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宴回來快十天了,蕭慕錦一次都沒出現過。
蘇宴咬着滾燙的餃子皮,黑直的頭髮別在耳後,露出有些憔悴的半張臉:“大人的事你別管,你只要好好學習就行了。”
從兜裡掏出一百塊錢放到桌上:“這晚你打車上學,明天我給你買一輛電瓶車……”
不等蘇宴說完,蘇望搶白道:“我不用。我坐公交或者住校的行。”
“公交太擠,住校伙食不好,你別跟我犟,現在這個家裡我是一家之主,我說什麼就是什麼!”
蘇宴剛大口吃完最後一個餃子,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她與蘇宴的對話。
餃子她是蘸着辣椒醬吃的,鼻尖上冒了一層細細的汗珠,她吸了一下鼻子,拿過來手機接了:“喂~~~”
“這都幾點了你還不過來,達達看不到你不吃晚飯……”
不等那邊的人說完,蘇宴扯着嗓子吼過去:“盛朗熙我特麼賣給你了,你不是達達的父親,這種事爲什麼不自己解決,非要打電話給我?”
手機那邊靜默片刻,再說話,盛朗熙的聲音緩了許多:“你怎麼了?”
“你說我怎麼了? 不能照顧孩子就直說,撫養權給我,我來照顧,三天兩頭給我打電話是怎麼回事?你知道我最近找工作有多累麼?你是不是成心不讓我好過,吊銷了我的醫生執照讓我找不到工作,然後去求你,你再看我的笑話……”
說着說着,蘇宴就紅了眼圈。
盛朗熙個烏龜王八蛋,他跟易珂都快把孩子生出來了還不放過她?她蘇宴到底哪一點對不起他了,讓他這麼欺負?
“蘇宴,我想你誤會我了。”
“不可能!我誤會誰都不會誤會你!今天我就把話給你說明白,你若把達達的撫養權給我,以後我們母子二人是死是活都不用你管,若是不給,你就好好照顧好達達,別再打電話給我,聽明白了沒?”
話筒裡是長久的沉默,盛朗熙沒再說一個字,便悄然掛了電話。
蘇宴等了半天沒等到回覆,一看手機,通話已經切斷,氣更不打一處來,用手指恨恨的點着手機:“你竟然還先掛電話,你個渣男竟然還有底氣先掛電話……”
看着歇斯底里,情緒處於崩潰的蘇宴,蘇望默默的起身,把用過的碗筷洗乾淨擦乾放進櫥櫃。
“姐姐我去上學了。”蘇望的小聲的說。
蘇宴看了一眼蘇望,右手撫了額頭,她真是氣暈了,蘇望正在備戰高考,不能受刺激,她剛纔那麼無所顧忌的發脾氣太不應該了。
緩了緩語氣,把桌子上的一百塊錢塞進蘇望校服兜裡,幫他整了一下衣領:“你別怕,姐沒事,姐就是太激動了,冷靜冷靜就好了。你別想那麼多,好好上課,將來咱也進雨花臺當大官,當總統!”
蘇望輕笑了一下,點了點頭。
蘇望上學後,蘇宴把家裡裡裡外外打掃了一遍,幸好母親留下來這麼一套房子,不然離了蕭慕錦,她跟蘇望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念及此,掙錢纔是生存的第一要素的觀念在塵封了幾個月後,重新成爲她的主價值觀。
這一樹收拾就收拾到十點多,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小雨,她擦窗臺的時候才發覺。
看看時間蘇望快要下晚自習了,從櫃子裡翻出來一把雨傘下了樓。
外面真冷,她穿了一件大衣還是覺得腿腳涼颼颼的。
風很大,淅淅瀝瀝的雨絲隨着風勢而傾斜,她站在小區門口,望着車水馬龍在霓虹燈閃爍的夜裡來來往往,熙熙攘攘。
一輛出租車由遠及近最後慢慢的停在蘇宴的身邊,蘇宴以爲車裡坐的是蘇望,右手握了扶手,開了車門。
車門打開的一剎那,車裡的人跟車外的人都愣住了。
蘇宴短暫的驚愕後,砰的一聲把車門摔上,真是陰魂不散的傢伙,這樣都能遇上他。
過了幾秒,車門再次被打開,盛朗熙從裡面走了出來。
他沒有帶傘,斜飛的雨絲毫不客氣的落在他的頭上,身上。
“你在等我?”
黑漆漆的眼睛望着被大衣包裹成糉子的女人,盛朗熙的脣邊現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笑意。
蘇宴給了他一個“你可真自戀”的眼神。
“這麼冷,在這裡幹什麼?”
這麼冷的天,盛朗熙只穿着一件單襯衫,好像急着去哪裡,沒來得及穿外套一樣。
“我在這裡幹什麼還需要給你報告麼?”蘇宴冷冷的說。
她向左側方走了幾步,與站在風雨裡的盛朗熙拉開了距離。
盛朗熙輕咳一下,雙手插進褲兜跟過去:“我是特地來找你的,忘了你家是哪一棟,正愁着找不到你呢,你就出現了,你說這是不是天意?”
