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眼裡是一片空茫,站在assassin們身後,縱然身體挺得筆直,卻掩不住一身的荒涼。
“如果活着需要證明,那麼參與聖盃之戰,最後奪得聖盃是不是我活着的證明?!”
身份,地位,財富,甚至於遠阪時臣這個恩師,都是父親給他的,言峰綺禮活到現在,真正擁有的似乎只有那個女人微薄可憐的愛,卻結束在那天的大雪中。
所以他認爲世界毫無樂趣可言,找不到活着的憑依……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不過現在,他已經與遠阪時臣決裂,assassin完全聽從他的號令,手上的三道令咒是他真正擁有的,也是最後的籌碼。現在他把這些籌碼盡數押上賭桌,想要得到一個活着的證明。
全心的參戰,近乎自殺的正面迎擊,他相信在座的幾位英靈不會拒絕將assassin盡數殺死的機會,他相信總會有人展現力量,也是展現屬於死去的英傑的宏大世界!
連的場靜司都不得不讚嘆這個男人的執着,他就像聞到血腥的鯊魚,有一點解答疑惑的可能就會緊咬不放,更是慷慨的吧assassin送來任人宰殺,讓他都有了幾分欣賞。
這樣的人,用好了是一把利刃,沒有道德觀,無懼世俗倫理,只有刀鋒所向。
“心動?”天狐淡淡的挑眉,這次成功的掙開了束縛,向不月點點頭,土地神並不常見他這幅姿態,頗有幾分新奇,湊過來摸摸他發頂。
事實證明哪怕妖化了,夏目的脾氣也還是很好的,尤其是對於自己的友人更是縱容,凜冽的妖瞳極溫和,任由不月默不作聲的把他和的場靜司隔開。
的場靜司……的場靜司在心裡咬手絹……
“他是把好刀,只是尚需磨礪。”的場靜司點頭認可了夏目的說法,拔刀出鞘,布都御魂閃爍着妖異的血光。
“你可以在此,看看我是如何磨刀的……安倍晴明?!”的場靜司話說到一半,就看到飄然而至的白衫青年,安倍晴明對這位前上司丁點感情都沒有,只是專注地看着他的師父。
“師父……”明明有千言萬語,事到臨頭確有幾分哽咽,道滿一定在嘲笑他的丟臉了吧?安倍晴明甚至不敢上前,只是貪婪的想將那個身影刻進眼裡。
天狐看着他,金杏色的眼眸一如當年,似乎所在之處就該有櫻花翻飛,然後花影安歇在他的眼眸中,沉靜而悠遠。
夏目看着他的弟子,與當年相比,已經完完全全是個青年模樣了,舉手投足間風流天成,如同平安京大片大片的櫻花綻放,秀麗到清貴。
“晴明,”他這個狀態做不出太多表情,只能輕輕呼喚一聲弟子的名字,可是舒展的眉眼已經說明了他的好心情,“吾很想念你。”
真可怕,安倍晴明想,師父只要一句話,就能讓他失控。
腦海中什麼都沒有,他只是在進行着走過去的恍若朝聖的動作,師父的樣子沒怎麼變,只是稍稍長高了些,溫柔而安靜的看着他。
眼睛酸澀的厲害,心臟處也是多年不曾體驗過的滾燙溫度,這份溫度蔓延到全身,安倍晴明似乎聽到了道滿氣急敗壞略帶警告的聲音,不過他不在乎。
“安倍晴明,你忘了你只要一激動就會——”
他的妖血是提純過的,又混入了魔物的血液,呈現出一種極不穩定的動盪狀態,此時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激動,所以理所當然的……
“啪嘰”一聲,白絨絨的狐狸趴在地上,摔得七葷八素,仍然頑強的向夏目伸出爪子。
夏目忙蹲下把他撈起來,撫了撫一對狐狸耳朵,白狐就又有了精神,一個勁的往他身上蹭。白狐已經是成年狐狸的形態,皮毛豐厚,帶着妖狐特有的渾然天成的狡黠魅惑,毛茸茸的窩在懷裡,手感着實是好。
夏目探了探他的身體狀況,皺眉,當機立斷道:“不妙,吾回去爲你治療……道滿。”
“師父?”
“r先生的現任r在何處?”
“被安倍晴明封印在了樓頂。”
“帶上她,回……”他閉眼感應了一下,“柳洞寺。”
夏目看向槍兵,金杏色的妖瞳淡然,“跟吾來,吾承諾過,會助你。”
回到自己的據點,帶上那個女人,要求他跟上……槍兵再遲鈍,也知道這是要爲他處理掉那個令咒了。心中激動,表面上也只是乾澀的蠕動幾下脣。
“多謝。”迪盧木多慎重的說。
他有着悲慘的上一世,爲復仇重生而來,此刻心裡竟然滿是安寧。那雙金杏的妖瞳比往常凜冽,深處卻掩藏着淺淡的柔和。
這實在是個太溫柔的人。
一連串事情佈置下去,最終,夏目向的場靜司點頭,面無表情嚴肅認真。
“r,請容許吾先行告退。”
呵呵噠你還知道問我啊?!!說好的好好耍帥給你看呢正主都跑了啊看個頭啊!!!
