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神者不喜歡去政-府開會,像她這種非洲人半吊子,幹嘛非要去佔那個座位湊那個熱鬧?好在小狐丸是今天的近侍刀,沒事看兩眼至少讓她有了點心理安慰,她心裡閒閒的盤算着回去以後吃點什麼,光忠想必已經做好晚餐啦~\(≧▽≦)/~
“啊呀,真是稀奇啊!”稍顯尖銳的女聲衝散了審神者的臆想,一個妝容精緻的少女徐徐走過來,她身上穿着名貴異常的十二單,手中還拿着檀香木的扇子,簡直不像個時時衝殺於戰場的審神者,而像個養在閨閣的大家閨秀。
事實上她的做派也一直是這樣,用審神者的話說就是矯情!矯情的不可救藥!因爲與政-府有點關係,她手上從來不缺資源,更是早早就達成了全刀賬的成就,只是她對待刀劍的態度未免讓人心寒。
“像你這種……終於拿到小狐丸了呢,恭喜恭喜~”少女譏諷的笑着,他身邊的近侍刀是粟田口的一期一振,身形高挑的青年外表華麗俊美,此時卻一直保持沉默,水色的短髮也有些暗淡。
審神者心裡一痛,也許她太過在意刀劍的想法,這樣悲傷的表情讓她感同身受,她勉強笑了笑,有些心不在焉的問道:“你不是一直很喜歡螢丸嗎?怎麼,今天不讓他做近侍了?”
她本來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少女有些嫌棄的側過臉,“那種事不提也罷,誰知道會那麼沒用啊,那麼一點敵人都抵擋不住……”
審神者直愣愣的轉過頭去,她張了張口,那一個瞬間卻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螢丸……現在在哪?”
似乎覺得這是一個愚蠢的問題,少女漫不經心的拿扇子扇了扇風,施施然準備走開,誰料到平日裡忍氣吞聲的審神者這次竟然不管不顧的衝了上來,揚手就是一巴掌,力道之大幾乎立刻就讓少女的半張臉腫了起來!
清脆的巴掌聲迴盪在整個大廳裡,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的不敢發出聲音,在少女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審神者胸口上下起伏,又是一巴掌穩準狠的扇到對方臉上,末了還狠踹一腳,憑藉常年在戰場上蹦蹦噠噠的身體素質,以及這身簡化版特別適合與人對撕的紅白衫,硬是讓與她身量相差無幾的少女滾成了滿地葫蘆!
“公主病我忍你很久了!刀劍們落到你手裡簡直倒了八輩子血黴!沒人欠你的!瑩總好好地被你弄到碎刀,你肯定把他拋棄在戰場上了對不對?!”審神者邊踹邊罵,踹完又罵,仍然不解氣,向小狐丸伸出手。
“刀給我!我今天要替人類清理門戶!”
這話說的簡直霸氣側漏!小狐丸頓時很爽快的解下了本體,一直沒有反應的一期一振這時卻動了,他臉上並沒有多少表情,顯出一種厭倦和疲憊。
“請您住手吧,繼續下去的話,我會出手的。”
刀劍是忠誠的,有時候在人類看來甚至近乎愚忠,除非舊主死去,或者刀劍本身被無情的拋棄,這份忠誠至死不休。審神者覺得眼眶又熱了起來,她低下頭,小小聲的道歉,“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一期一振搖了搖頭,表示這件事就此爲止,可是總有人不依不撓,被暴力對待的少女妝容花了,氣得眼睛泛紅,她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捂着被打腫的臉叫囂,“你竟敢打我?!等我告訴叔叔……”
“唳——!!!”隨着一聲清亮的嘯叫,少女感到發頂一痛,慘叫一聲又重新坐回地上,雪梟耀武揚威的把一縷長髮丟到她臉上,又鳴叫一聲,輕輕飛回黑衣青年肩上,梳了梳翅膀上的羽毛。
審神者的視線隨着那隻熟悉的雪梟落到黑衣青年身上,下一秒就臉紅了,蹭蹭蹭後退三大步,她感覺自己頭頂現在一定在冒煙!
這個酷炫狂霸拽的傢伙是誰啊!別笑了啊混蛋根本把持不住!
絲毫沒有引-誘了無知少女的自覺,黑衣青年“啪”的一下把雪梟拍下去,動作乾脆利落的好像排練過千百遍,接着,他朝審神者走過去,一紅一黑的異色瞳帶着點點興趣和……敵意?
“羽張承蒙照顧了,那孩子總是提起你……”
審神者迅速在腦中換算,羽張=天之尾羽張=天羽羽斬=天羽,換算完畢她真機智!不過她怎麼覺得天羽的審神者畫風有點奇怪?等等!他拔刀了啊啊啊啊啊!!!小狐救命QAQ!!!
大太刀抵在太刀的刀刃上,黑衣青年的神情很是漫不經心,然而與之相對的,小狐丸卻已經搖搖欲墜,對方身上的殺意森然,宛若從屍山血海中鑄就,小狐丸在那一瞬間好像看到了屍骸遍地的戰場,黑衣的刀靈嘴角揚起一個詭麗的弧度。
【羽張去哪了呢……羽張在躲我嗎……】
【會不開心的呢……不開心……就想要見血啊……】
【很多……很多的血……】
破碎的記憶戛然而止,小狐丸被一股大力震飛出去,踉蹌幾步才堪堪站穩,他急促的喘息着,隨時注意着對方的動作,準備抵擋下一次重擊。
出乎他意料的,對方直接收刀歸鞘,興趣缺缺的移開眼,好像剛纔突然動手的不是他一樣。這時候政-府的負責人才從樓梯上匆匆跑下來,姿態極低的向青年連連告罪。
“轄區內刀劍冒犯了您!非常抱歉!您想要怎樣的處理結果?區區一把刀劍而已……”
負責人話還沒說完,就直接被大太刀掃了出去,這次可沒有之前的手下留情,負責人撞到牆上,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都碎了,他掙扎着動了動,眼前陣陣發黑。
“叔叔!!!”一聲尖叫響起,臉被打腫的審神者嗚咽着爬過來,負責人氣息微弱,什麼也說不出來。這場景看起來着實悽慘,可是審神者卻覺得,簡直太特麼大快人心了好嗎!這個負責人一向以不把付喪神放在眼裡聞名,好多次她在填表格的時候都特別特別想把表格塞到這傢伙嘴裡去!噎死他!
