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臣回去後就將此事寫作案例,待陛下允許此案公開後立刻傳到各地的錦衣衛衙門,讓所有錦衣衛的差人都引以爲戒。”秦鬆道。
“將貓放出從周王府得到消息之白蓮教徒也已經捉拿歸案,正着人審問。”他又說道。
“好。”允熥說道。問過這個問題,他就再沒有問題要問了,轉過身問盧義道:“李景隆等人可都已經入了宮?”
“官家,李都督與徐都督、刑部黃尚書、吏部齊尚書、鎮司郭司使,蹇輔官與張輔官都已經入宮,正在謹身殿等着陛下召見。”盧義答道。
“快宣他們覲見。”允熥道。
盧義答應一聲,轉身傳令去了,秦鬆又站起來說道:“陛下,既然陛下已經對臣吩咐完畢,臣這就告退了。”
“慢!朕哪裡吩咐完畢了?後續處置朕尚未說,如何就吩咐完畢了?朕宣召他們入宮也是爲了清剿白蓮教。畢竟錦衣衛人手不多,而且貿然抓人會引起當地衙門誤會。宣他們入宮,朕就是要讓地方上的警察署與衛所配合錦衣衛抓人。”允熥道。
聽到這話,秦鬆才又行了一禮重新坐下。趁着他們從謹身殿過來的間隙,允熥說起了閒話。“秦鬆,朕記得卿是洪武二十九年成婚?”
“陛下所記不錯,臣是洪武二十九年成婚。”
“朕就說不會記錯的,朕還記得愛卿的夫人與愛卿成婚還是朕保的媒,當時是洪武二十八年,秦楠戰死,”提到秦楠,允熥不由得有些黯然,頓了頓才繼續說道:“朕正好聽聞指揮使張倫有女年紀與你相當,就爲你保了這個媒。又過了一年你與張氏成婚。婚後第二年你的長子秦關就出生了,今年也十六歲了吧。”
“是,陛下,犬子今年已經十六歲,過了年十七歲。”
“十七歲,也不小了,愛卿可想好了讓他長大後從文還是從武?”
“臣家裡幾代都沒有能拿起筆桿子的,犬子豈能拿的起來?還是從武。延請了師傅教他拳腳功夫,又讓他讀兵法。”
“這些年你爲朕掌管錦衣衛,不僅兢兢業業,也立下不少功勞,可以稱得上是勞苦功高。朕就給你家一個恩典,秦關年後就去講武堂讀書。”允熥笑道。
“多謝陛下恩典。”秦鬆聽到這話先是一喜,對允熥感謝道。但隨即忽然又意識到這番話的含義,眼神不由得略微暗淡了些,但隨即恢復原樣,並未被允熥看出來。
這時李景隆等人已經趕到乾清宮,向允熥行禮。允熥免了他們的禮,讓他們坐下,之後馬上說道:“就在大前日,臘月二十四日,在蘇州發生謀反案,有白蓮教徒竟然意圖攻打蘇州府衙等官衙,劫持安王。”他大概介紹了一番蘇州謀反之事的經過。
聽到允熥的話,李景隆等人一時間都震驚不已。他們和敏兒一樣,都覺得如此太平年月,又是距離京城只有幾百裡的地方竟然有人造反十分不可思議,好一會兒沒有緩過神來。
“陛下,安王殿下可安好?”最終還是在場衆人中年紀最大的李景隆反應過來,最先問道。
“安王受了些擦傷,並無大礙。不過之所以會有人謀反也與他有關,待他回了京,朕一定要再叮囑他幾句。”聽到李景隆提起朱楹,允熥忍不住說道。雖然導致計劃泄露、促使丹家造反的緣故是錦衣衛中有人被收買,但若不是朱楹非要親自指揮抄家,丹家也不會狗急跳牆想要造反生擒朱楹。朱楹在這裡完全扮演了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角色。‘等他回京了,我一定要好好和他說道說道,一定要讓他下次再不敢做這樣的事情。’
想了一會兒,允熥纔回過神來,對在場衆人吩咐道:“此事雖然給蘇州的衙門造成巨大損失,有品級的官員死了十之七八,影響極壞,但生擒了許多白蓮教徒,其中不少人已經招供,供出了白蓮教的許多內情,更有白蓮教徒反正,也正好是朝廷清剿白蓮教的好機會。朕欲藉此機會絞殺白蓮教。”
“此事由錦衣衛爲首,各地的警察署配合,抓捕白蓮教中人。若是某地白蓮教勢力較大,僅憑錦衣衛與警察署難以抓捕白蓮教徒,還需當地的衛所配合。黃卿,李卿,徐卿,汝等愛卿回去後馬上下令給各地的警察署、衛所,讓他們暫且聽從當地錦衣衛的命令。而且告訴各地掌管警察署的通判、縣尉、掌管衛所的指揮使、千戶,清剿白蓮教之事十分要緊,在錦衣衛要求配合前,不得透露給任何人。如有泄露,朝廷定會治罪!”
