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曲線救國虐個夠
和敬將白吟霜扣在了公主府,皓禎和雪如自是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着急擔心的很,再加上後者又親眼見到了自家女兒受到的暴力對待,就更是茶不思飯不香的六神無主,二人的這股鬧騰勁只差沒有將原本就沒太平到哪兒去的碩王府掀個底朝天,如此,這頭剛用了早膳還沒過多久,便只見那頭的嶽禮雪如連帶着皓禎這拎不清的一家三口急急嚷嚷的尋上了門——
“公主,那三位現在正在府外頭候着呢,碩王爺倒還好,只是那福晉和額駙卻是嘴裡沒乾沒淨的將話兒說得很是難聽,侍衛不敢輕易放人進來,想來就是進來了也少不了一通鬧,要不,乾脆讓奴才領着人打發了他們去?”
“欸,他們既然都巴巴的找上門來了,若是本宮什麼都不做只是轟了他們去,那知道的倒也就罷了,不知道的豈不是以爲本宮理虧怕了他們,讓他們更發肆無忌憚?”
和敬將話說得慢條斯理,眉眼之中卻是幾不可見的劃過了一道精光。
“原本我也只是打算隨便教訓教訓那個沒規沒矩的丫頭,殺雞儆猴的讓他們心裡頭有點警醒,別以爲這公主府是他們可以隨便招惹的,只是看着他們這一個兩個的都因着這丫頭這樣上心,迷了一個世子就罷了,哄了一個王爺福晉也算了,眼下里竟是那碩王也親自出動了,如此奇聞,倒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之餘又生出點子興趣了……”
“可是……”
“不過你說得也沒錯,這公主府到底不是他們想來就能來要走便能走的地方,那富察皓禎和碩王福晉都是些拿着歪理當真理,說不過且還要胡攪蠻纏的主兒,本宮沒那個精力應付他們,也懶得應付他們,只是碩王倒是可以見上一見,畢竟與其讓本宮出力不討好的去跟那二人糾纏,倒不如借力打力的讓他們自家人去鬧不是?”
“是,奴才明白了。”
和敬心裡頭有了計較,而被計較的嶽禮卻又因着不知道其中內由而保持着一點清醒,沒算傻到了頭,而他之所以會走上這一遭,純粹是因着皓禎和雪如二人沒完沒了的鬧騰,你一句我一句的吵得他腦仁子疼,然而人雖然被趕鴨子上架的一起來了公主府,可他心底裡卻並不認爲有什麼必要爲了一個下人而去跟和敬對着幹,是以,正如同和敬所料的那般,嶽禮亦趨亦步的走進殿中之後,臉上非但是沒得半點興師問罪的神色,反而還恭敬得很——
“王爺免禮。”
人敬我一尺,我還敬人一尺,眼見着嶽禮懂規矩守本分,心中本就有了算計的和敬自然也沒必要不給對方一點臺階下,便以比起先前對待雪如好了十倍不止的態度,端着笑意的叫了起,又賜了座——
“奴才謝公主恩典。”
“王爺無須多禮,只是瞧着這天色似乎是剛下朝不久,您這般着急的要求見本宮可是有什麼要事?”
“這……”
“嗯?”
若是和敬一開始就擺出得理不饒人的模樣兒,或許嶽禮還能說得痛快一些,但眼見着對方不急不慢的不錯一點規矩,卻是讓他啞了喉,憋了半天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爲了個下人而來,和敬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也沒多讓對方爲難,一邊抿了口茶一邊輕飄飄的接過話頭——
“對了,本宮瞧着那姓白的丫頭長得標緻,福晉又將她誇得只應天上有地上無的,便想着身邊少了個機靈人的討要了過來,王爺,難道是爲了此事而來?”
“奴才,奴才不才,確實是爲此事而來……”
和敬說得很是隨意,可經過了自家王府中一場鬧騰的嶽禮卻是覺得汗顏至極,而口中雖然是想順着自家福晉和自家兒子的意思刨根究底的問個仔細,但轉念想到自打這白吟霜入府以來,王府裡頭便總是沒得個安生的日子,日日家宅不寧,轉到這頭又是君臣不諧,往大了說還鬧得宮中主子的埋怨和訓斥,便又將到了嘴邊的話給吞了進去——
“您貴爲公主下嫁於此本已是奴才闔府莫大的恩典,奴才也理應急公主所急憂公主所憂,如此,倒是奴才疏忽了,而公主能瞧上那丫頭也算是她的福氣,只是那丫頭生於民間養於民間,言行之中頗有些不懂規矩,只盼着別因此而衝撞了公主,惹怒了您纔好。”
“王爺言重了,本宮雖然不懂得前朝那些個男人家的事兒,可您身爲皇阿瑪的肱骨之臣,每日要站班列朝,又怎麼可能一眼不落的將後院之事也顧全到頭呢?而或許也是那丫頭確實可人,不光是惹得額駙中意,看起來福晉也對她很是青眼有加,倒是鬧得本宮像是在奪人所愛呢?”
