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園她不喜歡,清水灣他去看過了,沒有半分人情味,沈家,更不用說了,那麼她喜歡哪裡?喜歡哪裡?陸景行這問題一出,似是難到她了,她這輩子,談的上喜歡的地方几乎沒有,除去起初那地方,後來所有地方都不過只當自己是個過客而已,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因爲知曉自己是過客,所以從不留情。“沒有,”陸景行見沈清認真思索一番之後給出肯定答案,倒是讓他愣證了半秒,第一次見他如此正經思考自己問的問題。“他們都說你是天才,”陸景行挽着袖子邁步至一側的矮桌旁到了兩杯水,自己端起一杯,一杯遞給沈清。
他聽不少人說過,沈家長女沈清是整個圈子神一樣的存在,十三歲考入斯坦福,十八歲斯坦福雙學位碩士研究生畢業,同年入駐國外某知名企業,而後短短一年,回國入駐盛世,這一路走來,可謂是坦蕩。當然,他也聽過衆人對沈清的不少評價。沈家長女沈清,其貌不揚,天姿國色,集美貌,氣質,才智於一身,有勇有謀,手段高超,性情冷冽,爲人冷酷無情,不看僧面亦不看佛面,特立獨行,獨來獨往,獨善其身,不輕易將自己困於圈子之內,孤寂傲慢,不與他人爲伍。陸景行坐在牀沿看着沈清,此時她一身米白色連衣裙,端着水杯靠在玻璃門上,嘴角噙着輕嘲,似是不屑,似是嘲諷。天才?天才都是被逼出來的。
如果沈南風不是對她有利可圖,她怎會離開?如果沈風臨的續絃不是唐晚,她有何苦將自己逼到絕處逢生的地步?
天才?生母嚴歌瑤乃江南女子,江南女子身上自帶溫婉氣息,對待生活態度精緻而隨意,自小受她薰陶,對待生活自然也有些許這種性子,可一朝變故,將她拉回現實,沈老嚴謹的生活態度給她豎起了規矩,隨意生活被打斷,迎着她的是循規蹈矩的生活,年少時,沈老曾多次當着她的面,數落生母嚴歌瑤將她教導成了一隻只中看不中用的秀花枕頭,空有美貌無半分才華。沈老年少時,無數次同她說;你要讓別人肯定你的才智勝過肯定你的美貌。六歲到十三歲,她以這句話爲最終目標一直在艱苦奮鬥。天才?哪有什麼一夜成名,不過都是百鍊成鋼。她從未想過將自己往天才那個方向靠攏,這一切不過都是江城這羣閒來無事的富家太太嚼出來的。“世人都說軍區少將陸景行,年紀輕輕便獨攬大權,身負重任,手段狠辣,才智過人,您覺得自己是天才嗎?”沈清轉悠着手中酒杯,緩緩側眸看向陸景行,面上帶着些情緒的嘲笑,似是在等着他回答。聞言,陸景行緩緩點頭,倒是聰明,知道將球拋過來。淺緩喝口水,而後淺答,“天才都是逼出來的。”
沈清聞言,眸間有一閃而過的訝異。他竟懂她。
見沈清詫異的眸子看向自己,他端着杯子,優雅起身,邁步過去,同她一樣靠在玻璃門邊,因身高上的優勢,居高臨下看着她淺聲道;“我是被責任所逼,阿幽呢?”
陸景行生來就肩負重任,權利中心的王子不是那麼好當的,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國家的責任將來遲早有一天會落在他肩上,從出生開始,他就在被責任逼着走。從未回頭。
我?沈清輕嘲出聲,將眸光投向波濤洶涌的大海。“被生活所逼。”生活逼得她不得不做出抉擇,生活逼得她不得不遠走他鄉,生活逼得她不得不心狠手辣,生活逼得她不得不豎起一身尖刺來護自己周全。聞言,陸景行看着她的眸光有些複雜,被生活所逼?
她出生在優渥的家族裡,沈家資金龐大,財力雄厚,她竟然會被生活所逼?世人都說沈家長女沈清不受寵,可獨獨是與沈先生相處的那幾次,他便看得出來,他並非會苛刻自己女兒之人,他雖出生貧寒,可正因爲出生貧寒,少了世家中的那股子天生的勢利眼,沈清如此說,到讓他有些看不透。“沈先生看起來不是個會苛刻妻兒子女的人,”他假裝疑惑出聲,想借沈清的口來爲自己答疑解惑。她聞言,輕斜了他一眼,端着水杯喝了口水,緘口不言。怎會不知曉陸景行在試探她?她不傻,自然不會跳他的坑,有些東西適合埋藏心底,說出來無半分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