上, 微微合起雙翅, 觸鬚輕點。
金燦的陽光下, 幽紫與瑩白的強烈對比, 產生一種詭異的美感, 萌生淡淡的魅惑,一瞬間迷惑了衆人的眼睛。
殺生丸冷哼一聲,冰冷銳利的目光掃過, 森森寒意頓起。桑原訕訕的將頭轉到一邊,幽助尷尬的咳了一聲, 心裡有種抓狂的感覺, 看一眼也不行啊?
“凌羅, 有奈落的消息?”藏馬只是微微一笑,眸光溫柔, 轉移話題問道。
“嗯。” 沒有注意這幾秒間的暗涌,凌羅盯着停在她手背上小憩的冥引蝶,一時間陷入沉思。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嗎?”桑原打斷凌羅的思路,問道。對於尋找奈落, 他的熱情並不比亞於任何人, 纏着繃帶的肩正時刻提醒着他要討債呢。
“我們是昨天早上才決定找奈落算賬的吧?但是冥引蝶卻在今天就找到奈落的行蹤, 未免太快了?有些順利過頭。”凌羅微微皺了下眉, 就好像有人留着線索專門等着他們找上門似的。
“你確定冥引蝶覓到的真是奈落的行蹤?”藏馬提問。
“廢話, 以前我也用冥引蝶找到過奈落,所以不會弄錯的。”凌羅斜了藏馬一眼, 漂亮的眼眸含着一絲不滿。
見凌羅有幾分生氣的瞪着他,藏馬卻意外的很受用,嘴角一直往上翹,滿眼是藏不住的溫柔,“凌羅,我只是在排除其他的可能性而已。”藏馬輕笑,語氣十分溫和,彷彿在包容什麼,有着淡淡的寵。
話一落音,殺生丸身上的寒氣又重了幾分,隱在寬大衣袖下的手攥得僅僅的,指尖微微發白。
“殺殺,怎麼了?”凌羅詫異的望着殺生丸,露出一絲關切。幽助微微側頭,無奈一笑,大姐,你也太遲鈍了吧?
“姐姐,既然找到奈落的下落,那麼就走吧。”殺生丸一甩袖,柔和的風震飛凌羅手背上的蝴蝶。蝴蝶在空中繞了個圈,然後朝西南飛去。
“跟過去看看吧。我們這麼多人,難不成還怕了他?”幽助滿臉自信,擡腳跟着在殺生丸後面,順着冥引蝶的方向走去。
瞥了一眼站在一旁帶着微笑的藏馬,凌羅輕輕抿了下脣,正想說什麼時,忽然心臟猛烈的收縮了一下,她不由抓緊衣襬,一股不知從而何來、排山倒海般的絕望與悲傷將她牢牢包圍,其中還參夾着滔天的恨意,隱隱似乎還聽見清脆熟悉的鈴鐺聲……
“凌羅,你怎麼了?”
只是一眨眼間就看見凌羅眉頭皺得緊緊的,臉色有些發白。藏馬心裡一驚,正欲伸手將她抱住,卻是白影一晃,殺生丸瞬間折了回來,搶先將凌羅抱在懷裡。
“姐姐,你沒事吧?”殺生丸攬着凌羅,冷銳的目光掃過藏馬,然後低頭焦急的問道。
“沒事。”凌羅的頭靠在殺生丸的肩膀上,伸手輕輕拍了拍他,安撫他的情緒,“不是我…”
“誒?不是你?什麼意思啊?”圍過來的桑原和幽助一臉迷惑。
剛剛的感覺不是她的,倒像是誰的情緒激動到幾乎崩潰與瘋狂,所以才讓她感應到了,凌羅飛快的推測。會是誰?
忽然想到那一瞬間似乎聽見熟悉的鈴鐺聲,凌羅眼裡掠過一絲驚愕,鈴鐺在他那,難道是他?
“殺殺,幫我照顧幽助他們,紅麗好像出事,我要去看看…”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凌羅急促的對殺生丸說道,然後從他懷裡掙開,轉身消失在一片妖豔的花海里。
紅麗?殺生丸想起許久之前消失在他和姐姐面前的那個人類男孩,皺了皺眉,金色的眼眸裡一片冰冷。
“紅麗?”桑原望着幽助,幽助聳了聳肩膀,示意他也不認識這個人。
“殺生丸大人,我們接下去是…”邪見遲疑了一下問道。凌羅殿下有事先走了,那麼接下來是等凌羅殿下回來還是繼續去找奈落?
“跟着冥引蝶走吧,凌羅回來之前,把奈落解決了。”藏馬淡淡的開口說道。沒必要將隱患留着,多一秒都有變數。
聞言,殺生丸轉頭盯着他,目光冰冷無情,藏馬依然掛着溫和的笑意,一臉無害,只是眼裡透着不容決絕的堅定。令人窒息的威壓從兩人身邊散發出來,隱隱間似乎妖力碰撞較量…
幽助和桑原對視一眼,都在心裡默哀,凌羅你快回來把這兩個傢伙搞定吧,太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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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宅庭院
“嗚…紅麗…”悲哀無助的哭喊,因爲反抗掙扎而凌亂的長髮遮住嬌美的容顏,以往烏黑純淨的眼眸如今卻讓恐懼與陰霾淹沒,柔弱的令人心憐。
紅麗死死盯着被幾個黑衣大漢牢牢摁住的紅,難以形容的心疼頓時將他的理智吞沒,他掠步撲上去,含怒襲向那幾人。
“你想讓月乃死嗎?”
