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六日,濟南府屬下的長清縣外。
允熥看完了從青州過來的奏摺,臉色變得鐵青,說道:“成逆的賊人安敢如此!所有齊王三衛出來的武將,朕一定要讓他們全部本人凌遲處死,並且滅其九族!”
允熥的話一出口,原本還算熱鬧的大帳頓時安靜下來,並且很多人感覺涼颼颼的,好像來自鮮卑利亞的冷空氣這個時節已經南下並且侵入了大帳一般。
過了一會兒,永興王朱尚烈小心翼翼的問道:“皇兄,到底發生了何事?”
允熥將奏摺遞給朱尚烈。朱尚烈掃了幾眼奏摺之後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說道:“賊子安敢如此!不滅其九族不足以平宗室之恨!”
齊王朱賢烶見到來自青州的奏摺讓允熥和朱尚烈都這樣生氣,問道:“到底在青州發生了何事?是賊人虐待了我父王不成?”
朱尚烈有些同情地看了朱賢烶一眼,見允熥沒有什麼表示,將奏摺遞給了朱賢烶。
朱賢烶看了幾眼奏摺之後,低喊了一聲:“娘!妹妹!”然後身體一個踉蹌,手中的奏摺都拿捏不住了掉在地上,早有準備的朱尚烈忙走上前扶住朱賢烶。
然後在場的幾個武將見到了他們終身難忘的一幕:朱賢烶瞪大了眼睛,雙眼瞬間變紅,眼角似乎蹦出了血來;同時頭頂的帽子似乎都高了一些。
並且朱賢烶彷彿野獸般低吼起來:“若是我生擒了他們,一定讓他們明白我此時的感受!不讓他們活活氣死我就不姓朱!”
然後朱賢烶顫抖着跪下,一邊流着眼淚一邊磕頭說道:“皇兄!讓我去帶兵追擊路遠帶領的叛軍!”
朱賢烶磕頭極爲用力,頭頂滲出了血滴到了地上,與順着臉頰流下來的眼淚一起與地上的土混合在了一起,形成了暗紅色的泥。
允熥點了點頭說道:“皇兄讓你帶兵五千騎兵,追上藍珍一起與路遠率領的叛軍打仗。不過記得,打仗還是一定要聽從藍珍的話,不許自作主張。”
頓了頓,允熥接着說道:“孟炯,高煦,你們兩個隨同朱賢烶一起去追上藍珍平定路遠率領的叛軍。”
孟炯與高煦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知道爲何朱賢烶突然就變得這樣,不過既然允熥吩咐了自然也馬上躬身答應着。
允熥之後也沒心情議事了,讓他們都出去。朱賢烶因爲太過激動站立不穩,還是朱尚烈扶着他出去的,所以落在了最後。
這時允熥叫住朱賢烶,輕聲說道:“不管你如何激動,記得,注意自己的命不要丟了。”
朱賢烶陰暗的一笑,說道:“皇兄,我知道。要是命丟了,還怎麼折磨這些該死的人。”
允熥有些擔憂的看着朱賢烶。他當然也很生氣,侮辱大明宗室,不嚴懲那以後大家就會看輕了他們朱家,更何況他現在早已經把自己當成了朱家人,對弟弟妹妹們也有些感情。但是他卻不希望朱賢烶只記得這件事情。
不過現在朱賢烶剛剛得知,情緒激動也是在所難免,他也不好出言勸阻,總要等着他發泄出來以後再勸阻纔好。
等他們都出去了,允熥在心中暗想:‘四叔,你可否知道山東的叛賊這樣侮辱宗室?若是你明知如此還爲了自己而與他們合作,那等到擒下你之後,侄兒絕不會輕饒了你的!’
衆人出了大帳,有事的自然是去吩咐事情了,沒什麼職司的人都與相熟的人湊在一起,談論那封青州過來的奏摺中到底寫了什麼。剛纔奏摺掉到地上以後大家都沒敢去撿。
討論來討論去,其實大多數人都猜到大概是怎麼一回事。齊廢王朱榑據消息還活着,雖然他出家的事情在今天早些時候傳來的時候大家都目瞪口呆了一番,但是也證明他本人無事。這樣能讓朱賢烶氣得‘目眥盡裂,發盡上指冠’的事情就一目瞭然了,更何況他還喊了兩個詞彙。
朱高煦也在朱尚烈送朱賢烶回到了自己的大帳之後小心翼翼的問道:“二哥,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朱孟炯,以及濟熿等人在一邊也看着他。
朱尚烈嘆了口氣,說道:“原齊王三衛的武將侮辱七叔的嬪妃,之後又將她們全部處死,賢若和賢棋也是一樣。”
“什麼!”朱高煦聽了朱尚烈的話,也是馬上氣得臉都紅了。雖然他和朱榑的關係不怎麼樣,朱榑的兩個女兒也不過是見過幾次,並沒有什麼感情,但是侮辱齊王的嬪妃、女兒就是在扇整個皇室的嘴巴子,他氣憤的說道:“若是讓我抓到了他們,非把他們碎屍萬段不可!”
朱孟炯等人也極爲氣憤。
幾人站在一起又咒罵了路遠等人一會兒,正想散開,這時眼睛還紅腫着的朱賢烶從自己的大帳走了出來,對朱高煦和朱孟炯說道:“我現在要出發,二位哥哥你們可與我一起出發?”
朱高煦說道:“賢烶弟弟,怎麼現在就出發?你受得了嗎?”
朱賢烶說道:“我已經忍受不了了,必須現在出發!”
朱高煦楞了一下,然後說道:“既然如此,我就跟賢烶弟弟現在就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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菏北洚水河上,徐暉祖指着旁邊的城池說道:“這就是冀州城了。估計伴晚的時候咱們就可以到衡水縣城。在那裡棄船登岸休息一晚之後就走路繼續前行。”
朱有爝看着地圖說道:“之後咱們是前往景州還是故城?”
徐暉祖轉過頭來說道:“景州。”
朱有爝不解的問道:“爲何?故城不是離着德州更近嗎?”
徐暉祖說道:“現在首要的目的是阻止燕王大軍與成逆會合,而不是消滅成逆;而景州在德州之北,正好可以阻攔他們會合。”
“並且,若是燕王大軍與成逆已經在德州會合,那麼最重要的就是阻止燕王北返。以我對於燕王的瞭解,他必定不會就此與朝廷爭奪山東,必然是先返回北平清理周圍的衛所。”
“這樣堵在德州北面防止他北上就最重要了。”
朱有爝聽了徐暉祖的解釋明白了這樣佈置的緣故,然後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燕王叔爲何要造反呢?”他們到達菏北以後就知道了朱棣帶兵南下的事情,所以已經可以確定朱棣決意造反了,雖然他並未打出什麼造反的旗號。
徐暉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因爲他也不太清楚。現在大明還算是河清海晏,就是成逆造反朱棣再跟隨造反成功的可能也不大,所以他也不知道爲何朱棣會造反。
不過,徐暉祖在心中說道:“等到擒下他之後就可以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