抽打負責人只是順手,的場靜司的重點落在一旁身材高挑的粟田口家唯一太刀身上,挑剔的打量一番,可憐的一期好少年被盯得寒毛直豎,整把刀都不好了!
“……按照之前的協議,粟田口刀派全體刀劍先交給我,來派日後再議。”的場靜司頭也沒擡,不過他知道能夠做主的政-府首-腦已經沿着樓梯走下來了,帶着金邊眼鏡的老人笑容慈祥,頗爲認同的點了點頭,轉而又打趣道:
“不過的場先生似乎做了一筆賠本生意啊,您有最好的刀匠以及數量龐大的資源,鍛造全刀賬也不在話下,竟然會選擇與政府交易,老實說,老朽很是驚訝。”
政-府內部也是分派-系的,有人把付喪神當做工具,當然也有人視刀劍爲戰友,首腦是尊重刀劍的一員,只可惜前段時間議會中失利,處處受到掣肘,現在有與違非檢使的合作關係,他總算可以睡個好覺了。
“我討厭等待,也想製造一個小小的驚喜。”的場靜司的眼神驟然溫柔起來,不動聲色的摩挲了一下藏在袖子裡的守禦,“刀劍不用再重新鍛造了,從這傢伙的本丸中抽調吧,那些刀劍也壓抑久了……”
一期一振渾身一震,錯愕的擡起頭,水色的短髮泛起一絲亮澤。
要……離開現在的審神者了嗎……
不只是他……還有弟弟們……
的場靜司又沉吟了一會兒,突然改變了主意,“不,付喪神先不要移動,那個本丸就留給我吧,讓人收拾一下,明後天我會帶人入住。”
這倒是意外之喜!首-腦巴不得的場靜司留下來,而且據說他原來的宅邸裡還有另一把神劍,壽命更爲悠長,性情也更加溫和,如果能交往一二那就再好不過了。
然而夢想很美好,現實很兇殘,首-腦大人近期註定只能在夢中咬手絹了!
天羽羽斬注視着城外黑壓壓的溯行軍,不動聲色的垂下眼,螢丸一臉嚴肅的數着溯行軍的數量,最終放棄了。
“我們贏面很小。”他如實地說,不過眼中倒是沒有多少畏懼。
埋骨沙場是刀劍的宿命,也是榮耀。
這是一場有預謀的進攻,特意選擇了的場靜司不在的時候圍城,在這個時代人類看不到的世界裡,歷史修正主義者兵臨城下,不祥的紅光閃爍着,領頭的高速槍沉默注視着站在城牆上的神劍,輪廓依稀還有幾分熟悉。
“果然是背叛了啊,時機選的如此湊巧,實在讓人不能不懷疑有內鬼。”天羽羽斬把纏繞在一起的緞帶撩開,任憑他們在狂風中飛揚,溫柔的淺琥珀色眼眸漸漸染上黃金的色澤,這是神明的黃金瞳,是舊主的珍貴饋贈,只是連的場靜司也不知道,這份饋贈不是來自於狂暴之神須佐之男,而是來自更爲尊貴崇高的存在!
天之尾羽張認可的舊主只有一個,是爲葦原中國創始之父。
“伊邪納岐……這次沒有辦法得到你的解禁許可了……”他的聲音很輕,連近在咫尺的螢丸也沒有聽清,大太刀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下一秒,天羽羽斬毫無徵兆的從城樓上一躍而下!
“天羽!!!”
狂風從耳邊撕扯而過,天羽羽斬想起了一點很久遠的記憶,支離破碎模模糊糊的,卻讓他覺得尤爲溫暖。
【啊啊真傷腦筋,給你起個什麼名字好呢?】
【對了!你就如同白鳥一般,索性就命名爲羽張吧,天之尾羽張!】
撓着頭一臉困擾的大神漸漸變成了殘像,取而代之的是親暱依偎在他臂彎裡年幼的神劍,一紅一黑的異色瞳開心的眯起來,滾圓的輪廓尤爲可愛,他伸手摸了摸天羽羽斬的眼睫,湊上來親了親。
【羽張的光輝像太陽一樣……今後也會一直照耀着我吧?】
【說定了!建御雷神是個很好掌控的傢伙,等我控制了他……】
【羽張,你會不會在我看不到的時候,飛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
接下來的記憶,徹底淹沒在大蛇的嘶鳴之中,他是不朽的神劍,更進一步說,他是不朽的死亡本身,他目送伊邪納岐消失在世間,也目睹須佐之男握着妻子的手嚥下最後一口氣,到最後終於只剩下他一把劍了,孤獨的徘徊在重重疊疊神明的墳塋之上,直到有一天承蒙召喚。
靜司大人……不……布都御魂……
城外的戰爭正轟轟烈烈的進行着,刀匠也終於召喚出了身纏佛珠的付喪神,與三日月宗近同樣屬於實力高強的天下五劍之一,名爲數珠丸恆次的刀劍緩緩擡起清透的眼眸,喧一句佛號,握緊了自己的本體。
“這力量……若能拯救天下蒼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