“是,陛下。”黃淮、李景隆與徐膺緒三人趕忙答應。
“秦卿,此事愛卿暫且不必告訴地方上的錦衣衛衙門,待從京城派出的負責清剿白蓮教之人到了當地後再告訴他們也不遲。但你要立刻告訴各地的錦衣衛有校尉被白蓮教徒收買,讓他們小心謹慎從事。”
“那些願意反正的反賊,可以讓他們戴罪立功,派回原本所在的白蓮教分壇或分堂,協助剿滅白蓮教。”允熥頓了頓,又道:“你親自去一趟蘇州,當面瞧一瞧自稱願意反正的反賊可不可信,將不可信的關押起來等待處置,可信的派回原本所在的白蓮教分壇或分堂。負責清剿白蓮教之人也要儘快選定。”
“是,陛下。”秦鬆也答應道。
允熥又要囑咐黃淮、李景隆與徐膺緒等人幾句話,忽然想起在造反中表現差勁、出了許多簍子的蘇州衛與蘇州警察署,忍不住斥責起來。“黃卿,李卿,徐卿,你們可得好好整頓一番各地的衛所。在這次蘇州謀反之事中,蘇州衛表現的像什麼樣子!朕也知曉承平之地的衛所十分懈怠,但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懈怠到這個地步!事發之時,整個軍營內竟然只有不到一千個將士,指揮使、兩個指揮同知都不在,只有一個指揮僉事在軍營內,之後指揮將士奪回蘇州城,剿滅反賊!”
“蘇州警察署也不成!這還是安王在城裡,除了安王殿下入城那一日,竟然只有三成左右的警察在街上值守,剩下的竟然說:若安王殿下要在城內觀看景色,再臨時從家中召集!安王在城裡就如此懈怠,可想而知平日裡到底在怎麼辦差!更不必提掌事的通判幾乎通敵,在反賊露出敗相才自盡!更是無恥至極!黃卿,你也要將各地的警察署整頓一番。年後朕就派出御史巡按各地,重點就是警察署!”
“蘇州錦衣衛也不像樣!竟然有人被白蓮教徒收買了都不知曉,主事的千戶倒是剛烈,與反賊血戰幾乎喪命,大多數校尉也都以身殉職,但朕讓錦衣衛乾的不是上陣殺敵的差事,他們這樣是本末倒置!”
“蘇州府也就罷了,安王雖然告知了蘇州府要查抄丹家,但查抄也用不上府衙的人手,府衙更料不到丹家會造反,被突襲死傷衆多倒也正常。而且知府、府同知也都自盡了,也算對得起朝廷。但既然都不怕死了,爲何不想方設法拖延反賊一會兒,拖延他們攻打安王所在府邸的時間。”允熥最後還是忍不住對蘇州知府吹毛求疵了一把。
“臣向陛下請罪!”李景隆等人又馬上起身說道。李景隆與徐膺緒是五軍都督府現在的左右都督同知,管着蘇州衛;黃淮是刑部尚書,管着警察署;秦鬆是錦衣衛指揮使;齊泰是吏部尚書,負責選官;郭洪濤是鎮司掌司使,也安排有人在蘇州,只是人數極少,也沒有明面上的衙門。允熥既然將蘇州各個衙門都批評了個遍,他們當然要起身謝罪。蹇義與張數倒與此事八竿子打不着,可其他人都站起來請罪,他們也不好坐着,只能站起來幹起了親近宦官的差事:“陛下,請息怒。”
“蘇州衛已死的指揮使、指揮同知與兩個指揮僉事,奪了這幾家世襲的官職,後代貶爲普通士卒;那個逃到安王身邊的姓趙的指揮僉事,貶爲世襲百戶,罰俸一年。蘇州警察署的通判死後追奪官位,朝廷不與撫卹。”
“蘇州錦衣衛的何千戶念在他並未從賊而且與反賊力戰重傷,就不追究他的過錯了,而且獎賞一年的俸祿;若是就此身亡,追封正四品官身。至於其餘官員,比如蘇州知府、府同知等以身殉職之人,朝廷一律給與撫卹,而且追封高一品的官職。”
說道這裡,允熥頓了頓,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才繼續說道:“當然,立下功勞之人,朕也不會吝惜賞賜!”
“蘇州衛指揮僉事李治良,不僅忠於職守,事發時在軍營中,而且聽聞有反賊奪取城牆後馬上帶領將士要奪回城牆;在奪回城牆後又親自帶兵趕去救援安王,功勞甚大。朕決意任命他爲蘇州衛指揮使,加封公乘爵,賜驃騎將軍階,升授金吾將軍。除此之外,朕還要宣他入京,親自嘉獎他。”
“蘇州警察署西城分署錄事李九成,事發時不在衙門裡,這算是一過;但在事發後他馬上帶領耳子與十多個警察趕去支援安王護衛,之後又與反賊奮力搏殺,其長子還損失了左臂,自己也受了傷,立下功勞。朕決意任命他爲縣尉,掌管西城分署,加封大夫爵;其長子李行校升任錄事,調往中城分署,同加封大夫爵,賜忠顯校尉階,升授忠武校尉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