難得頂着風雨,他還能這麼從容優雅。
蘇宴冷笑一聲,嫌惡的看過去:“你不是唯物主義者麼,怎麼開始相信迷信了?”
“只要對方是你,迷信一下又如何?”
盛朗熙淡笑着欲要去接替蘇宴手中的傘,他可不想一直站在雨裡被人觀望,好像他做錯了事情沒被老婆原諒一樣。
蘇宴卻像是他身上有瘟疫似的彈跳出去老遠,她一臉怒氣的看着盛朗熙:“你以爲你這麼說我就會開心麼?告訴你,你剛纔所說的每一個字都讓我噁心!”
他是怎麼做到自己的老婆懷了孕,還能對其他女人說情話的?
他真把她蘇宴當成非他不可天下第一大傻子了嗎?
盛朗熙的眸色暗了暗,風雨染上他的眉角,眉角便有了寒意,他閉了閉眼,耐着性子又朝蘇宴的方向走了幾步:“好了別鬧了,醫生執照的事我向你道歉,我不知道你這麼急着找工作,我明天就通知衛生局……”
“不必了!可憐我,同情我,我不需要!我告訴你盛朗熙,離了你,我照樣可以過得很好。不管你怎麼打擊我,我是不會倒下的,我要好好的活着,活的比更你更長遠,我要看着你不得善終!”蘇宴低吼着,像個發了狂的小老虎。
盛朗熙煩惱的撫了一下眉心,來之前,楚源一再的叮囑他,女人生氣要哄,不管對方說什麼都不要反駁。
顯然這一招並不適用於蘇宴。
盛朗熙遲疑了一下,只好使用楚源交給他的第二招。
他深深的望了蘇宴一眼,然後疾步上前緊緊的抱住了她!
蘇宴被他突然的這個動作嚇壞了,怔愣片刻之後開始掙扎:“放手,你快給我放手……”
這一招也不行?那只有輸出殺手鐗,他吻住了她!
悽風冷雨的街頭,一對兒年輕男女在路邊接吻,多麼浪漫多麼美好的一副場景。
殊不知,當事人兩個人卻在進行着較量,他的舌想進入她的口腔,她便死死要緊牙關不讓他得逞。
他細緻溫柔的用舌描繪着她脣部的輪廓,她便狠狠的咬住他的脣,直至血腥蔓延脣齒間。
他緊緊的用手箍着她的腰,她便扔了傘,雙手在他的後背亂撓亂抓。
不遠處有下夜班的小年輕看到這一幕後,興奮的朝這邊吹口哨。
雨勢悄然變大,無情的雨水不遺餘力的拍打在他們兩個人的身上。
一場較量下來,蘇宴仍逃離不了盛朗熙的魔爪,情急之下,她專攻盛朗熙的下身。
不愧是繼譚平以後男性泌尿科的第二個扛把子,職業經驗讓她比旁人更清楚怎麼對付一個男人的下身,讓其更疼,更麻,更抓狂。
此招一出,盛朗熙沒有意外的撤離了蘇宴的身體。
蘇宴跳到一邊,撿起地上的雨傘,大喘着氣,他膽敢再對她不敬,她就用雨傘避雷的尖尖捅死他!
他個混蛋!
盛朗熙的下身被蘇宴抓的疼死了,但出於形象,又不熬意思去捂。
在地上蹲了一會兒,待那種鑽人肺腑的痛感減弱了一點,他緩緩的站起來,無語又無力的說:“你怎麼能這樣?”
“你怎麼能這樣?!”蘇宴用雨傘的尖端對準盛朗熙,成防禦姿勢,他只要敢再那麼對她,她就對他可不客氣。
盛朗熙撫了一下額頭,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聽楚源的話,什麼制服生氣女人三要素,一要哄,二要樓,三要親,前特麼的扯淡!
盛朗熙發揮最大的耐心,無力的擺了擺手:“蘇宴你先別激動,我想我們之間一定有什麼誤會,你跟我說清楚,你爲什麼生氣,如果真是我錯了,我向你道歉,或者隨便你怎麼懲罰我都行?”
蘇宴恨得咬牙切齒:“怎麼懲罰你都行,讓你斷子絕孫也行嗎?”
盛朗熙吸吸鼻子,輕咳一下,雨水溼了他的頭髮與衣服,仍擋不住他清貴卓然的氣質:“你這麼說對達達不公平。”
頓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對你也不公平!”
蘇宴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丟了傘,上前狠狠的推倒在溼漉漉的地上,指着一臉驚愕的帥氣男人大喊:“盛朗熙你就是個大文具盒,特能裝,但是我懇求你,以後不要再裝了,我玩不起,更承受不起,我討厭鄙視現在的自己!”
說完,她緩緩的,無力的,身體像是超載運轉的蹲下來,雙手抱膝,在愈下愈大的溼冷雨中,哭了!
坐在溼冷地上的盛朗熙莫名其妙的看着蘇宴,過了幾秒,他緩緩的站起來,走過去,撿起傘,蹲下來,把傘罩在蘇宴的頭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能給我說清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