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銀色輕甲,一頭銀色長髮,身邊漂浮着一柄銀色長劍,腳下踩着一頭銀色飛龍。
整合騎士夜靈.辛賽西斯.零,正在巡遊邊境。
紫羅蘭色的眸中被平靜與淡漠充斥,眸光掃過,看到遠方一名黑暗領域騎士騎乘的飛龍翅膀略過邊境一毫。
夜靈擡手抓住了懸浮着的銀劍,這柄劍名爲【銀色永恆】,曾經是最高祭司阿多米尼斯多雷特的配劍,在上個月夜靈正式成爲整合騎士後,她將這柄劍送給了他作爲禮物。
長劍出鞘,夜靈輕輕一踏龍背,銀色巨龍瞬間心領神會,撲打着翅膀略向了黑暗領域。
不出三十秒,隨着一道銀色劃痕在空氣中留下烙印,一名甲騎士陪同他的黑龍一同從高空墜落。
從始至終,夜靈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巨龍翻飛,朝央都返航。
公理教會的中央大聖堂,有規定過,所有整合騎士的飛龍不得飛上三十層以上的高空——
但夜靈踩着飛龍無視了所謂的規定,直飛向一百層。
而他之所以能這麼做的原因,是因爲最高祭司在將這頭名爲“三月”的飛龍送給他時,親自授予他的特權。
飛龍拍打着翅膀,懸停在了一百層……或者說三十層往上,唯一的一扇窗戶前。
這裡本來是沒有窗戶的,但因爲每次夜靈迴歸都會直接將牆打個大洞跳進去,後來最高祭司才構築了這扇窗戶。
夜靈從窗戶中跳了進去,而飛龍則是拍打着翅膀,自覺的飛回了三十層的飛龍起降塔。
一百層,原本是屬於最高祭司阿多米尼斯多雷特一個人的樓層,但夜靈出現以後,阿多米尼斯多雷特新建了一百零一層。
她去往了那裡,而一百層,則留給了夜靈。
而風格自然則就換成了夜靈喜歡的風格——
夜靈從窗戶進入的是臥室,這裡很大,銀白與天藍是主色調,沒有其他什麼傢俱,唯有中央有一張大的離譜的牀,一百層整層的溫度都很低,任何人進來的第一感受絕對會是很冷,但唯獨臥室中間那張牀,看起來相當的溫暖舒適……
不過林木並沒有在這裡停留,直接就出了臥室,走進了一百層的主體。
這裡的天花板並非天花板,而是最高祭司的神聖術構成的烏雲。
而這裡,正在源源不斷地下着大雪,地上有積雪,但是不厚,無論雪下多久,積雪都會維持在這個程度。
積雪的中央,是一大片湖,明明這裡很冷,還下着雪,但湖面卻沒有結冰,湖中央還有着一棟木亭,與岸邊的連接唯有一條長長的,木質小橋。
夜靈踩過積雪的岸邊,踏上木橋,走向了小亭。
隨着他距離亭子越來越近,他身上的銀鎧逐漸虛幻,當他走進亭中時,銀甲已經徹底消失,除了身邊懸浮的銀色永恆,他只穿着一身如同領家大男孩的輕便衣物。
亭中很溫暖,很舒適,地上是柔軟的絨毯,滿地都是柔軟的,大大的枕頭。
夜靈在坐到毯子上,半倚在比他都大的枕頭上,靜靜地望着亭外落下的雪花。
半晌,他隨手一招,毯子中央出現一張茶桌,上面擺着完備的茶具。
夜靈開始煮茶……
不多時,岸邊某處的地面,忽然出現一個圓洞,一個說不清是不是人類的矮小而醜陋的生物從洞中鑽了上來。
那矮小生物瞥了眼湖中亭里正在煮茶的夜靈。
露出笑意:“零號……”
話音未落,一柄雪花形成的劍洞穿了他咽喉。
夜靈清冷平淡的聲音響起:“再用這個稱呼叫我,就殺了你,她也保不住。”
說完,雪劍消失。
但那矮小生物的脖子上,卻是留下了血淋淋的貫穿傷。
丘德爾金握着脖子慘叫了一會,很快恢復,他大口喘息着,目光恨恨地盯着夜靈。
