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嶼時本來打算下班後與蘇宴一起去看個電影,蘇宴今天不巧值班,看電影的日子只好延期。
在醫院餐廳吃完晚飯,蘇宴與護士站的幾個小姑娘聚在一起聊天,正聊的起勁,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自從談嶼時下班回家,兩個小時內,這已經是第六個電話,在場的人都調侃蘇宴戀愛中的人就是不一樣,連一向沉默寡言的談醫生都變成了話嘮。
蘇宴的笑容溢滿眼角,拿着手機走到沒人處,接了之後才發現這個電話不是談嶼時打的。
“我在你們醫院外面,你出來一下。”
聲音音調沒什麼起伏,卻帶着一種命令般的壓迫感。
不等蘇宴應答對方就掛了電話。
“這麼晚了,總統找我幹什麼?”蘇宴把手機揣進白大褂的兜裡喃喃自語的朝電梯的方向走去。
外面已經黑透,颳了一天的風似乎更加肆虐,夾雜着凜然的寒意,盛朗熙獨自一人站在醫院大廳的柱子後面,似乎怕人看見他的面貌,他帶了黑色口罩,豎起了深色大衣的領子。
他驀地出現在蘇宴的面前時,蘇宴被嚇了一跳,當看清他如墨一般的雙眸時,她才確定眼前的人正是找她的總統閣下。
盛朗熙有些感冒,聲音啞啞的:“你找個較隱蔽的地方,我有話跟你說。”
幾分鐘後,蘇宴把他帶到了停屍房。
環顧四周陰森森的氛圍,盛朗熙沒好氣的朝蘇宴翻了一下眼皮,這女人真會挑地方!
“說吧,我什麼事?”
譚平的事情以後,盛朗熙怕盛子清那邊的人報復蘇宴,在她身邊安排了幾個便衣24小時輪流保護她,不是盛朗熙憐香惜玉,更不是他對蘇宴有什麼旎念,而是在沒有徹底查清蘇宴的身份之前,他不能讓她有任何閃失,這源於他幾近苛刻的自尊。
“你跟談嶼時戀愛了?”他的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喜怒。
蘇宴訝然的擡頭看他,想問他怎麼會知道,再一想,他是總統,想知道什麼情報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可他爲什麼關注這個?
“我的私事你也管?”
盛朗熙不應,深沉的眼睛習慣性的掃了一下四周,淡淡的說:“馬上跟他分手!”
蘇宴立刻跳腳,睜大眼睛問:“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你服從即可!”
“我爲什麼要服從?我跟他談戀愛犯法了?”
盛朗熙雖然跟蘇宴接觸不深,但這個絕對是那種你說東她往西的女人,來之前盛朗熙就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他準備放下架子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輕咳一下道:“蘇宴,你覺得一個男人最忍受不了一個人女人什麼?”
“嘮叨?”
盛朗熙閉了閉眼:“你的思維有點偏,再猜!”
“始亂終棄?”
“還有呢?”
蘇宴絞盡腦汁想了想:“對感情不專一,腳踏兩隻船。”
盛朗熙點點頭:“對,就是這個,男人最討厭女人這個。”
蘇宴沉默了一下,認真的說:“我沒有腳踏兩隻船。我早就跟你說過了,總統夫人是我的追求我的事業,談師兄纔是我的戀人我的感情歸屬。我明天就跟談師兄說清楚,我想他一定會理解我的。”
“不是他理解不理解的問題,是我的問題。我不能忍受一個女人在承諾做我的夫人同時,還跟另外一個男人眉來眼去。”
“我們之間都是假的啊!你也說了,你並喜歡我。我們不過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罷了!”
“假的我也忍受不了!這是對我人格的侮辱!”
“沒人要侮辱你。你有你的目的,我有我的目的,我們是拍檔,是合作伙伴,誰也沒佔誰便宜!”
“我從來不跟三心二意的人合作!”
蘇宴看着盛朗熙,雙手糾結的絞在一起,她咬着下嘴脣沉默片刻,緩緩地說:“如果你真的無法接受我跟談師兄在一起的話,那我、那我只好放棄總統夫人這個職位了。”
想要賺錢想要富貴的辦法有很多,不只是當總統夫人這一種,但她的談師兄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放棄了就永遠錯過了。
盛朗熙晦暗不明的眸色中有一絲波動,他看着蘇宴:“你剛纔說的是真的嗎?”
蘇宴重新想了一下,點點頭:“真的。我愛談師兄,我可以爲他捨棄一切。”
……
從盛朗熙回到總統府後,府內每個人都感覺到他的低氣壓,六叔私底下拉住簡閔問總統閣下怎麼了,簡閔朝盛朗熙的方向看了一眼,面帶憂色的搖搖頭。
剛纔盛朗熙要出去,簡閔要求一同前往,盛朗熙說他只是要去辦點私事不需要人陪同。
簡閔困惑,盛朗熙很少單獨外出,即使單獨外出,他也會把自己的行蹤告訴屬下,但是這次,他沒有跟任何人交代就獨自出去了。
蘇宴雖然值了一夜的班,但是昨晚沒什麼大事,她睡了幾個小時,今早醒來沒有一點睏意。
談嶼時今天來的特別早,貼心的給蘇宴帶了早餐,蘇宴一邊喝一口八寶粥看一眼談嶼時,喝一口看一下……談嶼時把晨報翻了一個面,笑着說:“我不是食物,再看也不管飽!”
