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孫小沫已經不知道吐槽什麼纔好了,她面頰緋紅的從樹上下來,總覺得被這條絲絛纏繞的部位火燒火燎的熱,絲絛輕輕地飄動,纏在她的手指上,孫小沫咬着嘴脣,努力不讓自己笑的太傻。

她回到房間躺下,過了一會兒聽到李寄的房間先有動靜傳來,然後姜九黎也回來了。

孫小沫從牀上坐起來,正要去找李寄,想了想,低頭對纏繞在手指上的絲絛說道:“我現在過去會不會很尷尬?李寄已經不是小女孩了,她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我雖然是她的師父,卻不應該干涉太多。”

絲絛贊同的纏的更緊了。

孫小沫了悟道:“我應該等着她來找我,如果她不來就說明問題不大,她能解決。”她坐回去,安靜了一會兒,按耐不下內心的好奇,忍不住問道,“李寄真的喜歡姜九黎啊?”

絲絛纏在她的手腕上,末端輕輕地摩擦着她的皮膚。

孫小沫不懂了:“這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的意思啊?”

絲絛盤旋着往她袖子裡伸進去。

孫小沫:“……”節操呢?

“小兩口”鬧了一會兒,李寄就來敲門了:“師父,你起了嗎?”

孫小沫整理了下衣服,神色收斂,打開門把李寄拉進來:“徒兒,我們今天暫時不能離開,爲師昨晚出去和聖樹交流了一下,今晚夜深人靜之時就把它收錄到卷軸中,我怕巫祝請我們離開,你想個辦法。”

“師父,你不是有個龜甲嗎?”李寄盯着孫小沫的臉,眼神有些微妙。

孫小沫在乾坤袋裡翻了翻,拿出一個龜甲:“這個嗎?”這不知古代哪個大巫用過的龜甲,占卜很準,就算以神仙的眼光來看也是好東西,目前是孫小沫的收藏品之一。

“巴族人信奉占卜,好的龜甲難得,師父把它送給巫祝,請她爲聖樹再佔一卦,到時候就算師父不提,巫祝也一定會客客氣氣的把師父留下的。”李寄語氣自信篤定,好似成竹在胸。

孫小沫總覺得她一定知道點什麼,說不定和昨天晚上她偷偷跟着姜九黎出去有關,居然還和自己故弄玄虛,孫小沫有些淡淡的憂傷,不知不覺徒兒就長大了,也有了自己的小秘密,不像以前那樣和師父無話不談。

算了,小秘密就小秘密了,什麼都說破反而沒意思,這就叫生活的樂趣。

想開了的孫小沫重新高興起來,滿臉欣慰的看着個子快有自己高的親傳徒弟,不愧是她的得意弟子,論修爲、論才智計謀,還有風儀氣度,皆是同期修士中的佼佼者。

真是相當的有範兒,魅力無雙,姜九黎算啥,臉長的好看了不起?孤僻冷漠的沒朋友,論情商和社交手腕肯定比不上李寄,說不定他正在暗搓搓的自愧不如外加仰慕暗戀李寄呢!

這麼一想孫小沫放心了,無論如何李寄肯定不會像不知世事的小姑娘那樣被小白臉騙的。

見到巫祝之後,孫小沫聽從李寄的建議,若無其事的和巫祝談論起占卜推演方面的學問。

像她這樣的修爲卜卦其實已經用不着工具了,但運用工具來卜卦也是十分有趣的一件事,周文王正是這方面的高手,他畢生的研究著作楊戩都收藏有,保證沒人比他收藏的更完整,孫小沫偶爾聽楊戩談論這些,僅是記住的那些再轉述給巫祝也足夠引起巫祝的興趣了。

果然如李寄所言,巫祝得了龜甲之後喜不自勝,對孫小沫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發自內心的熱情起來,之後她爲聖樹卜了一卦,卦象顯示雖有波折劫難,不過總能逢凶化吉,巫祝大喜,誠邀孫小沫師徒在村落中多留幾日。

至於姜九黎,第二天就告辭離開了。

孫小沫奇怪:“他不是算出救命恩人有劫難,爲什麼現在離開?”

李寄說了實話:“師父,我昨晚跟着他出去了。”

孫小沫心道:來了來了,要說了!她鎮定的看着李寄,就好像第一次聽說這件事,疑惑望着李寄:“是嗎?”

李寄輕輕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看着她:“師父,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真君來了對嗎?”她盯着孫小沫,指了指自己的臉,“我能看得出來,每次真君來過,師父就會高興好久。”李寄研究着孫小沫的神態的細微變化,若有所思道,“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有時候師父除了心情會變好外,整個人看起來,嗯……”她想不到合適的形容,微微蹙起眉頭,純潔的眼睛裡滿滿的好奇和疑惑,“很香甜。”

她眉頭皺的更緊了,似乎覺得這樣的形容很奇怪,不過還真的挺合適的。

孫小沫抓着絲絛,無意識的用力扯緊了,她默默地扭過頭,耳朵和臉一點點的變紅——被未經人事的純潔徒兒發現了某些事情,讓她這個當師父的老臉往哪兒放啊。

楊戩想的和孫小沫完全不同,他覺得是時候讓李寄離開孫小沫單獨歷練去了,多了一個人做什麼事情都不方便。

這當然不是吃味,他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只是覺得夫妻之間的親密讓旁人看到聽到或者感覺到了不大合適,這種事情是不能和任何人分享的。

“師父?”李寄叫了好幾聲才把孫小沫的魂給叫回來,孫小沫做出一副“我有認真聽”的表情,“你跟着他出去做什麼了?”

