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已經是下午,陽光穿過淡藍色的窗簾斜斜地照進病房,微風輕輕地吹拂着簾布,讓它在酒紅色木地板上投下起伏而搖曳的影子。
爸爸靠在椅子上輕輕地打着盹,花白的頭髮被陽光染上一層金色,臉上的皺紋密密麻麻,和早幾年相比現在已經是老態龍鍾了。
我望着他的臉,他現在才55歲,可是卻已經和六七十的老人沒什麼分別。從他上50歲以來,身體一直不大好,高血壓、心臟病、糖尿病纏身不斷,我常常擔心他某一天會悄無聲息地離我而去。
十多年的相處,在我心中他已經是我最親最親的人了。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撫開他那緊鎖着的眉頭。
“好啊,你這個小婊子,還說你們兩個沒有一腿,現在讓我抓住了吧?”一個暴躁而尖利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畫着濃妝、一襲紅衣、踩着細高跟的養母石秋蕙衝了過來,用lv包包打向我,我臉感覺到一陣劇痛,伸手去推她,包包反彈重重砸在爸爸臉上。
她身後跟着一襲白衣的秦深深,淡妝清純,好像一朵出水芙蓉,雙手抱胸,帶着譏諷的微笑看着我,似乎已經做好了看戲的準備。
爸爸睜開眼,看見石秋蕙像個瘋子一樣揪着我的頭髮扇我的耳光,猛地揪住她的衣領,“秋蕙,你這是幹什麼?”
“我幹什麼?你怎麼不問問你自己幹了什麼?”石秋蕙摔開爸爸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指着我高聲嚷道,“昨天晚上你一宿沒回來,我說你幹什麼去了,原來是來醫院陪這個小婊子了!”
“秋蕙,晚晚她都傷成這樣了,我這個做爸爸的心痛,陪陪她不是天經地義的嗎?倒是你,不肯來看她就算了,怎麼一來就打她,她這個身體根本禁不得打呀!”爸爸想拉住石秋蕙的手跟她好好解釋,誰知道被她一把推開。
石秋蕙用塗滿酒紅色指甲油的手指頭猛戳爸爸的腦門,每一戳都戳進肉裡,逼得爸爸不停後退,”好啊,我打你的小情人你心痛了是吧?你是嫌棄我人老珠黃要另取新歡了是不是?”
“秋蕙,她是我們的女兒啊,我們一起生活了十多年,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爸爸面上流露出不解和無奈,我能理解他的感受,因爲此時此刻,我也不懂石秋蕙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呵呵,女兒?你覺得她有女兒的樣子嗎?誰家的女兒伸手去摸爸爸的臉?鄭鴻你剛纔睡着不知道,我和深深都看到了,她那隻賤蹄子,總是情不自禁要勾引男人,和她媽一樣!”
”是啊姨父,她摸你臉的那個樣子,那個親密勁,真的很容易讓人誤會啊!”秦深深走到我牀頭,居高臨下地看着我,發出一聲冷笑。
我看到她那張臉就想吐,直接忽略了她的存在。我的手深深掐進被子裡,把被子揪出亂糟糟的一團,自從來到爸爸家,已經很久沒有人罵過我媽媽了,面前的這個女人,我一直把她當媽媽的啊!
“石秋蕙,你罵我可以,我反正不要臉,隨便你罵,你憑什麼罵我媽媽?你見過她嗎?她都已經去世那麼久了,你這樣侮辱一個死者的名聲,你就不怕死了下地獄嗎?”
她的火氣瞬間被我引爆,衝過來捏我的臉,掐我的嘴,我疼得用手去還擊她,卻不料秦深深伸出手把我的兩隻手抓住,她用長長的指甲使勁掐進我的皮肉裡,把我原來的傷口又撕開了,鮮血流溼了一片牀單。
石秋蕙對着我大喊大叫,“小賤人,我下地獄?我看你全家才該下地獄!你不要以爲你不說我們就不知道,你媽媽脫了褲子勾引男人被你爸爸殺了,你們家都是這種尿性,我看在你身上也改不了了!”
”你們去死吧!”我發起瘋來,不顧全身上下火辣辣的疼痛,用力去推她們,掐她們,打她們,爸爸上來勸架,手臂卻被我劃傷了好幾道口子。
“鄭鴻,你看了吧?你從孤兒院撿來當寶貝養着當菩薩供着的女兒竟然敢對你動手,你還要維護她嗎?我告訴你,我和她你只能選一個,你要是非要認這個小婊子,好,我走,我跟你離婚!”
“秋蕙,秦深深,你不要鬧了。”爸爸身子一個踉蹌,靠在牆上,我心中一緊,生怕他突然倒下來。他扶住額頭,聲音痛苦而激動,”這裡是醫院,你們不要在這裡鬧,給我出去,立刻出去!”
石秋蕙一臉不敢相信地看着爸爸,“怎麼,你還是捨不得這個小婊子是嗎?好,我鬧,我今天就給你鬧個夠!”
話一說完,她脫下高跟鞋,秦深深按住我的手,舉起那細高跟就要往我臉上砸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