“奴才惶恐,內人處事不周惹得公主不快了,奴才代內人向公主請罪,但,但想來應該也是她覺得這丫頭放在自己跟前瞧瞧還行,但挪到公主這兒怕就規矩不行傷了體統方纔有此一說,公主息怒。”
“罷了,本宮若真是要事事與你們計較,不老早就被氣死了麼?”
和敬輕笑着隨口拋下一句,直聽得嶽禮冷汗直冒,而剛想跪下請罪卻是隻聽到和敬張口又道——
“只是你這話說得也不錯,那丫頭確實是個不懂規矩的,旁的地兒也就算了,怎麼在這王府內院之中還折騰那些個彈啊唱啊的不入流的玩意兒呢?本宮倒是知道王爺是個自重的,可那旁人不知道的豈不是以爲你是個因色誤事的麼?”
“奴才……”
“不過既然她如今已經入了本宮這公主府,本宮自然會好生調/教她,不說能將她掰得像宮裡頭的宮女們那般規矩,至少也不能一走出去就丟了王府的顏面不是?如此,王爺便放心吧,連帶着讓額駙與福晉也放心纔是。”
“是,公主說得是,都是奴才疏忽了,謝公主隆恩。”
“好了,這事兒便算是揭過去了,本宮也懶得爲一個下人多費脣舌多傷心神,只是這還有另一樁,王爺既然來了,就剛好一併說給您知曉吧。”
“……是,但請公主示下。”
“原先還在宮裡頭的時候,各宮娘娘們都對額駙交口稱讚,本宮便也沒多往心裡頭去,只是這耳聽爲虛眼見爲實,眼下里卻終究覺得額駙有些不務正業,成日爲着個卑賤的女子吵吵嚷嚷沒完沒了的算是個什麼事兒?索性這事兒知情的人還不算多,不然豈不是要說皇阿瑪識人不清?如此,本宮便想着額駙既然已經成了家,便也是時候該立業做點子正事兒了。”
“呃?”
和敬自小就在宮中長大,對這馭下之道可謂是駕輕就熟,打一個巴掌賞一顆甜棗的手段更是一點都不遜色富察明玉,如此,眼見着嶽禮略帶詫異的擡頭,一副滿臉不可置信的模樣兒,和敬臉上的笑意不由得更重——
“原本這男兒家家的事兒輪不到咱們這些個女人多說什麼,按照慣例來說,這額駙一旦成了婚皇阿瑪就該是會派差事了,只是王爺也知道,先前那檔子事實在是鬧得不入眼,皇阿瑪心裡頭少不得有些惱怒,纔將這差事扣着遲遲沒安排下來,不過王爺也不用着急,畢竟咱們富察家也不是個虛殼兒,高官大吏或許沒有,但其次一些的卻總能想得到辦法,比如吏部主事,王爺認爲如何?”
跟和敬關係最爲親近的富察明玉所在的李榮保這一支,雖說近些年有些沒落,在朝上也很是說不上什麼話,可是富察家身爲滿姓大族,嫡系又豈止這一支?
不說旁的,就說馬齊這一支,馬齊於乾隆五年病逝,而膝下卻又十二子以及一女,其中出挑的,比如十一子富良襲了騎都尉爵位,如今爲領侍衛內大臣,而十二子富興襲二等伯爵位,如今爲吏部右侍郎,其女富察氏爲輔政大臣之首的允裪之嫡妻,三子福慶之女又爲怡賢親王胤祥三之弘敦嫡妻等,如此勢力盤根深錯的一門,若要他在大事上出什麼頭或許沒人會願意,但任命個從六品的官職卻是舉手之勞,白搭的人情。
吏部主事聽起來名頭挺響,但實際上跟主掌吏部沒有一點關係,吏部頭頭爲滿漢尚書,其次是左右侍郎,再是員外郎,然後纔是主事,說白了也就是個跟在人家屁股後面打雜的活計,而和敬會這樣上心上眼的幫皓禎謀差事,這一是爲了明面上說得好聽,二是爲了能分了皓禎的神省得他天天來吵嚷不休,而三,這官場如戰場,你頂着個爵位頂着皇恩倒還罷,人家不看僧面看佛面的或許還會給你點好顏色,但世子頭銜被駁了自家又是個外八路的異姓王,再加上本人又眼高於頂不會做人,去到那兒吃人不吐骨頭,想要刁難你不過分分鐘的地兒,他哪能得半點好?
