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顧無言, 不短的時間也像是度日如年一般緩緩流過。艾倫在牀上東蹭蹭西蹭蹭,潛意識告訴他去看對面的人,去在意他, 關心他, 最好再靠近一點……放屁!這是艾倫自出生以來第一次爆粗!他算是明白這毫無緣由的感情是怎麼來的了?簡直噁心透頂, 一想到屬於人類的情感被施加到異形的腦袋上, 艾倫簡直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他的拳頭緊了又緊, 放在牀墊上的胳膊更是繃緊了肌肉,他懷疑自己會毫不留情地幹掉眼前這個精靈。不過首先,要先想辦法把這個該死的花的附加狀態去除掉!
而且還不能被發現!艾倫敏銳地眯起了眼睛, 這是他的弱點,一旦被掌握住, 他就無法模擬出自己會做出的任何舉動, 他厭惡這樣的自己, 哪怕只有一隻手臂不聽使喚,他都可以毫不猶豫地切斷, 但這不行,感情來源於他的心,心沒了,他的生命就徹底消失了,除非自己能找到另一具相似的生命體, 又或者重新來一次……這根本不可能!
艾倫再一次用手掌捂住整張臉孔, 不讓其他人窺視到他的表情。
該死的精靈王子, 把你的那張該死的臉移開!混蛋!
“你怎麼了?”萊戈拉斯剛纔一直在用心查看着手裡的花束, 所以也沒有在意艾倫·謝特不平常的舉動, 只不過心靈會下意識地去關切,去尋覓對方的呼吸, 而此時此刻,萊戈拉斯還未意識到其他的什麼,他只以爲是自己的警惕心在作怪,因爲是Ada有可能要找的人,所以會格外在乎而已。五百多年的時光並沒有給萊戈拉斯關於愛情的任何特殊關照,小小的王子在父王的愛下茁壯成長,然後以着王子的脾性,馳騁於瑟蘭迪爾爲他早已準備好的天地間,而此時此刻,他尚不知道,如果早一些懂得更多的父王不會教他的東西,他會早在這一刻,就……
“沒什麼。”心裡爲這關心小小地雀躍了一下,隨即艾倫黑了臉孔,他捶胸頓足一番,恨不得將那顆心挖出來,給它來個大改造再安回去。失策了,這樣根本沒臉見女王,隱瞞,一定要隱瞞,萊戈拉斯似乎還沒意識到關於愛情花詛咒的問題,但他回到精靈一族,想必就會知道答案,一定要在這一天到來之前,由自己動手親自解決。如果軟的不行……就只好把這位王子暗中幹掉了。
“你的臉色看上去很不好……”萊戈拉斯探身過來,艾倫慌忙閃躲,一邊捂住了通紅的臉,僵硬地躲避着。他簡直想把自己的腦袋擰下來,無論用什麼方法!王子似乎有點小憂鬱地坐了回去,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爲與剛纔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而艾倫自然也不會提醒。良久的沉默過後,白鬍子的格蘭芬多院長靜悄悄走了過來,先是看了看萊戈拉斯和他手裡的花,眼瞳倏地悄然睜大後,又默默轉回了視線,看向堅決不把頭轉回來的艾倫。
“你看起來心情不好啊,艾倫,嗯?好好的週末,本來是可以跟你的朋友們一起玩的日子,剛纔托裡分還跟我說看到你那位金髮朋友哭得稀里嘩啦呢,哈哈。”老頭坐在牀前,笑聲爽朗,似乎有意驅散這片稍嫌尷尬的氣氛,他做的不錯,起碼艾倫的思維轉到了鄧布利多提及的人。唐尼?他哭什麼?難道他看到了?又或者是聽說了?算了,不管是哪種都不管自己的事。“你想問什麼,趁我現在還回憶得起來,就儘快問吧。”
“唔,本來還想打個馬虎眼呢。”院長正襟危坐,萊戈拉斯則被另一邊的艾琳娜招呼走了,似乎是有事要商量。艾倫被迫用眼神注視着王子的離開,等到他強制把視線從那裡拔回來時,又開始情不自禁地去想萊戈拉斯在幹什麼。不提詛咒的影響,精靈的事,肯定跟自己有關,聯繫到艾琳娜特意找來了王的使者這件事,看來精靈族在秘密進行着某種活動呢,雖然限定於精靈,但似乎精靈的盟友也有參與,比如說眼前的阿不思·鄧布利多。
“你看到了什麼?又或者聽到了什麼?”也許是看到了艾倫的猶豫不決,鄧布利多苦口婆心起來,“聽我說,艾倫,這件事事關重大,可能是關係到整個魔法界的大事,艾倫,我懇請你幫助我,幫助我們,告訴我,你到底看到了什麼!”艾倫深深地看入對方眼神深處,那裡有一道淺淺的溝壑,是艾倫的精神跨不過去的,鄧布利多有事瞞着他,怎麼可能全說呢。“我當時,只看到了一隻眼睛,一直盯着我,惡狠狠地盯着我,他沒說話,我也不知道他想幹什麼,緊接着我感覺很冷,非常恐懼……之後我就不知道了。”他搖搖頭,當然,那隻眼睛確實說話了,而且是格外惹人討厭的語調。
“眼睛……”鄧布利多呢喃着,起身看向窗外,又慢慢磨蹭着看向了室內的某處,然後好像忽然想起什麼,幾步跨過了書桌,在他的書架間翻找着。艾倫掀開被子,光着腳丫子看向對他置之不理,已經全然投入自身事業的教授,再看看早已不知所蹤的精靈離開的方向,然後同樣打開了門,沿着熟悉的樓梯經過走廊,卻在即將看見斯萊特林休息室時停住了腳步。
唐尼·塞勒可憐兮兮地靠牆坐在地上,手裡把玩着一個花環,整個人顯得十分寂寞。經過的人都對他報以鄙視的目光,斯萊特林本來就與格蘭芬多不和,更何況這個男孩還是誰也喜歡不起來的傢伙,就更讓人討厭了。唐尼在這裡坐了很久,有時候湯姆經過,很跟他說幾句話,但更多時間,都是一個人默默地等待。他不知道艾倫什麼時候會回來,但他希望,他回來的第一眼,看見的是自己。不是湯姆·裡德爾,也不是某個或許長得很好看的精靈,唐尼·塞勒不想跟別人比什麼,他只是卑微地在祈求着艾倫的一個簡單的注視而已。
他想,他或許是真的相信一見鍾情了。也許是那一天,他用冷酷無情的目光看他的時候,或者是,他淡然放自己一馬的時候……啊啊,反正無論怎樣自己都沒留下好印象就對了!
“你在這裡做什麼。”一雙光裸的腳丫子出現在抱臂坐着的唐尼眼前,他無精打采地嘆口氣,“我在等人……”
“哦。”艾倫冷淡應着,就準備推門而入,然後立即被反應過來的某個黏着系男孩抱住了小腿。
“艾倫,嗷嗷嗷嗷嗷!”
艾倫無奈地伸手扶額,最近這段時間這個動作使用得越來越頻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