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過後,護士又給我吊了幾瓶水,我躺在牀上不能亂走,便迷迷糊糊地睡了幾覺,等我睜開眼時,小護士已經幫我買好飯,放在牀頭了。
我還以爲經歷了上午的風波,李醫生的“買飯待遇”肯定已經沒有了,誰知道又能吃上熱乎乎的飯菜,心裡是說不出來的感動。
等我把飯扒拉完,病房裡突然走進來一個人,定睛一看,竟然是上午來鬧過事的屈穎!看到她,我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警報立刻在腦海中拉響。
“呵,你怎麼又來了?”我從牀頭櫃上拿過一個保溫壺,在手上晃了幾下,盯着她說道,“是不是覺得我沒鬧到法醫那裡去太便宜你了,想讓我帶你去法醫處逛逛啊?”
誰知道,屈穎低着頭,垂着肩,討好似的看着我,“你別這麼說,我是來跟你道歉的。”
“道歉?”我有點詫異,以這種女人的兇悍程度來看,這麼快就知道自己做錯了的可能性很低。
屈穎一臉認真地解釋道,“我回去以後,李彥把我教訓了我一頓,也說清楚了你們之間的關係。唉,都是辦公室裡那幾個女研究生亂嚼舌根,害得我聽信了她們的話,跑來找你算賬。鄭小姐,真是對不起啊。”
我這個人最不喜歡和別人結仇,聽她這麼說,雖然還是沒有放鬆警惕,但是在語氣態度上好轉了不少,“既然你誠心來跟我認錯,我也不是那種揪着別人辮子不放的人。不過,我還是想跟你說一聲,如果你想好好跟李醫生談戀愛,就不要老懷疑他這懷疑他那的。誰都看得出來,李醫生那種人老實,心又軟,既然選擇了你,肯定不會出去瞎搞。倒是在你面前亂嚼舌根的碩士生,哪個不是千方百計想留在醫院的?你聽信她們的話跟李醫生鬧,等你們關係鬧僵了,那幾個碩士生還不分分鐘撲上去做替補?”
我這一通勸說可以說是完全站在爲屈穎着想的立場上,苦口婆心地爲她好,她到底明不明白這個道理,還有待觀察。
屈穎一下子湊到我面前,我立刻把剛剛說話時放下去的保溫壺揚了起來,擋在我們中間,一臉警惕地盯着她。
只見屈穎“倏”地握住了我的手,激動而興奮地晃動着,滿臉笑意地說道,“你說得實在是太對了,我竟然沒考慮到這一點。我一看那幾個碩士生的狐媚樣就知道她們不是好人,可是我一時心急,就忘了去堤防她們了。鄭小姐,實在是對不起啊。爲了表示我的歉意,我請你出去吃晚飯吧。”
“我已經吃過晚飯了。”我把手從她那裡抽回來,指着旁邊的飯盒,說道。
屈穎看見飯盒,先是一愣,不過很快恢復過來。“那就去吃宵夜吧。我知道醫院附近有家店子的宵夜特別好吃,他們那的炸梅乾菜湯圓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湯圓了,還有很多我叫不出名字的,那味道簡直是s市一絕啊。以前李彥上夜班,我經常跟他去那地方吃宵夜。走,我帶你去嚐嚐!”她說着又來拉我的手,那股親熱勁兒讓我有種自己是她好閨蜜的感覺。
“不用了……”我仍然堅持着想拒絕,卻已經被她拉下了牀,從我的衣櫃裡翻出幾件衣服一股腦給我套上,然後帶我坐電梯下了樓。
我們出了醫院的後門,過了一條馬路便來到了一個僻靜的,只有幾根路燈的小路上,周圍不是圍牆就是緊閉的門窗,這大晚上的,哪裡有點做生意的樣子。
我有點緊張,手心裡都滲出了微微的汗,“屈穎,你是不是走錯了,這種地方怎麼看都不像是有夜宵賣的呀。”
“這是去那個店子的近路,穿過這條街馬上就熱鬧了。鄭小姐,你不用怕,有我在呢。”屈穎握着我的手一直沒有鬆開,而且她還信誓旦旦地拍拍胸脯向我保證道。
可是我還是很緊張,總覺得會出點什麼事。
路走到一半,從街道旁邊的岔路冒出來四個剃着光頭,打着赤膊,身上圍着各種紋身的男人,其中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他們一出現就攔住了我們的去路。藉着幽暗的光線一看,每個人都帶着一臉奸笑。
“屈穎,這幾個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我們趕快溜吧。”我心裡一驚,趁着離他們還有幾米遠,立馬對屈穎說道。
旁邊的屈穎一臉內疚,連連跟我道歉,“對不起鄭晚,我只是想帶你出去吃個夜宵,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不合時宜的自責愧疚只會拖後腿,我把心一橫,低低說了聲“跑”,便撒開手猛地轉身往來時的路跑去。
我以前在學校是長跑冠軍,雖然生病住了院,但是在腿上的病沒發作的時候,大部分人還是跑不過我的。那幾個光頭男追了幾十米沒追上我。等後面沒了動靜,我回頭一看,卻發現屈穎不見了。一定是屈穎跑得太慢,落在後面被他們抓住了。
怎麼辦?屈穎雖然和我認識不到一天,但她畢竟是李醫生的女朋友,我總不能眼睜睜看着屈穎受到傷害吧?可是我一個人跑回去,又根本打不過他們,要是腿上的毛病一發作,我連跑都跑不了了。
我猶豫,徘徊,忐忑,半天下不了決心。
走回去,發現人還在,屈穎被他們圍在中間,不知道在做什麼,只能看見那幾個人的手都放在屈穎身上。
他們一定是在欺負屈穎,我心裡一驚,來不及多作考慮,立刻衝了上去,朝他們大喊,“放開她!”
