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裡都。
自動從烏魯克撤退出來的拉赫姆們抓住了不少人類,然後不約而同地聚集到了這裡,不過,這一行爲並非是因爲它們接收到了某個命令,而是它們自發的舉動。
此時,在太陽神殿前的空地上,兩個成年男性正在相互搏鬥,一旁的拉赫姆們將兩人團團包圍起來,靜靜地旁觀,不時發出瘮人的刺耳笑聲,就如同在欣賞一場動人的演出。
“住手,住手啊——!”
“對不起,對不起……!”
“嘭!嘭!嘭!……”
兩人的搏鬥進行到最後,其中一名男性終於奮力殺死了對方,然後渴求地看向拉赫姆們。
但迎接他的,卻是逐漸向他靠近的幾隻拉赫姆。
“等等,騙人,爲什麼——?!”
“不是說只要這樣做的話,就能放我活下來的嗎?!!”
“啊啊啊啊啊啊啊!!!!!”
察覺到氣氛的變化,男子的表情從最初的慶幸,轉變爲驚愕、憤怒、絕望,最終在拉赫姆們舉起的觸手下,變成了慘不忍睹的淒厲的哀嚎。
其他被抓來的人類看見這一幕,不忍地將頭撇向一邊,或是憤怒地攥緊拳頭、卻又無能爲力,面露絕望。
就在這時——
嗡——!
數道鎖鏈拔地而起,將正在凌虐人類的那幾只拉赫姆的身體輕鬆貫穿,化作黑煙消散於無形,緊接着,臉色陰沉的金固從天而降,來到了拉赫姆羣的中央。
安置好了暫時無法行動的戈耳工,他便繼續開始按照原定的計劃開始行動。
提亞馬特甦醒後,將會創造出更加優秀的新人類來取代舊人類,但讓他感到意外的是,沿途並沒有看見太多新人類的身影。
於是他帶着疑惑的心一路南下,最終看見了眼前的這一幕。
“你們在幹什麼?”
“——”
金固眼神冰冷地掃視着眼前的拉赫姆們,對它們進行質問,但回答他的只有一片沉默。
“回答我,你們這樣還算是提亞馬特神的孩子嗎?!”
“可以襲擊烏魯克。可以殺死敵人。但爲什麼要把這些毫無威脅的人帶來?爲什麼要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
“新人類不允許存在無謂之舉!你們的行動太過愚蠢了!!”
金固憤怒的語氣中夾雜着幾分迷茫。
在他的設想中,新人類應該是比舊人類更加優秀,更加完美的存在纔對。
但是眼前這些傢伙的舉動,簡直連舊人類,不,甚至連戈耳工製造出來的魔獸都不如!
至少,魔獸們不會進行任何沒有意義的殺戮,更不會以折磨舊人類爲樂。
……這些傢伙,真的是母親大人創造的新人類嗎?
‘如果,此刻誕生的所謂新人類完全與伱的期待背道而馳的話,你會有什麼想法嗎?’
與此同時,藤丸立香之前所說的話在他腦海中浮現,此刻,他也不禁有些動搖,低聲喃喃道:
“難道……不,一定是母親大人她在剛睡醒時搞錯了……”
“——”
拉赫姆們依舊沒有任何反應,而在思想糾結中的金固並沒有注意到,一隻拉赫姆無聲無息地貼近了他的背後,接着——
噗嗤!
“——!”
伴隨着一陣刺痛,金固茫然地微微低下頭,便看見了一根從他後背貫穿胸膛而出的,沾滿了鮮血的觸手。
怎麼……回事……?
我,被……?
還沒等他徹底理解當前的狀況,身後便傳來了一道既像是孩童,又像是噪音一般的聲音——“——你,非常無聊。”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n
在場的所有拉赫姆不約而同地嬉笑起來,而金固也終於理解了現狀,難以置信地伸出手,艱難地抓住了胸前的觸手。
“……你們會說話?……爲什麼……我們都是母親的孩子……?”
“你們到底……在笑什麼……?”
“——因爲你的樣子,很可笑。因爲,這樣做,很開心。”
“開心。開心。殺死人類,很開心。非常開心。”
“你,非常,無聊。”
“所以,不需要了。”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n
拉赫姆將觸手抽出,任由金固跌落在地上,與觸手一同被抽出來的,還有埋藏在金固體內的聖盃。
那就是維持這個特異點存在的聖盃,也是金固的心臟。
接着,拉赫姆將聖盃吞入自己的體內,於是下一刻,在聖盃的力量增幅下,它的身體開始膨大,背後的皮膚高高鼓起,炸開,變化出一對光滑的肉翼。
對方的力量也隨之來到了神靈級,擁有與魔神柱近乎匹敵的力量。這是拉赫姆的最終形態,其名爲——
巴力拉赫姆。
“你這個落伍的傢伙,就死在這裡吧!”
話音落下,巴力拉赫姆便宣告了金固的死亡,而此時,失去了作爲心臟的聖盃而變得極度虛弱,力量大減的金固,卻突然爆發了一股莫名的求生意志。
至少,不能死在這裡,不能死在這些傢伙的手上……
……逃!
金固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不管不顧地倉皇逃跑。
“嘻嘻嘻嘻嘻嘻嘻——”×n
而巴力拉赫姆和其他一衆拉赫姆們卻只是開心地笑着,沒有絲毫慌張,不緊不慢地跟在金固身後,如同戲弄老鼠的貓,享受着這場沒有絲毫懸念的狩獵遊戲。
“哈!……哈!……”
“這邊,在這邊!”
“他往這邊跑了!……”
金固一路艱難地逃竄進埃裡都周邊的叢林,但與此同時,他的心思卻已經徹底紊亂。
難道他一開始,就只是一個消耗品而已嗎?
難道,至始至終,母親從來沒有愛過他,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一廂情願?
被同胞背叛,失去了聖盃,不再被母親需要,失去了誕生以來的目標……
既然如此,那麼如今的他,還有什麼逃跑的必要嗎?
根本毫無意義……
於是,他漸漸停下了腳步,轉身面對逐漸將他包圍起來的拉赫姆羣,緩緩閉上了眼睛,準備迎接生命的終結。
然而——
“噗嗤噗嗤噗嗤噗嗤……”
接連不斷的利器貫穿肉體的聲音傳來,讓金固有些疑惑地緩緩睜開眼,看着眼前的場景,表情頓時一怔——
原本包圍着他的拉赫姆羣,被一根根拔地而起的鎖鏈盡數洞穿,隨即化作虛無。
這是,他的鎖鏈……?
“——真是狼狽啊。”
一道帶着些許嘲諷意味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聽到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金固雙眼微微睜大,有些難以置信地向着聲音的來源看去——
在他的視線中,是一位長得與他一模一樣的身影!
“……恩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