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屋子裡異常的悶熱,窗外連綿不斷的蟬聲騷擾的葉飛舟毫無睡意。他閉着一雙眼睛,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過了一會兒,他終於放棄了,從牀上爬了起來,看了一眼旁邊似乎睡得極香的王九,心裡又羨慕又嫉妒,嘀咕道
“這小子這麼熱的天怎麼就能睡着呢?”嘀咕了一聲,他想着反正睡不着,倒不如月下漫步去。
於是下了牀穿上運動鞋,推開了門走了出去。
葉飛舟穿過大廳,慢慢走到院子裡,微風輕輕吹拂過他的臉龐,消去了大半的熱意。
他蹲下身,拍了拍臺階上的灰塵,叉開腿坐了下來。擡頭看着天空,星辰如玉盤珍珠一般的星羅棋佈在夜幕中。
除了地方詭異了點,這裡的星空確實比城市裡的要美多了,葉飛舟在心中感慨道。
旁邊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葉飛舟嚇了一跳,回過頭去——原來是王九。
他鬆了一口氣,沒好氣道
“大半夜別在背後拍人肩膀,嚇出給好歹怎麼辦?”
王九聽了微微一笑:“你半夜跑出來幹什麼。”
葉飛舟扒拉着臺階旁邊的野草:“睡不着唄。”他奇怪的看着王九“我看你剛纔不是睡得挺香的嘛,怎麼突然醒了?”
王九嘆了一口氣:“你翻來覆去的,我睡得再熟也醒了。”
葉飛舟臉微微一紅,咳了一聲:“這是我的錯。”
王九朝他伸出手:“走吧,這麼晚了,帶你出去轉一圈。”
葉飛舟納悶的抓住他的手站起來:“這麼晚了,還有什麼好溜的?”
王九:“睡不着隨便走走也好,距離天亮的時間還早。”
葉飛舟:“好吧。”
兩人一邊漫無目地走着一邊天南海北地聊着,不知不覺間就離南叔的家漸漸遠了。
葉飛舟:“你聽到什麼聲音沒有?”
王九腳步一頓,靜默半晌,遲疑道:“是填土的聲音,似乎還有哭聲?”
葉飛舟:“哭聲?這地方看起來都沒人會有哭聲!”擡起腦袋往漆黑的四周探了探,好像真的聽見了王九所說的哭聲——那聲音含糊着,若有若無。
此時的身上的僅剩的燥熱感在一瞬間煙消雲散,葉飛舟不由自主的打了寒顫,問道:“難道又遇上什麼不乾淨的事情了?”
王九皺着眉,右手往前壓了壓,示意他跟緊自己:“不知道,動作小點,我們過去看看。”
葉飛舟的好奇心此時戰勝了恐懼,而且王九在身邊這點,讓他比較安心,於是亦步亦趨的跟着了他的身後。
兩人就順着聲音的方向尋了過去,在淺淺的月光下,不遠處正影影綽綽立着幾個人。
王九和葉飛舟心中都感到了蹊蹺,這麼晚了,怎麼還會有人出現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伏下身趴在了不遠處的突起的土包後。而蹲在這個位置,憑藉着清冷的月光恰好能清晰地看到前面站着幾人的一舉一動。
“明嬸…這事真的沒問題嗎?”一個手裡拿着鐵鏟的男人問道,語氣很是猶豫,他幫明嬸做的這事可真是夠傷天害理的,心理上雖然不遠,可也沒辦法。
村裡人因爲他天生腿疾,走路拿柺子,又好吃懶做,所以惡意地給他取了個外號叫柺子陳。
他的家裡窮,都三十幾歲了連個媳婦也娶不上,父母早些個年頭被他氣死了,現在剩下他孤家寡人一個,沒人去張羅他的婚事,他自己急得要死,沒錢沒人品,哪個願意跟他。眼看着別人都娶了媳婦,明嬸就找上他,說他如果做了這件事兒,就給一筆錢。
這對他來說誘惑力不可謂不大,拿了錢,那娶媳婦可就有大大的希望了,大不了販子哪裡買個姑娘嘛。但是真下手做這事情的時候,他還真有點猶豫不決了。
“怕什麼,出了事我端着,不會連累到你。”明嬸淡淡的說
拿着鐵鏟的柺子陳聽了,想着下地獄也是死了以後的事情,至少活着也要娶了媳婦先。於是心裡一狠,咬着牙把土填進了腳下的坑。
此時兩人一看,原來這坑裡正扔着一個五花大綁的年輕姑娘,嘴裡被塞了白布,看見土一鏟一鏟的倒下,睜的大大眼睛不停的流出淚水嗚咽着。
葉飛舟作爲一個在紅旗下長大三觀正常的青年,看見這幕心裡的憤怒的小火苗瞬間熊熊燒起:這是光天化日之下【?】坑害人命!這簡直目無法紀,無法無天!