但夜靈卻直接無視了他,將已經煮好的茶倒入杯中,端起來輕輕抿了一口。
元老長丘德爾金咬着牙,最終還是沒說什麼,不多時,他腳下出現圓形平臺,將他向上託去,而頭頂的雲層天花板,則是出現一個圓洞。
他通過平臺與圓洞,去往了最高祭司的一百零一層。
夜靈沒有在意,自顧自的喝着茶,賞着雪。
雖是一片單調景色,但在這雙紫羅蘭色的雙眸中,究竟看到了什麼,那就不得而知了。
放下茶杯,擡起手,一朵黑色火蓮綻放,在銀裝素裹的世界顯得格外刺目。
輕輕抓滅,夜靈閉上眼睛,長長地吐了口氣。
“古怪的世界,古怪的力量,古怪的記憶,古怪的感情……”
呢喃着,嘀咕着,他倚在了一旁的柱子上,擡起手,冰藍色光茫匯聚,片刻後,一支完全由冰凝聚的笛子出現在了他的手中,他放到嘴邊,手指微微律動,悠揚的旋律飄蕩起來。
……
……
一擡起頭,馬上就能看見遭十字窗框分割爲四的藍白色滿月。
深沉的夜色,包圍了阿爾普海姆西南部的風精靈首都司伊魯班,該地幾乎所有商店都已拉下堅固的鐵門。
目前現實時間爲凌晨四點,正是上線者數量最少的時間帶,所以往來於主要街道上的行人也特別稀少。
亞絲娜把視線從窗戶移回到桌上,接着拿起冒着熱氣的杯子。嘴裡含了一口色澤濃厚的茶之後,假想的炙熱感立刻刺激着她的舌頭。
雖然沒有睡意,但可能是這三天以來幾乎沒有好好休息過的緣故,令少女覺得整個腦袋相當沉重。
她閉上眼睛,靜靜地把手指放在太陽穴上。看見她這個動作,坐在旁邊的風精靈族少女便有些擔心地說: “亞絲娜,你不要緊吧?你幾乎沒什麼睡對吧?”
“我沒關係。反倒是莉法你到處奔波一定很累了吧?”
“現實世界的身體正好好地躺在牀上休息,所以不要緊。” 當她們注意到彼此表示不要緊的聲音聽起來都沒什麼精神時,兩人便一起露出了苦笑。
此處是ALO裡的玩家房屋,歸桐谷直葉使用的角色·莉法所有。
這間圓形房間擁有散發出貝殼般光澤的牆壁,裡頭不斷變換顏色的微弱燈光,讓整個空間帶有一種幻想世界的氣氛。房間中央有一張乳白色桌子與四把椅子,其中三把椅子上有人坐着。
一名有着淺藍色頭髮與三角形長耳的少女聽完兩人的對話後,隨即在桌上交叉起手指並開口表示:“要是硬撐着,重要時刻腦袋會轉不過來唷。就算不想睡,光是閉起眼睛躺在牀上也會有不錯的效果。”
這道沉穩聲音的主人,正是以貓妖族角色潛行的朝田詩乃。
她這個創造還不到半年的角色,名稱跟經常遊玩的GGO同樣是詩乃。亞絲娜朝她看了一眼後,點點頭說:
“嗯……等到會議結束後,我就借這裡的牀休息一下吧。唉,如果催眠魔法對玩家也有效果就好了。”
“哎……真沒想到,那兩個傢伙在一起竟然也會被人暗算……”詩乃皺着眉頭嘆息道。
“還好他們沒生命危險,要是出了什麼事,我真不敢想象。”亞絲娜神情苦澀道。
“犯人也畏罪自殺了……”詩乃輕輕補上了一句。
莉法把以雙手握住的杯子放回桌上,用力吸了一口氣後正色說道: “那麼,我就先報告今天……不對,應該是昨天所查到的結果吧。從結論開始說呢,就是無法找到哥哥和零被送到所澤防衛醫大附設醫院的具體證據。資料上確實顯示他日前在二十三樓的腦神經外科當中,但醫院嚴禁他人前往探病,甚至連該樓層都進不去;而且,那個時間點也沒有救護車到達現場的跡象。結衣已經入侵監視攝影機幫忙確認過了,所以這一點應該不會有錯。”
“換言之……他們兩個很有可能根本不在那間醫院裡……是嗎?”
