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被眼前的一幕蟄得生疼,胃裡泛起一陣噁心,腦袋裡似乎有根緊繃的弦快要崩斷了。
我真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要呆在這兒,既然沒有愛,又何來的殷殷關懷,他走他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光道不好麼?
也許,只是因爲導致宋澤變成現在這個模樣的直接原因是我吧。這個時候,腦海裡不知不覺浮現出宋皓那張棱角分明的俊臉,他現在在幹什麼?也在和宋夢滾牀單嗎?我不在的時候,他們倆不知道該有多開心呢。也許對於這個世界,我都是多餘的。
心情慘淡無比,我再也沒有理由呆在這兒看兩人上演活春宮了,便站了起來,朝眼前這對男女擺擺手,“你們繼續,我先拜拜了。”
走出包廂,我先去了趟洗手間,想把腦海裡縈繞不絕的污濁感覺清洗乾淨。
結果一進洗手間,我的眼淚就完全忍不住地往下掉,用水洗了好幾把臉,可還是控制不住。
我對着洗手池乾嘔,好一會兒,心中那種噁心的感覺才消退了一些。突然,耳邊傳來了幾個女生的尖叫,我擡頭看過去,宋澤竟然站在我面前。
不,他是站在女衛生間裡。
“你哭什麼?覺得委屈?”宋澤盯着我的臉。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只好茫然地看着他。
“你委屈什麼?讓我猜猜?”他的表情很冷,但至少是主動來找我說話了。“我一回來就對你態度不好,不僅罵你踢你還不肯吃你做的石鍋魚,甚至跑到ktv和別的女人當着你的面亂搞,是不是?”
我驚愕地看着他,原來他都知道我會不舒服,卻還是要這樣做。剛準備說話,這時正好有一個女人走了進來,看到宋澤後,尖叫了一聲,立即跑了出去。
宋澤一個快步走了過去,猛地一下把洗手間的門關上,順帶反了鎖。然後他快步走到我面前,眼睛一瞬不瞬地瞪着我,“你說話。”
我說什麼?我根本不知道要說什麼。我一點也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會變成這樣,他讓我從何說起?
但是我還是順着他的話提了個問,“爲什麼?”
他像是憋了很久一樣,立刻打開了話匣子,“因爲你那天晚上沒鎖保險窗,因爲你後來又蠢得發瘋地打開了音響,因爲是你害我這麼多天受盡苦難,我去找人發泄一下心中積鬱的不爽,你倒還好意思管起我來了?”
他果然在怪我。是我的做的錯事,我不應該再推脫了,可是大錯已經釀成,我要怎麼做才能挽回這一切,求得他的原諒?
而且,我不敢想象他被強哥那個死gay囚禁了這麼多天,其中到底發生過什麼……
眼淚花在我眼中打轉,我低着頭,囁嚅着說了聲,“對不起,我當時太緊張了,是我的錯。”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我不需要誰對不起我!對不起是最不負責任的話!”宋澤突然按住我的肩頭,朝我怒吼道,“你知不知道,要不是因爲你一個太緊張,我怎麼會被那個死gay……”
他突然捂住胸口坐到了洗手間的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呼吸聲伴着哮鳴音,一張臉逐漸變紫,模樣看起來要多駭人就有多駭人。
我被嚇得呆住了兩秒,突然清醒過來,一把上前拉住他,“宋澤,你快起來呀,你快點起來呀,你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
宋澤搖着頭,大口大口喘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慌亂之中,我打開洗手間的門,將他拖出女廁所,向ktv的工作人員求助。別人看到宋澤這副模樣也是嚇得不行,唯有一個掃地的大姐湊上前來說他是哮喘病發作了,像他這樣的病人,肯定會隨身攜帶藥的。
我聽了她的話,連忙伸手在宋澤的衣兜裡一陣猛掏,果然掏出瓶噴霧,按着操作說明書往他口裡噴了幾下。慢慢的,他臉上的紫色退去了,人也逐漸清醒過來。
“宋澤,你終於沒事了。”我伏在劫後餘生的他身上嚎啕大哭,“你知不知道剛纔差點嚇死我了……”
是啊,曾經也在電視裡看到過哮喘病人發作的模樣,當時覺得非常可怕,但那畢竟是電視,和親身經歷是完全不一樣的。剛纔宋澤哮喘發作的時候,我心裡冒出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死死捂住他的鼻子,讓他就這樣去吧,再也不要忍受這樣的痛苦……
“看,你又救了我一命,我們兩清了。”躺在地上的宋澤看着我幽幽地說道,“鄭晚,我不怪你了,你走吧。”
“宋澤,你別趕我走,我就想在你身邊多陪陪你……”我感覺心裡好難受,想想當初我受委屈的時候都是他幫的我的忙,可現在呢,他的狀態這麼差,我怎麼能不管不顧棄他而去?
他聽了我的話,似乎也有些動容,“那你就別走了”,說完,突然拉住我的手坐了起來,也不管身邊有那麼多圍觀羣衆,只是看着我的眼睛誠懇地說道,“我愛你,鄭晚,做我的女朋友吧!”
