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翹豁出去了,她不相信一五大三粗的大男人能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這麼一想,她就有了膽量,微擡了下巴,暗暗的握緊拳頭:“蘇望欠你們什麼錢?”
那個男人看着如倔強小公雞似的女人,不屑的勾了一下脣角:“你一個女人哪來那麼多廢話,讓你帶話給蘇望你帶給他就行,管那麼多幹什麼?”
“我是他的女朋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所以我必須問清楚!”
男人像是聽見什麼有趣的話一樣笑着上下打量了一下喬翹:“我說你怎麼這麼辣,原來是蘇望的女朋友,不過蘇望那小子什麼時候改口味喜歡你這種清湯掛麪似的女人了?他不是一直喜歡咪咪那樣的嗎?”
喬翹不知道咪咪是誰,也不想知道,她理了一下被汗水打溼的髮絲:“我們不說別的,你就告訴我蘇望欠誰錢,欠多少?”
男人嗤笑一聲,用那種輕佻下流的眼神掃了一眼喬翹的胸部:“怎麼?你要賣身救夫?”
喬翹臉色犯紅,同時覺得自己又有些好笑,這麼執拗的逼問蘇望欠了誰的錢欠了多少,好像她隨隨便便一出手就能還上似的。
“你先說,真欠了,我會想辦法。”
一個男人朝喬翹身邊的男人大喊:“老五你不幹活,跟個女人瞎扯啥呢?小心我給成哥告狀讓你捲鋪蓋滾蛋!”
男人被人數落心中不悅,不耐的揮了一下手:“一邊去,爺要幹活了!”
他把徒手搬起來牀邊的一把桌子咣噹一聲扔到牆邊,原本放在桌子上起裝飾作用的塑料花小花籃,不等喬翹過去撿,那個男人一腳就踩了上去,把花籃以及裡面鵝黃色的雛菊小花踩了個稀巴爛。
這批裝飾花籃是喬翹跟蘇望一同挑選買回來的,爲了讓來這裡的客人都能有個陽光明媚的好心情,他們特地都選了靚麗的顏色,鵝黃,粉紅,雪青,淺藍……現在都被那些闖入的人無辜的扔在地上,遭受着踐踏的欺凌。
喬翹不知從哪來的勇氣,在別的店員都抱着頭朝疾步往外走的時候,她卻步伐堅定的朝剛纔跟他說話的那個男人走去。
她用盡全力抓住那個男人的衣角,眼中帶着倔強的神色:“這家店的所有人屬於蘇望,你們沒經過他的同意就闖進來屬於違法行爲,在我麼報警之前,請你們馬上出去!”
一個光頭男人抱着一把椅子走過來,看見這邊的光景,輕佻的笑着:“老五這妞兒是不是看上你了一直纏着你,不過我說你這愛撿破鞋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
老五狠狠的瞪了光頭一眼。
他被人奚落,心情十分不爽,喬翹纏他纏的緊,他一個不耐煩,反手抓住喬翹的頭髮向後一扯,藉着向外的張力,一把把她推倒在地上,然後啐她一口,憤怒道:“再胡攪蠻纏我乾死你!”
喬翹的後腦勺撞到斜放的椅子上,伴隨着眼睛裡冒出的金星是鑽心的疼痛,不屈的她雙手撐地剛想站起來,從外面趕回來的蘇望衝了過來,他沒有第一時間去扶喬翹起來而是衝着擅闖進來的那羣人大喊:“住手,你們都給我住手!”
那羣人對他熟視無睹,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一樣,繼續把桌椅歸攏在一起準備封店。
“都特麼的給我住手!”蘇望就近抓住老五的衣服惡狠狠的說。
心情本來就不爽的老五回頭瞪他一眼:“怎麼,想動手?”扔了手裡的物什,抓住蘇望的胳膊就給他來一個過肩摔,把他狠狠的摔在地上。
“蘇望,你沒事吧?”