“誰說的?只要跟你在一起,讓我三天不吃飯也行!”
談嶼時笑着說蘇宴是傻瓜,她卻甘之如飴。
蘇宴想起昨晚跟盛朗熙的交談,她斟酌了一下問談嶼時:“師兄,我問你一件事哈,一個女人非常愛一個男人,但是她不得不跟另外一個男人假結婚,如果你是第一個男人,你介意不介意這個女人這麼做?”
談嶼時擡起頭想了一下:“那得看這個女人爲什麼不得不跟另外一個男人假結婚。”
“因爲這個女人需要很多錢補貼家庭,同時也是爲了有個堅實的物質基礎,跟第一個男人有個更好的未來。”
談嶼時笑了笑:“你是不是跟護士站的那幫小姑娘看什麼家庭倫理劇了?”
“你別管。你就說介不介意?”
談嶼時又想了想說:“這個女人爲了家庭爲了愛着的男人不得已嫁給另外一個男人,嗯~~~應該可以理解吧!”
“真的嗎?你真的能理解嗎?”蘇宴看着談嶼時,得到他肯定的眼神,她心中暗喜,果然沒看錯人,她的談師兄比那個總統的精神境界高多了。
蘇宴吃完了早餐,兩個人聊了一些別的,崔主任羣發語音讓泌尿科的趕快去會議室開會。
蘇宴深知崔主任的古怪脾氣,催促着談嶼時趕快過去。
談嶼時走之前,趁蘇宴不注意偷親了一下她的臉頰,蘇宴羞得滿臉通紅,用談嶼時剛纔看過的報紙捂着臉,偷着樂了好一會兒。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從這種又羞又躁又甜蜜的情緒中恢復過來,換了衣服,提着包下班回家。
剛走出醫院收費大廳,杜鳳蓮打電話給她,說蘇望想吃酸菜魚,讓她下班去菜市場買條鯉魚回來。
對於這種不公平對待,蘇宴雖然頗有微詞,但也沒有說什麼,有氣無力的說了一聲知道了便掛了電話。
她有時候會禁不住想,她到底是不是杜鳳蓮親生的,同樣是孩子,爲什麼她跟蘇望的待遇差別就這麼大?難道就因爲她是女兒,蘇望是兒子?
猶記得很小的時候,她父親還在,杜鳳蓮對她跟蘇望都是百般疼愛一碗水端平,從什麼時候開始,杜鳳蓮對她的態度發生了變化?蘇宴想了一路子要沒想起來。
蘇宴醫院附近有個菜市場,步行十五分鐘就能到。
清晨的菜市場正是一天當中最忙碌的時候,菜販們從物流大卡車一筐筐的搬着他們的貨,早起的老太太老大爺們圍着一堆新鮮的蔬果轉了轉去,客人跟攤主因爲一毛兩毛錢討價還價,在許多人還在被窩酣睡的時候,菜市場已經開始了熱火朝天的畫面。
蘇宴沒急着買東西,學着那些老大爺老太太們先高深莫測的轉一圈,看看行情問問價,等轉的差不多了,纔開始採購自己所需的東西。
蘇宴不只買了一條三斤大鯉魚,還零零散散買了其他一些東西,當太陽開始發出刺眼的光芒時,她結束了今天的採購,提着滿滿一塑料袋東西往公交站牌走。
她路過水產品區的時候,突然聽到熙攘的人羣裡好像有人在喊她:“蘇小姐蘇小姐……”
待那人走到她的跟前,她才反應過來這是談嶼時家的保姆陳陳阿姨。
“陳阿姨你也來這裡買菜?”
陳阿姨舉起自己滿兜子的食物:“小主人最近心情好像很好,每天晚上都喝點小酒,我多買點菜跟他做點好吃的。”
“談師兄最近心情很好啊?”蘇宴喃喃着,心裡像是吃了蜜一樣甜。
“是啊,我自從到他們家當幫傭,還沒見小主人心情這麼好過。對了蘇小姐,上次的事真是太感謝你了,如不是你及時給老爺子做了治療,小主人不知道怎麼責罰我呢!”
“談師兄平時在家很兇嗎?”
陳阿姨怔了一下,尷尬的笑笑,不置而否。她擡頭看了一眼日頭:“我出來時間不短了,得趕緊回去才行,老爺子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就在這個時候,蘇宴黑色塑料袋裡的鯉魚突然蹦了出來,她驚叫一聲趕忙蹲下來去抓,魚身太滑,她抓了好幾次都沒抓着,最後還是陳陳阿姨幫着抓着了。
“謝謝你!”蘇宴把黑色袋子打了一個死結,站了起來,她的目光突然在陳陳阿姨的領口處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