不過葉飛舟憤怒歸憤怒,也沒有激動的衝出去,而是轉頭壓低聲音問道:“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王九:“你出去阻止。”
葉飛舟:“等、等一下,爲什麼是我?”
王九隨口一說:“你長得比較帥。”
葉飛舟:“……”什麼破理由,要不要這麼的敷衍人。
葉飛舟在心裡翻了一個白眼,上前劈手奪過柺子陳手中的鏟子,喝斥道:“你在做什麼!”
明嬸看着他和慢悠悠從身後走出的王九,與那男人同時愣了一下。
明嬸反應了過來,冷冷的看了王九一眼:“你要阻止我麼?”
葉飛舟跳下坑,替那姑娘解開了繩子,聽到明嬸的話,忍不住搶先道
“不阻止難道看你害人啊!這話說得好像你多佔理似得。”
明嬸狠狠瞪他一眼,面色陰沉,她轉頭對王九說道:“你小時候和明志玩得那麼好,他現在一個人在下面孤伶伶的,你忍心嗎?”
王九看了眼不停發顫的姑娘,嘆氣道:“您這又是何必?”
明嬸盯着那姑娘,冷笑了一下:“何必?她的命她的父母已經賣給我了。我拿她來做什麼都是作數的,別人管不着。”
葉飛舟哼笑一聲,小心翼翼地扶起了那年輕姑娘,反駁道:“你以爲現在是什麼封建社會啊,還買人家的命,簡直無聊無知無恥。”
明嬸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只見這時候遠處隱隱有火光出現,也許是這邊的動靜被人注意到了,那火光漸漸往這邊靠近
——原來是王凱樂拿着火把領着七八個人找到了這裡。
王凱樂看到了自己的母親,吃了一驚:“媽,你怎麼跑這裡來了。你知道我半夜起來看不見你多着急啊,快,跟我回去。”
言罷,拉起了明嬸就要離開。見明嬸腳牢牢的釘在地上不肯走,他有些納悶。身邊的青年戳了戳他,他這才注意到這裡除了他們之外還站着好些個人。
王凱樂:“九哥,你們怎麼在這?”
王九:“你不知道?”
王凱樂:“什麼知道?”說着往旁邊掃了幾眼,看到了正在低頭啜泣的姑娘,想到今天自己母親與神婆的對話,心裡頓時一沉。“媽,你做了什麼?”
葉飛舟:“這不很明顯麼,你媽讓人挖了個坑想把人姑娘給埋了唄。”
周圍人聽了,心裡一寒,皆看向明嬸和一旁臉上滿是泥土的姑娘。
其中一個模樣沉穩的青年開口道
“他說的話是真的麼?”
王凱樂連連搖頭:“哪會,我媽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一定是個誤會。”
青年看了眼蹲在地上的因爲事發,恐慌至極而瑟瑟發抖的柺子陳,皺眉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柺子陳跳起來大叫道:“不關我的事啊,是明嬸給了我錢讓我把這姑娘埋了的。”
王凱樂喝斥道:“柺子陳,你說話可要講證據。”
青年眉頭皺得更深,揮揮手讓王凱樂安靜下來:“她爲什麼這麼做?”
