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最後演變成的畫面是,蘇宴與盛朗熙坐在厚厚的地毯上,旁邊放着一瓶剛開封的紅酒,兩人一人拿着一個高腳杯。
“蕭大哥的媽媽那麼喜歡我,她臨終之前我卻沒能去看她最後一眼,真是遺憾。”
蘇宴紅了眼睛,仰頭喝了一口酒,喉間酸澀難忍,強忍着纔沒能哭出來。
除了這個,蘇宴更是擔心活着的蕭慕錦,他是獨生子,身邊又沒什麼親朋好友,出了這種事連個安慰他的人都沒有,想想都覺得淒涼。
不論是當年蕭慕錦的父親生命彌留之際把活體心臟移植給杜鳳蓮,還是多年後蕭慕錦對蘇宴的百般呵護體貼照顧,這輩子,蕭家的恩情,蘇宴是註定還不上了。
“放心,那個男人比我們想象中的堅強,他一定會沒事的!”
這句話,不知道是在安慰蘇宴,還是盛笑笑自己在安慰自己。
蘇宴看了一眼盛笑笑紅腫成核桃的眼睛,苦笑的搖搖頭:“那你還哭?”
既然這麼能想開,還哭什麼?
不知道哪個字觸動了盛笑笑的心絃,本來已經止住淚水的她,系又簌簌的掉下眼淚:“我不是哭那個混蛋,我是在哭自己,我盛笑笑恣意灑脫活了二十七年,最後怎麼就栽到他手裡了?你知道我在國外找到他,他怎麼對我說的麼,他說別讓我癡心妄想,他這輩子就是喜歡一條狗也不會喜歡我,這話傷不傷人,讓人氣不氣憤?不喜歡我,可以好好給我說啊,有必要那麼絕情侮辱人麼?”
盛笑笑哭着哭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仰頭喝完杯子裡的酒,拿着一個空酒杯晃來晃去,吃吃的笑了一陣後說:“也是,我這麼難纏,他好好跟我說,我肯定不會聽的……”
她把蘇宴拉過來:“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他心裡喜歡我,但是嘴上不承認,你看他居無定所,連個正經工作也沒有,是不是怕給不了我好的生活給不了我幸福才故意把我推開的啊?”
蘇宴像是聽了什麼笑話一樣笑了起來,笑完之後,一陣難過,她拿起酒瓶往盛笑笑的酒杯裡倒了一些酒:“不可能,一點都不可能!”
蕭慕錦纔不是那種“只要你幸福我都無所謂,放棄也是一種愛”心胸博大的男人。
他的人生觀是,喜歡就去爭取,愛就要佔有,他喜歡的東西愛着的人,擱誰那他都不放心,只有在他自己手裡他才心安。
他就是這麼一個人。
盛笑笑用冷冷的眼神狠狠的剜了蘇宴一眼:“你非要這麼殘忍嗎,我都這樣了,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讓我好過一點?”
蘇宴紅着眼睛淡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行了盛笑笑,認清現實,別再給自己加戲了!”
盛朗熙處理完公務回到臥室看到的畫面就是,兩個女人橫七豎八的躺在牀上,地上橫陳着兩個就瓶子,高腳杯裡的殘留液體倒了出來,把金黃色的地毯玷污成一片片暗紅色。
他蹙了一下眉,彎腰把歪在歪在地上的兩個酒杯拿起來放在桌上,兩個女傭要進來打掃,盛朗熙看了一眼牀上兩個相擁而眠的女人,朝女傭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與他們一起退出那間臥室。
“明天再打掃,就這麼讓他們睡吧!”
換做盛朗熙,這樣充滿酒氣且髒亂的房間,他肯定睡不下去,盛笑笑不拘小節,蘇宴更是不會介意,兩個女人比一個男人還粗糙,也真是難爲他們兩個了。
沒有意外的,蘇宴與盛笑笑睡到第二天的日曬三竿才醒。
曾經兩個死對頭現在卻在一張牀上醒來,清醒過來的他倆都有些尷尬。
尷尬之後,兩人相視一笑,該幹嘛幹嘛去了。
蘇宴洗漱完畢啃着一個蘋果從臥室裡出來,竟然看見盛朗熙在樓下客廳看報紙。
她蹬蹬蹬的從樓上跑下來,坐在盛朗熙的身邊:“誒,你今天怎麼沒上班?”
他怎麼沒上班,人家是上了班,中午回家吃飯好嗎?
盛朗熙伸出左手,蘇宴配合的朝他腕錶看了一眼,故作誇張的說睜大眼睛:“才十一點半,我這次醒的這麼早,太有進步了!”
與其說蘇宴有先見之明,不如說她深知自己的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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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從廚房偷了一瓶酒出來,她就知道今天肯定起不來,給面癱男打了一個電話,早早的安排好請假事宜,不然,她哪能這麼安心的睡到現在?
對於蘇宴這種厚臉皮的行爲,盛朗熙早就見怪不怪,把報紙翻了一個面,順着蘇宴的話說:“嗯,起的很早,進步也很大,要不,您老再上去睡會兒?”