幾個人一驚,猛地轉回頭,各個呆若木雞地看着我。其中有一個混混說,“咦,走了的還能自己跑回來?真夠稀奇的。”
屈穎也站在人羣后看着我,目光流轉,曖昧不明,說不清是感動還是別的什麼。
眼前的情況潛伏着很大的危險,既然還沒有撕破臉,我想應該還有別的解決方法。
我靈機一動,撒了一個小謊,“她是我妹妹,身子骨一直都很弱,你們欺負她算什麼本事?如果你們還是男人,就來追我,我這張卡里有一千元現金,如果你們追得上我,我就把錢都給你們。”
“哈哈,沒想到你這娘們還蠻講義氣的。追你可以,只不過這一千塊錢是不是太少了點?”其中一個胸前紋着青龍的男人流裡流氣地說道。
“我現在手頭只有這麼多錢……”我訥訥地回答,內心忐忑不安。
那個男人哈哈大笑,“錢不夠,還可以用人來償嘛。我看你這個女人也蠻漂亮的,不比屈穎差。如果我們追上了你,你就乖乖讓我們玩一回,玩完了錢都可以不要你的,怎麼樣?”
剛纔他說的這些話裡,我只記住了屈穎兩個字。“你怎麼知道她叫屈穎?”我的問題一出,幾個人都傻眼了,互相對視了幾眼,沒有一人吭聲。
看着屈穎在他們中間安然無恙地呆着,我猛地一驚,心瞬間涼透了。這四個男人原來早就和屈穎認識,那也就是說他們是她找來跟我算賬的,虧我還相信了她是來跟我道歉,請我吃夜宵的。我就不明白了,我到底是哪裡得罪她了,上午平白無故捱了一陣戳,下午她不但不反省,反而還變本加厲地找人來打我。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我也不用瞞着你了。”屈穎撥開人羣走了出來,她目不轉定地看着我,眼睛裡露出兇狠的光芒,“鄭晚,我和李彥認識了快一年,今天分手都是拜你所賜!”
“你們分手了?”我皺起眉頭。之前她不是說李彥把她教訓了一頓,她也知錯了,我還以爲他們倆已經和好如初了,沒想到竟然已經分手了。
不過從屈穎認識這幫混混來看,她一定是常在外面玩濫的人,跟李醫生完全不是一條路上的,也不知道李醫生以前是怎麼被她騙過去的。
“李醫生真是做了一個明智的決定。”我冷笑着說道,“屈穎,你今天到底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她回頭跟四個賊眉鼠眼的混混對視一番,所有的人都聳着肩膀奸笑了起來。“我的這幾個哥們想和你翻雲覆雨顛鸞倒鳳,我當然舉雙手雙腳贊成啦。”
“你們——”我一口氣憋在胸口發不出來,馬上握緊了拳頭。
可是突然,那四個男人像陣風一樣朝我衝過來,我知道大事不好扭頭就跑,忽然發現右腳麻木了,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四個混混都追了上來,按住我的身體就來扒我的衣服。我拼命地掙扎,可是無奈只有一邊腿,兩隻手有用,只聽“嘩啦”的一聲,我穿在外面的毛絨外套被他們撕爛了,裡面雪白的襯衫暴露出來。幾個人眼中泛出精光,餓虎撲食一樣撲到我身上,可是因爲一下子上來的人太多,互相撞在一起,還發生了小規模的打鬥。
我在絕望中透過人羣,看到不遠處站着的屈穎,她雙手抱胸冷冷地看着我,似乎在欣賞我被人欺負的狼狽模樣。
“靠!你們找死呢!”兩個混混被自己人撞傷了頭,按着自己的腦袋張口就罵。其中一個看見後面的屈穎,突然放開我,朝她走去,“妞少漢多,分不過來,屈穎,乾脆你來陪我們一起玩玩吧。”
“在這?”屈穎似乎有些驚慌,不停地往後退去,但是那兩個混混哪裡會讓她逃,一下子撲上去抱緊了她,在她身上胡亂親吻,屈穎被嚇得尖聲大叫,卻是無濟於事。
而我被兩個混混壓在身上,一個上手來脫我的褲子,就在他快要得手的時候,突然有人從天而降,幾拳幾腳就把壓在我身上的混混打得滿地找牙。他解決完了我這邊,又去幫屈穎,屈穎因爲穿得少和薄,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混混撕成了爛布條。那個人把像蜘蛛一樣匍匐在屈穎身上的男人打走,一把將倒在地上的屈穎扶起,還脫了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這一套動作一起呵成,看得我一下子愣住了。
這個來救我們的人,竟然是宋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