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無幻眼前的世界虛影完全消失。而將世界之心溶入提蘭大陸的龍心紫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界王氣息卻無比真實!
“這不可能!”面對着如此異變無幻睚眥欲裂!他明明已經窺見到界王境的一角冰山,爲什麼被這樣的一個小輩給甩在了身後!
“是你去初元!吸取了大量的靈氣才能晉升界王的!我的最初猜想沒有錯!要不是那該死的洛天音用奇陣阻止我,我千年前就已經進入界王境!成爲世界之主!”
“世界之主?你錯了……”龍心紫身上的氣息已經臻入自然,明明沒有任何壓迫感,卻讓人心生仰望蒼穹的敬畏。“照你的路走下去,你看看你的世界已經變成了什麼樣?”
“玄天是最先被割裂的一塊大地,靈氣極度匱乏,最強之人經過百年的歷練,最多也只能達到幻王境,不出千年,沒有世界之心的玄天最終將生機全失,大地分崩離析,人族死滅;而提蘭在萬年後則也會步入玄天的後塵,以犧牲玄天與提蘭將初元的靈氣濃度達到一個致高的境界,產生一個界王,世界都沒有了,界王又有什麼意義?”
龍心紫的語氣波瀾不興,說出來的內容卻驚心動魄。
“世界隕落又如何,還不是可以出一個界王!”無幻看着龍心紫的眼神中帶着一種變態的瘋狂。彷彿界王是不是他都無所謂,只要這個世界上出現一個界王境的人類,他的心願就已經達成。
“龍心紫,你我二人都是被仁安排的命中對手,相生相剋,既然你先我一步問鼎至強,那我便自動成爲你的磨刀石,讓我看看,界王境到底有多強!”
無幻此時詭異地爆發,居然不是想剷除龍心紫,而是想以自己十字天階圓滿的幻修和存活了上萬年的生命去測試龍心紫界王境的真正實力。
“爲了仁的癡念頭,你真的可以做到這一步嗎?”龍心紫嘆了一口氣。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如果你今日殺不死我,我便不承認你界王的實力!除了你的頓悟之心,你的生命也將成爲我吞噬的對象!”
無幻身上爆發出驚人的威壓!在天空中急速穿行,割得空氣也獵獵作響,肉眼看得見的摩擦之火在蔚藍天幕中劃出一串妖豔的軌跡。
“封幻!”
只見他左手空捏,以龍心紫爲中心的靈氣突然凝滯不動,她周身界王境的幻力居然被悉數抑制!這就是無幻的逆天天賦!所有幻能在他的血脈結界下全無用武之地!
“來呀!如果你真的是界王,就能用仁留給你的火種爆發純武鬥氣,讓武鬥氣也晉升界王境,你才能真正傷到我!”無幻俊逸的臉上寫滿了瘋狂與猙獰!他沒有給龍心紫任何喘息的機會,右手又朝天一指!大聲呼道:“星空碎!”
無幻千年來第一次在提蘭後輩面前動用自己的全部力量,原來是這般的驚世駭俗!整個藍天在他的一指之下日光黯淡,透過漸漸由藍變黑的天幕,衆人驚恐地看到滿天繁星正壓在自己的頭頂熠熠發光!
難道十字天階大圓滿就是這樣強大的實力!連整個宇宙都爲其所用!這種情境,給人大陸已經飛出原先的位置,向着燦爛星空飛去的幻覺!
異常妖美,如夢如幻!
隨着無幻的一指,一枚巨大的星球就像是以石擊卵般向着龍心紫纖細的身體快速砸去!
“轟!”許多來不及逃生的提蘭強者被捲入這枚掃毀天滅地的星辰暴風中!山巒折斷,河流改道,大地陷落!不斷蔓延的龜裂痕跡就像蛛網般向四邊八發國家延綿千里。
所有活着的人身上都驚出了一身冷汗,大地還在震盪,而他們的心跳卻比地震還要劇烈!原來那枚星辰不是美好的啓明星,而是大凶大惡的毀滅之力!不管是真實還是無幻虛擬出來的幻境,都具有抹殺一個城池的野蠻巨力!
而此時滿天星斗都爲無幻所用,他的戰鬥力,已經到了一個怎樣駭人聽聞的地步!
“原來吞噬了千年提蘭強者的頓悟之心,無幻已經幻修到一個我也想像不到的高度了。”洛天音喃喃自語,目光卻死死盯在龍心紫身上。他感覺不到龍心紫身上的至強力息,但無幻卻一口咬定龍心紫已經問鼎界王,那這丫頭難道能爆發出比操縱星辰更恐怖的實力嗎?
