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熥對於嚴震直等人的處置在當天下午就在京城盡人皆知了。
不知道是不是兔死狐悲之故,所有的文臣都認爲允熥對於他們的處置太過於嚴厲了,本人處死、滿門流放、全族禁考科舉三十年,除了滅九族、滿門抄斬之外其他的刑罰都不能說比這更加嚴厲了。
大家都議論紛紛,還有人吆喝着要上摺子進諫允熥,但是實際行動的一個都沒有。
追其原因,多半是因爲:一是因爲允熥雖然處置的很嚴厲,但是確實是有明確的證據在手,並非是無緣無故就處置了他們;二是因爲《大誥》上雖然沒有全族禁考科舉之類處罰的例子,但是有過類似的事情然後滿門被2下令抄斬的事情,所以允熥下達了這樣旨意也算不上太過於嚴苛。
其三就是現在允熥的威望提升,他們面對允熥的時候已經不再像允熥剛剛繼位時那樣了。
並且這也導致了沒有一個人願意挑頭做這件事情。方學才的下場大家都看得很清楚,誰也不願意落得這麼一個下場。那些真正的正人君子倒是不怕,但是他們又被前兩條束縛住了不會進諫。
所以允熥的桌子十分清淨,一份來進諫此事的奏摺都沒有,讓本來已經做好了準備的通政司準備落空,甚至還有些失望的樣子。
郭洪濤聽說了此事之後冷笑了一聲,說道:“我想起了陛下說過的一句話。”
周俊臣問道:“陛下說過什麼話?”
郭洪濤說道:“陛下說,文人的熱情就像是**,動不動就硬起來,但是很快就會軟下去。”
周俊臣聽了郭洪濤的話,呆立了半晌之後說道:“陛下還說過這樣的話?”
郭洪濤笑道:“陛下如何不能說過這樣的話?”
周俊臣說道:“可是,可是……”
郭洪濤說道:“你是想說這句話太粗俗了吧。不過在我看來,這句話卻是十分有道理,用是個人都能明白的話把一個道理講的明明白白,你又何必在意他是不是粗俗呢?”
“況且,陛下就不能說話粗俗了?”
然後郭洪濤轉過頭看向周俊臣說道:“每個人都有不爲常人所知的一面,你以後也不要就對某個人行成一定的印象以爲他一定不會做什麼事情,這對咱們探查來說十分重要,知道了嗎?”
周俊臣垂首說道:“大人,我知道了。”
……
……
“……,不過朕念在嚴卿對大明立下過功勞,所以免除嚴震直凌遲之刑,處以斬立決。一門之人處以流放,全族之有功名的人削去功名,且三十年不得參與科舉,不得入學國子監!欽此!”
然後來傳旨的人對着下面跪着的嚴震直說道:“嚴大人,請接旨吧。”
嚴震直聽完了允熥的旨意之後已經跪不住了,癱倒在了地上,雙眼無神的盯着什麼。
之後刑部大牢的人拉着嚴震直就回到了關押他的牢房之中,然後‘喀拉’一聲響,牢房的門又被關上了。
過了許久之後,嚴震直才恢復過來,咬牙切齒的看着皇宮的方向,低聲說道:“你這樣處置我們,我嚴震直就是作了鬼也要進到皇宮之中不放過你!”
他又這樣痛罵了允熥一會兒後,又冷笑着說道:“你以爲自己大獲全勝了不成?其實,你還是漏過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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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允熥一早來到乾清宮,好像是在等待着什麼一般。
過了好久,可能已經快要到午時了,允熥放下手中的書打算回去陪着熙瑤她們吃飯的時候,他等待的人終於回來了。
王喜風塵僕僕的走了進來,然後附道允熥的耳邊說道:“陛下,郭大人已經查到了,這個人確實與當年的徐尚書有關係。”
允熥眼睛一亮說道:“原來如此,我說我怎麼覺得熟悉。”然後他眼神又黯然了下來說道:“可惜了,可惜了這樣一個人才。”
然後允熥說道:“王喜,你這忙碌了一晚上也夠累的,回去休息吧。叫黃福與黃路過來就行了。”
王喜說道:“陛下,服侍陛下是奴才的本分,有什麼累不累的。奴才也不覺得累,還能服侍陛下。”
允熥笑道:“你的心意朕知道了,但是你現在還是要去休息。這是朕的命令,知道了嗎?”
王喜還要再說,允熥又笑道:“怎麼,你難道擔心新人上位之後自己的位置不成?”
雖然王喜知道允熥這只是玩笑話,但是也不接着說話了,轉身休息去了。
然後守在門口的黃福、黃路二人趕忙進來。
允熥馬上吩咐黃福道:“你去傳……”
可是允熥話還未說完,另外一個守在門外的小宦官就走進來說道:“陛下,今日值守的中書舍人趙迪義要面見陛下。”
允熥有些驚訝,不過馬上就平靜下來說道:“那就讓他進來吧。”
過不多時,趙迪義走了進來,對允熥行禮之後說道:“陛下,剛剛從五軍都督府過來的奏摺,是關於討伐南洋不臣之國滿者伯夷的。”
頓了頓,趙迪義面現喜色的說道:“陛下,臣雖然不知奏摺的內容,但是五軍都督府的人卻是滿臉喜色,可見這是捷報,大喜啊陛下!”
允熥從趙迪義手中接過奏摺,稍微看了看之後笑道:“確實是大喜之事。”
趙迪義卻覺得有些奇怪。他在允熥身邊當中書舍人也有一年多了,瞭解允熥的性情,一般來說允熥接到這種摺子都會非常高興,但是今日卻如此平靜。
趙迪義斟酌着說道:“陛下可是有什麼事情?”
允熥說道:“確實還有事情,並且是紮在朕心中的一根刺。”
趙迪義稍微有些不安,對允熥說道:“臣此來就是送給陛下這封奏摺,如果沒有其它的事情臣就告退了。”然後行禮要離開主殿。
“且慢。”允熥叫住了趙迪義,盯着他的眼睛說道:“朕還找你有事。”
趙迪義更加不安的說道:“陛下對臣有何事吩咐?”
允熥卻沒有馬上說到底是何事,而是接着說道:“其實剛纔即使你不來,朕也要派人傳你。”
趙迪義這次卻沒有說話,只是站在一旁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