柺子陳含糊道:“她……她麼,要給兒子找個老婆。”
青年一驚,這是要給王明志冥婚啊。不過冥婚倒不要緊,可這害人就是大事了。
他沉聲道:“帶着明嬸幾個去村長那裡。”
王凱樂擦了擦汗,剛想說些什麼,卻被青年搖頭阻止了:“你不用吵,這事情到了村長哪裡自然就清楚。”
青年口中雖這麼講,可是心裡已經確定,這明嬸是真做了這缺德事的。
王凱樂急得要死,但是又沒有辦法,只能跟着走了。
十幾人,浩浩蕩蕩到了村長居住的房子。青年進去敲門,沒一會兒,葉飛舟就見一個五十幾歲的老人從門裡邁了出來,後面緊跟着剛纔那個青年。
老人掃了在場的衆人一眼,緩緩道
“外面不好說話,都進來吧。”
十幾人依言進了屋子,各自站在了廳裡。青年在老人耳邊耳語了幾句,老人雙目轉向柺子陳,捋着下巴一小撮鬍鬚,雖沒有什麼太大的面部不去,卻不怒自威。
只聽得半晌後,他揚揚手,點了點柺子李:“陳家的,你先說。”
柺子陳雙股兢兢,揮舞着雙臂,斷斷續續的講了出來。
村長越聽眉皺的越緊,看向明嬸的眼神越發的冰冷起來。
“那姑娘呢?”他問青年
青年指了指衆人的身後,衆人退出了一個位置,露出低頭抹淚的姑娘。
村長看着淚雨漣漣的姑娘,讓人扶她在一邊坐下,語氣溫和地問道
“姑娘,柺子李說得對嗎?”
姑娘垂淚不語
村長也沒勉強,而是轉頭道:“明嬸,你承認嗎?”
明嬸冷笑一聲:“我做的我認了。”
王凱樂大喊:“媽,你別亂承認。”
旁邊有人陰陽怪氣的說:“你媽都認了,難道還會是冤枉她?”
王凱樂一噎,竟是反駁無能。
王九此時開口道
“村長,既然這事也差不多了。接下去,我們也不方便聽。我跟我的朋友先走了。”
村長點點頭:“這事麻煩你們了。”
王九客氣了一兩句,與葉飛舟一同走出了門口。
葉飛舟擡頭看着微微發白的天空,心中慶幸極了:“幸好我們今晚出來了。”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王九應了一聲,微眯着眼睛,看起來若有所思的模樣。
葉飛舟見了,也就沒說話。今天這遭遇,他的心裡也受了不小的衝擊,需要沉澱一下。
所以兩人就一路沉默着,慢慢走回了南叔家裡。
南叔一向起得早,見王九回來了,道:“我看外面好像出了什麼事?你們這麼出去了?”
王九簡單的跟南叔說了這事,南叔聽了連連嘆息,說明嬸這是入瘋魔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就不讓王九說話了,因爲逗比的作者意識到了一個對於本文來說比較重要的一個問題。特在此回覆,以下:
丟了翅膀的風同學,好久不見啦,唔,對於你說的主角身邊的男性看起來都比較弱受二貨的模樣。
我寫着寫着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對啦沒錯,感覺主角在霸氣的時候確實就把其他人都襯托的弱多了。其實一個文需要的二貨並不是太多,我覺得有一個王二滾就很夠了。
可是寫的時候不自覺的就把葉飛舟這樣的寫得二逼了,譬如像王凱樂就不會出現這種問題了,麼麼噠,多謝你和也一的點出,我會壓一下這種配角性格的。
周不【這個名字趕腳好帶感】在這裡打滾賣萌,多謝各位的留言啦XD
歡迎提出意見,以及盜墓番外那邊有童鞋提到了。不過最近好像沒時間寫,以後補上吧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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