莉法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同意詩乃的看法。
“雖然很難相信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但連家屬也無法探病,甚至連看一眼都不行,這的確相當不合常理……”
接着她搖搖頭代替後續的言語,房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兩天前,六月二十九日,桐人和零——即桐谷和人與林木被死槍事件的逃犯【強尼·布萊克】金本敦襲擊。
在路上遭金本注射劇劇Succinylcholine。
之後犯人跑到附近的大樓上,跳樓畏罪自殺。
而兩名受害者隨即因爲肌肉急速麻痹而停止呼吸。
雖然醫護人員在救護車裡施行了急救措施,身體較強的林木還能撐得住,但和人失去氧氣供應的心臟卻不久後便停止跳動,當他抵達附近的世田谷綜合醫院時,已經被歸類爲到院前死亡的患者。
不知道是急診室值班醫師的醫術高明還是和人的生命力強韌,又或者是兩個人當天的運勢特別好——經過急救後,和人總算又有了心跳,更隨着藥物的分解而重新開始自主呼吸,就這樣奇蹟似的撿回一條命。
但還沒讓得知消息的衆人緩過勁來,又一條消息差點讓明日奈暈過去。
林木的腦波呈雜散波形,身體經過搶救已經差不多恢復過來,但他的意識卻遲遲沒有甦醒的意思,很可能成爲植物人。
和與此相對的,和人的心跳停止時間超過五分鐘,可能會造成腦部的損傷,思考能力或運動能力……甚至雙方都有高機率留下永久性的障礙;最糟糕的情況,則是患者同樣從此再也不會醒過來——
也就是說,兩個人雖然沒有性命之憂,但都有成爲植物人的可能性。
最後醫師則解釋,由於尚未做過MRI檢查,目前還不能妄下斷語,得趕快把病人送到設備更加完善的醫院才行。
在三十日的下午一點四十分左右,和人與林木由緊急出入口被送上救護車後離開世田谷綜合醫院。結衣已經從醫院的監視錄影機裡確認過這些影像了。
這臺救護車,記錄上於當日下午兩點四十五分到達埼玉縣所澤市的防衛醫大附設醫院。
兩名病人當下都是立刻進了二十三樓的腦神經外科接受精密檢查,目前正在觀察情況當中——明日奈她們原本都是這麼認爲。
但她們倆前天深夜造訪醫院時,卻發現連透過遠距離影像看看兩位病人的要求都遭到拒絕,因此起了疑心。
……
……
八月的最後一天,從一大早就是個好天氣。
桐人已經降臨這個世界五個月了。
此刻的他大大地伸了個懶腰後張開眼,訝異地抓起一根蓋在身上的稻草,接着迅速撐起上半身。
從稻草山上滑了下去,然後把手放在側臥的夥伴肩上。
“喂,尤吉歐,快起來,天亮啦。” 少年被有些粗魯的動作搖晃後,他與頭髮同色的睫毛輕輕抖了幾下並緩緩往上擡起。
那對綠色眼珠起先有些朦朧,但在用力眨一下後便隨着苦笑眯了起來。
“……早啊,桐人。你還是老樣子,總會在有什麼大事的日子早起呢。”
“比反過來要好多了吧?來,快起牀!趕快完成早上的工作,趁着吃飯前先練習一下招式吧。我第七招還是有些不熟。”
“所以我才一直說別光顧着模擬戰,招式也得好好練習……真不敢相信,居然有人在大會當天早上纔想熬夜抱佛腳……不對,已經早上沒辦法熬夜了。嗯……”
“是要抱豬腳還是佛腳都沒關係,反正招式的演練也就那麼一次嘛!”
桐人嘟囔着意義不明的話語硬是把尤吉歐拖下來,然後用雙臂抱起一大把幾分鐘前還當成牀鋪的乾稻草,把它們放到牆壁邊的大木桶裡。
最後他更輕鬆地舉起堆滿稻草的木桶,開始朝着入口走去。
一離開倉庫,剛升起來的太陽便照射到了身上,桐人卻一副很舒服的樣子,用力吸了一口早晨的空氣後喃喃自語:“早上變得涼了許多呢。沒在重要的日子感冒真是太好了。”
從後面追上來的尤古歐便代替她這麼說道:“老是睡在倉庫的稻草上也不好。明天起,還是付住宿費請僱主讓我們睡在大屋裡吧?”
“不用了,沒有那種必要。”桐人咧嘴一笑:“因爲啊,今天晚上我們就要住進薩卡利亞的衛兵隊宿舍了。”
“……拜託你告訴我,這股自信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好嗎……”
無奈搖頭的尤吉歐,手裡也跟桐人一樣抱着塞滿稻草的大木桶。
兩人的表情雖然顯得相當輕鬆,但這時直徑達一梅爾的堅固木桶裡已經裝滿了稻草,重量應該不容小覷纔對。
如果換成年紀和他們相當的一般年輕人,就算舉得起來大概也走不了二十步吧。
但不知道爲什麼,體型顯得有點瘦的他們,額頭上竟然連一滴汗都沒有。
原因就在於兩人都擁有令人難以置信高度的【物件控制權限】。
他們甚至可以輕鬆揮動隨意掛在倉庫牆壁上的那口長劍。
等級四十五的神器級——藍薔薇之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