魔刀被死死掐着刀柄,悲鳴一聲,眼淚逆流成河。
作爲魔都之主的佩刀我感到壓力山大!
夏目一行一回到柳洞寺,還沒等進門,就看到滿臉悲痛急切的遠阪時臣。
妖化狀態並未解除,他的思緒轉動的尤其快,五王宴之前他讓鳳凰護送了遠阪時臣和間桐雁夜去間桐家,想必現在是看到了櫻的現狀。遠阪時臣實際上是個好父親,他對凜和櫻的愛是一樣的,送出櫻也是爲了給她一個更好的未來,誰料到……
一向優雅的魔術師滿臉憔悴,到夏目面前站定,深深一鞠躬,幾乎超過了九十度。
“救救櫻……請您……救救櫻……”
“自然,”夏目抱着白狐點頭,神情鄭重,“吾會竭盡全力。”
遠阪時臣的心放下了一半,他聽過間桐雁夜對他冷嘲熱諷,其中透露出來的信息無一不是說明,眼前的英靈在醫道上的造詣無與倫比,他甚至大半破除了間桐家的刻印蟲,把間桐雁夜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
“既然讓夏目出力,你打算付出什麼代價?”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胖貓咪含着半條魷魚,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大門附近,“空手套白狼可是不允許的。”
“我聽說遠阪家擅長寶石魔術,”胖貓咪慢條斯理的說,“不知道遠阪先生肯不肯割愛?不多,三種寶石精煉方法即可,我們不貪心。”
遠阪時臣差點嘔出一口血來,遠阪家以寶石魔術聞名,每一種寶石提純淬鍊方法都是時代的積累,也是家族立世的保障,現在一張口就要去三種,偏偏卡在他的心理底線上。
沒有過多的猶豫,他咬牙應下,“交易成立。”
夏目沒有出聲。
老師提的要求是爲了他,雖然不需代價他也會救櫻,可是遠阪時臣之前的所作所爲是錯誤的,他錯誤的決定毀了櫻的後半生,也差點讓間桐雁夜送命,如此,痛一點出點血,反而更能使他銘記。
今後他看到櫻和雁夜就會想到當時的錯誤,是否能避免更多悲劇?
夏目抱了白狐進去,先佈下溫養身體的陣法,把一臉依戀的白狐塞進去,打算等到天明着手替他洗刷血脈。之後又給昏迷的索拉連拍幾個昏睡的咒文,確保她哪怕還持有令咒也會睡到七天之後。忙完這一些,去接櫻的鳳凰回來了,還帶回了間桐雁夜。
櫻的身體在他這幾天盡力調養下,已經基本拜託了蟲術的侵擾,只剩心臟處那隻承載着間桐髒硯精神的蟲不敢輕易拔除,不過現在,他的本體在這裡。
身爲比太陽更尊貴的存在,天狐血能祛除世間的一切污穢。
其實如果他足夠了解蟲術,或者魔術,也許就不必依賴天狐血。越在這世界上行走,他越覺得自己掌握的東西還遠遠不夠。
“老師,吾想去遊學。”一邊給自己的本體放血,夏目一邊說,“吾還有許多不足,魔術……”
“遊學的話歐洲如何?那邊的勢力發展得不錯,我們跟彭格列也有協議,至少可以保證你的安全……不過你想去哪?”胖貓咪興致勃勃的問道。
年幼的天狐治癒了本體的傷口,攥緊了裝血的瓶子,眼眸熠熠生輝。
“時計塔,”他說,“吾要去時計塔。”
“哦哦,是那個韋伯·維爾維特告訴你的吧?英國倫敦,大英博物館內部,集聚全世界魔術師,並且夜以繼日研究魔術的所在……那可是個好地方。”胖貓咪眯眼笑了,後腿撓了撓脖子。
“那樣的話意大利那邊要動一動了,我們的中心要轉移到英國去。”
“不,不必,”夏目搖頭,金杏的妖瞳中劃過一抹深思,“櫻井家……”
胖貓咪恍然大悟,驚奇的打量夏目,“現在已經會利用身邊的一切資源了,你的成長真是讓我驚訝。”
“不是利用,”年幼的天狐神色淡淡,“吾是能支撐櫻井家的靈術師,這是共贏。”
“不管怎樣,你只要一直一直成長下去就好,這個世界很精彩不是嗎?心生喜悅不是嗎?夏目,你會成爲一個多麼多麼好的王啊!”
“比千姬更好!懂得進退,懂得拓新……我都忍不住要把名字交給你了。”
貓咪澄黃的妖瞳中似是有着無限欣喜,他把爪子搭在了夏目膝蓋上。
“等你再長大一點吧,小孩子無需活得太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