在這種地方,剛剛發生了那種事,這個表白來得真是猝不及防。偏偏旁邊是一羣好事的男男女女,一聽到有人表白便來了興趣,一個勁地起鬨,“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也不管別人心裡是怎麼想的。
我被這些起鬨聲弄得面頰通紅,而宋澤卻像個沒事人一樣,目光熱烈地盯着我看,等着我的迴音。
看着面前的人,我腦海裡一晃而過的竟然是宋皓的影子,該死!那個高高大大的身影,棱角分明的俊臉,對我溫柔的神情,和我吵架時令人生厭的神情,都像是放電影一樣在我腦海裡閃現。
我猶豫了,心裡有個聲音一直在告訴“不要”。宋澤也看出了我的遲疑,表情變得十分頹喪,他突然一攤手,“我知道你嫌棄我,其實我也挺嫌棄我自己的,唉。不管怎麼說,還是要謝謝你今天救了我。”
我知道他被我傷到了,有點於心不忍。如果沒有發生綁架囚禁案的話,宋澤對我的態度是非常好的,而現在的他又十分脆弱,我不忍心再傷害他了,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自己能夠慢慢愛上他……
我閉上了眼睛,慢慢地說,“要不……我們試試吧。”
話一出口,我瞬間覺得輕鬆許多。也許,這纔是我最終的歸宿吧,和一個愛我超過我愛他的人在一起,比那求而不得的愛情輕鬆多了。
宋澤驚喜過望,一把抱住我,把我緊緊摟在懷裡。我睜開眼,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宋澤身後不遠處,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是……宋皓。
他怎麼在這裡?難道剛纔我答應做宋澤女朋友的時候他就站在我面前?我的心瞬間跳漏了一拍,緊張、尷尬、不安的情緒在我的腦神經裡來回交織着。
奇怪的是,宋皓的神情裡似乎帶着落寞,好像一個剛剛丟失了心愛玩具的孩子,憂鬱的神情全然寫在臉上。
“鄭晚,你在看什麼?”宋澤順着我的目光看去,視線也停留在宋皓的身上。他微怔了一下,然後摟着我的腰大步朝宋皓走去。
我有種想後退的衝動,然而宋澤環在我腰上的手突然緊了緊,根本不給我逃跑的機會。直到走到宋皓面前,他摟在我腰上的手仍然沒有放下過。
“哥,好巧啊!”宋澤熱情地打着招呼,但是我總覺得他是故意裝出這副熱情的樣子來的。
“嗯。”宋皓微微頷首,卻不是在看宋澤,而是在看我。
被他眼盯盯地看着,不知爲什麼,我的心裡虛得很,就好像老婆偷.情被丈夫捉姦了一樣。管他呢,我偷偷安慰自己,我和宋皓在道德和法律上都不是夫妻或者男女朋友,難道爲他生了個孩子,就不能出去自由戀愛了?
宋澤摟在我腰上的力道突然加重了許多,我有點疼,吃驚地望向他,卻見他看着宋皓意味深長地笑道,“哦,對了哥,你怎麼在這?不會是知道這裡的公.主漂亮,來泡公.主的吧?”
“公司員工聚會,我被他們拉過來唱k,本來不想來的,但是正巧有件事情要跟大家宣佈一下,就過來了。”宋皓一點也沒被宋澤的不良言論所影響,耐心解釋道。
“那就可惜了,咱們公司的員工除了鄭晚一個個難看得不行,還不如這裡的公.主好看。哥,這兒的老闆是我的熟人,你要是想玩x,我可以幫你聯繫啊~”宋澤笑得一臉猥瑣。
我突然有種上當的預感。天哪,鄭晚,你根本不夠了解宋澤,剛纔爲什麼要頭腦發熱答應和他在一起呢?我有種纔出虎穴又入狼窩的感覺,這個宋澤,根本不比宋皓好到哪裡去啊!
宋皓朝我拋來一個眼神,似乎在諷刺我找了這樣的男朋友,誰知被宋澤看到了。他更加摟緊了我,像是護住了自己的財產一樣,耀武揚威地說道,“當然了,哥,以前我的行爲的確太放浪了,這導致我這麼長時間以來沒有一個女朋友。現在呢鄭晚已經答應和我在一起了,爲了對她負責,也是爲了對得起我作爲男人的良心,我決定以後再也不來這種地方。可你不同呀,一個孤家寡人,幹啥也沒人管你,還不趁着這個機會好好玩一把,浪一浪?”
“呵。”宋皓聽出了他的敵意,冷笑一聲,臉上露出嘲諷的笑意,“不用了,世上的女人千千萬,能入我眼的已經很少了,能入我身的就更少。噢,說錯了,應該是能入我心的,弟,你可不要誤會啊。”
宋皓在說什麼?他是故意的嗎?這分明就是在戳宋澤的傷疤嘛!一來是暗示我和他纔是真正發生過夫妻關係的,二來,他這是在暗示宋澤被強哥……
我這回是踏踏實實被他氣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