一句輕飄飄的話傳入耳畔,紅麗的拳硬生生煞住,他轉頭憤怒的瞪着慢悠悠走到他面前的森光蘭。
“如果你想讓你母親月乃死的話,那麼就動手去救她。”森光蘭看着紅麗,一臉陰騭。
想到被森光蘭囚禁的母親,紅麗攥着手,退到一邊,俊美的臉上不復冰冷,只有隱忍的恨,“你想怎麼樣?爲什麼要對紅出手?她不是你的養女嗎?”
“養女?哼,你太天真了。”聞言,森光蘭嘲諷的笑了笑,“她不過是一件工具,一件我用來磨礪你的工具罷了。”
“你什麼意思?”黑曜石般的眼睛裡露出冷利的光,紅麗盯着笑得一臉僞善的森光蘭,心裡的不安在急速擴散。
“紅麗,你只是我養的一個殺人機器而已。機器是不能有情的,我特地將紅放在你身邊,不過是爲了藉機滅掉你隱藏在內心深處的一點點妄想和人性罷了。”森光蘭看着紅麗,細長的眼裡閃爍着冷酷的光,他一步一步走近紅麗,一邊殘忍的說道:“紅很美吧?像她這樣純淨剔透的人,待在她身旁的你是不是感覺又觸摸到了光明?是不是覺得自己還算是個人,能夠去愛?要知道,即使是微弱的一點點光也能吸引黑暗中的飛蛾奮不顧身的撲火。”
隨着森光蘭一一說中的事實,紅麗的心在顫抖。自從遇到紅之後,那他顆浸在黑暗裡的心就一點一點的復甦,冷酷的眼神漸漸因爲她純真的笑靨而柔和,品嚐到了那淡淡的充滿愛的甜蜜,他的心不在孤寂,甚至爲了紅,他質疑凌羅,質疑一個在他最無助的時候說要帶他走的人……沒想到,自以爲上天憐憫得到的幸福,卻是別人設的一個局?
看着無形的黑暗慢慢一點一點重新吞噬紅麗眼裡的光,森光蘭笑了笑,對自己造成的結果很是滿意,他擡手示意了一下,將紅摁在地上的黑衣大漢立刻鬆手,脫離束縛的紅毫無其他想法,一心朝紅麗奔去。
“不、不、別過來,紅,別來了。”餘光瞥見森光蘭脣邊那絲冷酷,紅麗惶恐的喊道。話未落音,隨着一身沉悶的槍響,一團紅色的花在紅的胸口綻開,她在紅麗的注視下,慢慢倒了下去。
“不…紅…”彷彿整個心被剜出來,血淋淋的痛,紅麗接住紅癱軟的身體,俊臉滿是絕望。
“對、不起,似乎給你添麻煩了…”溫熱的眼淚順着眼角滑落,紅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說道:“紅麗,我愛你…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虛弱的聲音還未散去,心卻已停止了跳動。
“紅麗,你給我聽好了,你只是殺人機器而已,決不能有情。如果你沒有認清你的身份,以後你愛上的每個人都會是這個下場。”森光蘭冷酷無情的說道。
晶瑩的淚水從死寂的眼裡滑落,紅麗緊緊抱住紅的屍體,昨夜緊貼着他的那具溫暖香膩的身體如今卻漸漸冰冷...
“好,我們永遠在一起。”紅麗顫抖着,不過一瞬間,沖天淡紫的火焰從他身上竄起,他緊緊的抱着紅,抓着紅的手貼在他臉上,彷彿在眷戀與哀悼……慢慢的,紅在他懷裡化爲灰燼,按在他臉上的手也在消失的同時灼傷了俊美的臉龐,那疤痕,於心般,永世不可磨滅。
原來痛到深處竟是無法言語,靈魂也跟着死去了……
紅麗目光從空蕩蕩的懷裡挪開,他微微側着頭盯着森光蘭,剜骨的恨意如刀,刺得森光蘭心底發寒。
“你要造反嗎?要放棄月乃了?”森光蘭大聲的說道,拿出他制勝的法寶,試圖驅走莫名的懼意。
從沒像此刻這般痛恨自己的無能,濃濃的腥氣從喉間翻涌而起,鮮紅的血從紅麗緊抿的脣流出……
“紅麗?”
彼岸之花落盡,凌羅憑空出現在庭院,卻只看眼前這幕,紅麗彷彿從九幽而出的修羅,身上散發着冷冷的死寂,那種被整個世界背棄般的感覺,恨無窮悲無盡。
“你是誰?”森光蘭驚疑的目光打量着凌羅,手一揮,幾個保鏢頓時將他團團護住。
“紅麗...”沒有理會森光蘭,紅麗此刻的狼藉吸引了凌羅的全部注意力。
空洞的眼看着靠近他的凌羅,沒有焦距,忽然他伸手抓住凌羅的袖子,低低的說:“走…帶我走…”嘶啞的聲音微顫,痛苦流溢其中。此刻他不想待在這裡,否則,真會控制不住殺了那個男人。
目光從紅麗燒壞的半邊臉龐移開,凌羅壓下心裡的疑惑,點了點頭,帶着紅麗,從衆人眼前飛快的消失。
“老闆。要不要追?”
“不用了。只要月乃在我手裡,他一定會回來的。”森光蘭露出一絲嘲諷,轉而想到凌羅帶來的無形壓力,於是沉思道:“去把那個女孩的來歷查出來,紅麗除了月乃,不能有其他的弱點。”不然就不好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