蘇宴笑嘻嘻的攀上盛朗熙的胳膊:“不了不了,馬上要開飯了,我餓了,得吃飯!”
盛朗熙給了她一個無可奈何的眼神。
“誒誒,你們關愛一下我這個空巢老人來不好,別動不動就秀恩愛撒狗糧,我心臟受不了!”
盛笑笑光彩耀照人的從樓上下來,坐到盛朗熙的另一邊。
看着盛笑笑很是納罕,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她就讓自己美的如此隆重,這是怎麼做到的?
反觀蘇宴,除了洗了一個臉,其他什麼都沒做,身上穿着昨晚換上的睡衣,頭髮隨便挽成一個髮髻,跟盛笑笑一比,她跟個小丑似的。
盛朗熙看看身側一左一右兩個女人,也發現了這種對比,內心無奈的嘆息一聲,自己的女人就是這麼不修邊幅,說了多少遍了也不聽,他能有什麼辦法?
“你們兩個昨晚爲什麼喝酒,跟我說說。”
“要你管!”
“要你管!”
蘇宴跟盛笑笑異口同聲的說。
他們有這種默契他們自己也奇怪,互相對視一眼,又尷尬的趕忙把目光從對方撤離。
盛朗熙奇怪的看着兩人,淡笑着說:“你們兩個竟然有小秘密不告訴我!”
蘇宴朝他擺了擺手,大喇喇的說:“都是些女人的事,你少管,飯呢,這都幾點了還不開飯,我快餓死了,夏夏,今天中午做了什麼好吃噠……”
跑了一個,盛朗熙只好把功夫用到盛笑笑的身上,可當他還沒剛提了一下昨晚這兩個字眼,盛笑笑就站了起來:“哎呀,我也好餓,我去看看有什麼可吃的先墊一下……”
盛朗熙……
他這是被自己的女人跟自己的妹妹同時無視了嗎?
蘇宴這人也真是愛顯擺,盛笑笑的關係還沒剛緩和一下,就迫不及待想在她面前自己再也不是那個窮光蛋蘇宴,而是隱形女富豪蘇宴。
當她吃完了午飯,把盛笑笑拉進小黑屋,展示盛尊送她的那枚鎮紙時,盛笑笑簡直驚呆了。
她顧不上欣賞盛家這舉世無雙的寶物,便急不可耐的開了燈:“爺爺把盛氏的繼承權交給你了?”
若真是這樣,盛笑笑能氣死,而且拼了性命也要去跟盛尊鬧一鬧,她一個貨真價實的盛家人尚沒這等殊榮,她蘇宴一個外姓人憑什麼?
蘇宴眨巴眨巴大眼睛,迷惑道:“什麼繼承權?”
“還能是什麼繼承權,當然是爺爺家產的繼承權,他身後數不清錢的繼承權!”
盛笑笑拿出手機就要個盛家的其他兄弟姐妹打電話,蘇宴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格,眼睛裡容不下一絲的困惑,她用力的按着盛笑笑的手:“不說清楚,什麼事都別想做!”
看她的樣子不像是裝,盛笑笑便把得盛家內部流傳的“得鎮紙者得盛氏”的話說了,蘇宴聽完,馬上哈哈大笑起來。
她笑夠了指着盛笑笑說:“虧盛朗熙還經常誇你是盛家最聰明的女孩兒,我看你還趕不上那個直腸子簡閔,爺爺把可以繼承家產的信物給我,他爲什麼要這麼做?他腦子又沒病!”
在盛笑笑冰冷的眼神下,蘇宴斂了笑:“此鎮紙一定非彼鎮紙, 你一定看錯了!雖然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但也不至於讓他把畢生的心血都送給我的地步?你沒有智商,不能連帶着也懷疑你爺爺的智商!”
盛尊是什麼人物,那可是叱吒風雲響縱橫全球響噹噹的傳奇人物,就是給他灌暈了,他也不可能做出如此離譜的事。
這麼一說,盛笑笑仔細一想,還真是,盛家的人再沒用,總比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庸醫強吧?
那枚鎮紙她確實也只是聽說,卻沒有見過,盛尊的寶貝那麼多,碰巧送蘇宴一個普通鎮紙也是有可能的。
她拿起那枚鎮紙,對着燈光照了照,相傳傳家鎮紙裡面有一條血色小龍,這個……她半眯着眼睛看了半天,除了一道隱隱的白色絲狀的東西,什麼也沒有。
輕輕的呼出一口氣,把鎮紙還給蘇宴:“既然是爺爺送給你的東西,你就好好收着吧!”
盛笑笑不說還好,她一說,蘇宴對那枚傳家鎮紙產生了濃厚興趣,盛笑笑被逼問急了,沒好氣的說:“你就算嫁給我堂哥也不會姓盛, 反正你這輩子都不可能擁有,一直問個什麼勁兒?”
蘇宴不高興的撇撇嘴,小聲嘀咕:“我不可能,我男人可能啊,我兒子也是貨真價實的盛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