喬翹掙扎着起來,踉踉蹌蹌的走過去,想要查看一下蘇望是否受了傷,蘇望一把把她推開,扶着一個東倒西歪的椅子站起來,抹了一下脣角淡淡的血漬:“回去告訴霍成一聲,欠他的錢一個星期以後還。”
老五朝光頭使了一個眼色,光頭掏出手機往倉庫的方向走了走,撥了霍成的號碼。
沒有一分鐘霍成掛了電話走過來,吊着眼梢,流裡流氣的說:“成哥已經給你的時間夠多了,今天這店我們無論如何也要收回!”朝周圍的人打了一個眼色,大喊着:“兄弟們快點幹活,幹完一票成哥請我們喝酒。”
人羣裡發出一陣興奮的呼應聲。
“你們誰敢再動我的店,我砍了他的手!”蘇望發狠說道。
不過發狠歸發狠,他們人多勢衆,一個剛二十出頭的小毛孩子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蘇望年紀雖輕,骨子裡卻有一股子狠勁兒,見衆人根本不理他的恫嚇該幹什麼還幹什麼,從旁邊操起一把椅子,朝着最近的人砸了過去。
那個人沒想到他會這麼大膽,絲毫沒有防備,這椅子下去不偏不倚的砸到他的頭上,他後腦勺的位置頓時有一股鮮紅的血順發梢流下來。
衆人聽到動靜均朝這邊看過來,這一看不打緊,馬上亂了套,操傢伙的操傢伙,揮拳頭的揮拳頭,在喬翹驚恐的尖叫聲中,他們把蘇望摁倒在地上狠狠的揍了起來……
蘇望的後腦勺縫了十三針,在醫院住了整整一個星期。
醫院還沒說可以出院,他便擅自從醫院偷跑出來,一直在他身邊做陪護工作的喬翹找不到人,可把她急壞了。
多虧她之前留了個心眼,趁着蘇望的熟睡的時候在他手機上設置了定位,她通過自己的手機可以隨時得知他的去向,這才讓她在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在市郊的大馬路上成功的找到他。
“蘇望時間不早了,跟我回去吧!”
喬翹蹲久了,腿有點麻,她扶着蘇望的膝蓋挪動了一下,跟蘇望並排坐在求粉陣陣的馬路邊。
“我知道你心裡難過,可是光難過根本解決不了問題,我們回去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找親戚朋友借點錢把點贖回來。”
蘇望冷嗤一聲,斜着眼睛看喬翹:“親戚朋友?你有可以借給你一百多萬的朋友嗎?”
喬翹心裡一驚,根據地咖啡館是租的門面,七七八八加起來也就五六十萬,怎麼成了一百多萬了?
她剛想問清楚,一陣風吹來讓她禁不住打了一個冷顫,只聽蘇望緩緩的道:“喬翹我們分手吧!”
喬翹還未從冷顫的寒意中恢復過來,蘇望的話讓她徹底陷入另一種寒冷中。
“爲什麼?”她呆呆的問。
蘇望的手摸向褲袋,從裡面摸出一盒煙,欲要從裡面抽出一支的時候才發現裡面空了,一根香菸也沒有。
他把空盒揉進掌心,用力的握住,煙盒的棱角扎着他的掌心微微刺痛:“因爲我們不合適。”
不合適?呵,多麼敷衍的藉口。
喬翹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昏黃的路燈下,她的身子縮成小小的一團。
她半眯着眼睛看向遠方,遠處萬家燈火星星點點,她曾經也渴望跟蘇望成爲這萬家燈火的一份子,家長裡短,柴米油鹽,她的企望不過這麼簡單,現在看來是不可能實現了。
“我不能給你的事業帶來助力,不能借給你錢,不能替你分擔任何債務,所以你纔要跟我分手,對嗎?”
蘇望轉過頭,訝然的看着這個平時安靜得如同小貓咪一樣的女孩子,該多麼的絕望與憤恨,才能違背本心說出這麼刻薄的話?
依着蘇望的性子,回覆她說:“開什麼玩笑,小爺是那張需要靠女人養的男人的嗎?”
可是現實中他回覆喬翹的話卻是:“對,你說的很對,我就是那麼想的。”
偏過去頭,看向別處,眼底是冰冷的一片。
喬翹看着他的側臉,下巴有青色的胡茬冒出來,臉上的傷痕淡了一些,燈光銳化了他那些痂痕,蘇望仍是她見過的最帥氣的男生。
“如果我能幫你還上那些債務,是不是就可以不分手?”喬翹神色平淡的說。
蘇望冷冷的勾了下脣角,重新轉過頭:“就憑你每天做兼職掙得那些錢?”
蘇望本身並不是這麼刻薄的男生,但他現在煩得很,恨不得所有人都離的遠遠的。
他知道喬翹是真心喜歡他,看他跟人飆車贏得時候甚至有點崇拜他,蘇望習慣了喬翹仰視他的感覺,習慣他是老大她是跟班的感覺。
他不想連累她,不想耽誤她,更不想在這種狀態下自己所有的安慰都來自一個文弱安靜的女生。
她能崇拜他,但他不想依靠她,精神上的依靠也不想。
“你別管我怎樣掙錢,是不是我替你還完賬,我們就可以不分手?”喬翹微擡着下巴,執拗倔強的問。
蘇望像是聽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勾了一下脣角:“好啊,替我還完賬,我們就結婚。”
一百六十萬對於喬翹這樣的在校大學生簡直就是個天文數字,喬翹是工薪家庭的孩子,父母都是特別有錢的人,她甚至都不敢跟父母說她跟蘇望的關係。
蘇望抱着戲謔又故意刺激她的心態,用稀鬆平常的語調調笑着。
不過是讓喬翹知難而退,對他徹底死心,蘇望卻用了最愚蠢的方式。
要知道他的這種方式,差點讓喬翹送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