李寄的注意力回到正事上,她並不是好奇心重的人,自家師父的事情她都知道,不過從未深入思考過,一是覺得沒意思,二是她真的還沒開竅,她告訴孫小沫:“我跟着他到了王宮,發現他要刺殺巴王,我把他攔下來了,不過巴王被劍氣所傷,昏迷不醒,活不了多久的。雖然巴王暫時沒死,不過我覺得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化解了凜的劫難,所以纔會放心的離開。”

孫小沫聽完卻皺起了眉頭:“修道者妄傷凡人是大忌,他找凜是爲了償還因果,對凡人開殺戒也是大因果,這不是拆東牆補西牆麼,他怎麼想的?”

李寄說道:“此人性情古怪,不能以常理度之,他似乎對問道求仙執念不大,做事全憑個人喜惡,行事狠辣,頗有幾分邪性,不過心性不算壞,師父不用想的太複雜,我覺得他只是爲報恩而已。”

李寄評論姜九黎的時候眼神很平靜,沒有不尋常的感情,她對待姜九黎的態度就像對待其他萍水相逢之人一般,沒有偏見,也沒有另眼相待,這樣孫小沫鬆了口氣之餘不免有幾分嘆息,李寄這個心態保持下去,一定會有大造化的。

很早以前她就知道,這個女孩不是池中之物,事實證明果然如此,兩百多年的時間她越來越成熟穩重,但心志仍然堅定如初,從未有任何事情能令她動搖過。

一切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下午孫小沫找藉口在村落裡走動,想帶楊戩去看一看凜,村民十分淳樸真誠,孫小沫是巫祝親自接待的客人,就是整個村子的客人,而孫小沫會講巴族人的語言這一點更是令衆人心生好感,一路走來不少熱情洋溢的村民請她到家裡歇一歇腳,用家中最好的食物、釀造的清酒來招待她,孫小沫懷中的禮物都堆滿了,但村民熱情不減,孫小沫招架不住,找了個機會連忙鑽進了一條幽靜狹窄的小道上,把禮物一股腦的塞到乾坤袋裡。

腰身上的絲絛自動解開,從孫小沫身上脫落。

楊戩化作人形,手掌慢慢攤開,一顆晶瑩剔透色澤美麗的紅色石頭散發着瑩瑩微光,靜靜的懸浮在他的手掌上方,楊戩擡起頭,望着小路前方,沉聲道:“就在前面。”

他合上手掌,把鳳凰之心緊緊握住,變作一隻小巧玲瓏的相思鳥,繞着孫小沫腦袋飛了一圈,引着她往前走。

過了這條長長的小路,忽然又有了人聲,有一家不知發生了什麼,衆人吵吵嚷嚷的聚集在門外,凜在,織女也在,相思鳥撲楞着翅膀飛回來,繞到孫小沫的脖子後面,圓滾滾、熱乎乎的小身體落在她的衣領中。

孫小沫聽到楊戩的聲音從脖子後面傳入耳中:“這地方沒有相思鳥,他們見到了一定會懷疑的,我先躲在這裡,小沫,你過去看看發生了什麼。”

孫小沫:“……”

她表情麻木的走過去,大夥好像遇到了麻煩事,人人臉上都露出了擔憂、焦急的神色,沒有人注意從後面走過來的孫小沫,楊戩輕聲道:“就是他。”

孫小沫往凜那邊看了一眼。

她分神聽着衆人的談話,好像是有好幾個人出門一直沒回來,更具體的就沒有了,因爲大部分人都在擔心沒回來的幾個人出事了,一名紅着眼睛的少女忽然推了織女一把,大聲說道:

“都是你!我已經告訴大家不能相信那兩個陌生人,你偏不聽,偏要去信他們,哥哥如果出了事,我恨死你!”

她擦了擦眼淚,一臉倔強轉過身,推開衆人,嘴上說道,“我不管,我要去找哥哥!”大家哪裡能讓她一個人去,連忙拉住她好言相勸,一名婦人勸道,“阿良,你冷靜些,他們還擡着一個人呢,路上說不定遇到什麼事給耽擱了,再等等,再等等啊,要是太陽落山的時候他們還不回來,我們就告訴巫師,請大傢伙幫忙一起進山找。”

阿青哭道:“一大早就去了,不是說就在大山山腳下嗎?擡着兩個人也早該回來了,肯定出事了,你們能等,我等不了,阿爹阿孃都去了,我和哥哥相依爲命,要是哥哥出了什麼事,我也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