而此外,昨個兒出了長春宮去往兩宮謝恩告退的時候,和敬便已然看出來了自家皇阿瑪雖對自己還算熱絡但對長春宮顯然有了不滿,如此之下,深知自家皇阿瑪性子,亦或是說從小就被調/教着如何討自家皇阿瑪歡心的她自然深知,若是自己再胡攪蠻纏的擺公主威風一味的將事兒往不好看裡頭做,那隻會讓皇阿瑪連帶着厭惡了自己,再沒有任何退路,與其爲了一時之氣而將自己搭進去,倒不如曲線救國的讓對方從旁人口中知道這碩王府一門的不靠譜,知道那富察皓禎的拎不清,生生惹出他的憐惜之情和庇佑之意。
“公主,公主此話可當真?”
和敬將心中的算盤珠子撥得嘩嘩作響,面上卻是端着一副大人不記小人過的溫厚模樣兒,而嶽禮雖然身爲王爺,歸根究底卻終歸是個異姓王,從祖輩開始便已被架空,對這官場之事自然知曉不多,心心念念之間便只想着吏戶禮兵刑工,吏部不但爲六部之首,且還掌管着官員調動升降,可謂是個肥得不能再肥的衙門,一聽對方給出這樣的甜頭,不由得有些喜不自禁,說話也有些不順溜了起來——
“真,真是吏部主事?”
“本宮誑你做什麼?額駙既然身爲本宮的夫婿,本宮就少不得要爲他考慮一二,難不成任着他天天纏綿於脂粉堆裡頭幹不出點正經事,白白的去惹人笑話?而且即便撇開這些不說,往後做出了點成績也好讓皇阿瑪有臺階給額駙恢復世子之銜不是?”
“是是是,公主說得極是……”
原本爲着和敬進宮告狀,鬧得自己降爵皓禎世子頭銜被奪的事情,嶽禮心裡頭還很是有些不舒坦,也正是因爲有着這般因素潛意識作祟纔會由得皓禎和雪如在公主府前大吵大鬧,只是驚喜來得太快,他一千個一萬個沒有料到對方竟是會巴巴的拋出這樣的橄欖枝,一時之間又哪裡還記得先前的怨念,哪裡又還記得自己前來的初衷,直喜了個見牙不見眼——
“奴才叩謝公主大恩,公主放心,回府之後奴才一定好好管教犬子提點犬子,絕不負您的一番提攜,更不會負您的一番苦心。”
“如此倒也罷,王爺此時肯定有許多話要與額駙說,那本宮便不送了。”
“是,奴才告退。”
眼見着嶽禮喜得恨不得能插着翅膀飛出去的模樣兒,和敬眼底深處不由得飛快的劃過了一絲笑意,而等對方走遠之後,便只聽她慢條斯理的拋下一句——
“齊嬤嬤,堂兄那兒可打點好了?”
“您的吩咐奴才怎敢不上心?伯爺那兒一早便讓人傳了話過來,說是一定會幫公主分憂,好好調/教調/教額駙爺的。”
“呵,他是該好好調/教調/教了,井底之蛙鼠目寸光,活像了他那個拎不清的額娘一個樣子,真以爲這北京城是跟着他姓?”
“那是自然,到底是公主您手段高明,幾句話就將事兒給挑了過去,奴才瞧着那碩王爺的模樣兒,竟像是全然不知道里頭的深淺呢,呵,等那位爺進了吏部大門可算是真的有好戲瞧了。”
“呵,不說他了,總歸是個扶不起的阿斗,要自尋死路作繭自縛難不成本宮還攔着他?倒是那個姓白的呢?還在心心念唸的等着人來搭救呢?”
“哼,那也是個欠調/教的,不過您放心,這從宮裡頭帶出來的人,旁的或許不行,但在這調/教人上頭卻是再精沒有的,折騰了方纔那麼一會兒,那丫頭便老實多了,嘴裡頭也乾淨了許多再不冒那些有的沒的了。”
“你們辦事,本宮自然放心,只是皇阿瑪向來施以仁政,本宮身爲皇家公主自然也得有樣學樣,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省得落人話柄將來給本宮扣上個不慈的名頭。”
“您這是?”
“額駙不是口口聲聲的愛她的純潔愛她的善良麼?那想來,便是不會在乎她的外貌美醜的吧?”
和敬摸着指尖那金鑲玉的護甲,眼底的笑意更深,嘴角也不由得上揚了起來——
“挑那些個油的膩的招待好了她,她若乖乖的吃就罷了,若是不聽話,灌也要給她灌下去,本宮倒要瞧瞧等那丫頭變得不再那麼柔弱動人的時候,他是不是還依舊那樣的非卿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