“無幻,你與仁都是錯的,真正的界王,已經不需要動用幻力就能獨步天下。”龍心紫輕輕一笑,絕代芳華。
界王,交織理與法,掌握一界天則!
天由她來定,道與理法纔是她真正的武器!
“星空太美,只是過於強大,遠望既可,還是不要放得這麼近了。”龍心紫揮了揮手,被無幻強大幻力牽引而來的大片星辰居然靜靜地消退!蔚藍色的天空又重新回到衆人的視線中!
彷彿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唯有那一片被星辰毀滅的焦土還在無聲地述說着剛纔那摧城焚河,山巒變滅的末日之景。
“噗!”無幻口中噴出一大口血水,幻招沒有完全釋放就被生生打斷,身爲施術者本人將受到難以想像的反噬力打擊!
居然一揮手間就封印星辰,將無幻給打吐血了!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彷彿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那個在空中衣裙飄飄的少女,在他們心中留下了永生難以泯滅的印記。
“這就是界王……哈哈哈哈!我們的世界裡終於有界王!”無幻囂張地大笑,脣角上那抹殷紅也顧不上擦去:“師傅,我沒有讓你失望!有生之年終於親眼看到了界王!”
“殺了我吧,龍心紫!”無幻囂張地叫道。
龍心紫搖了搖頭,在她眼裡,無幻也只是一個可悲的人物。
那個貌似心懷天下的初元之主——仁王,在悠長的歲月中早已經喪失了一顆仁者之心,他收無幻爲徒,也只是看上了無幻那無視一切幻力,與界王境能力有異曲同工之妙的血脈天賦。隨後任由無幻抽取世界之心割裂大地以聚集初元的靈力。
可以說仁王對界王境的癡念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他不惜在無幻的面前自殺,逼無幻吞下自己的頓悟之心,將無幻陷入一個不仁不義永無光明的絕殺之境,用以繼承他對界王境的念。
然後又留下可以剋制無幻天賦的純武鬥氣火種,在這個世界中埋下一枚種子,作爲另一枚棋子,火種與無幻將最終有一場宿命的戰鬥,或是無幻剿滅火種,或是用火種磨礪無幻。最終只爲當中一人能成爲界王而布的萬年迷局。
“仁王是錯的。”龍心紫靜靜說道:“我已經給你吞噬過我的頓悟之心,道路應該按照仁王的假想,你成功破階,而我只是你的一塊墊腳石。可惜你沒有。知道爲什麼嗎?”
無幻臉色十分難看,他剛纔也想到了這一點,卻不敢靜下心往下想。
“因爲界王境需要的並不是靈力積蓄,而是參悟天地理法,將身心溶入自然。你有召喚星辰的力量,當年的仁王有霸絕天下的實力,也許,你們的幻修,早已經突破了……界王境……”
龍心紫此話一出,無幻狠狠地打了個趔趄,險些沒有站穩。
而那界王境的少女的清脆聲音卻仍在耳邊環繞:“不過你們沒有找到能將力量真正釋放出來的心境!”
“無論是生靈、你我、幻力還是天則,一切都由這個世界而生,也應從這個世界中找尋成爲界王的答案。破壞了這個世界,就相當於破壞了你們找到這種心境的唯一道路。可以這麼說,自你們割裂玄天之時起,就決定了你們永遠也無法窺視心境上的界王境!”
“真的……是這樣嗎?”無幻腦海裡浮現的都是萬年前他與仁王在一起的場景,他蠕動着雙脣想要反駁,卻無力地發現自己發不出一絲聲音。
“我不想殺你,因爲我不是仁的棋子。玄天與提蘭已經穩定,初元的靈氣將在萬年間重新迴歸這兩片大地。這個世界需要的不是戰爭,而是平和。”
“還是殺了我吧,我活下去已經沒有意義。”沉默良久,無幻擡起頭來對龍心紫緩緩說道,自從遇到仁之後,他從來沒有爲自己活過一天,此時便也真的不知今後的日子要如何渡過。
“那我便給你找一個意義,你不是現在仍然不相信我說的話嗎?那就去人世間走一走,去思考我與仁王,到底誰纔是正確的道路吧……”
龍心紫笑着,她不想殺無幻還有一個理由,初元迴歸後,那些異常兇惡的野獸們也會陸續出現在人間界,玄天無強者,提蘭的強者們也被不停的戰爭屠得七七八八,如果他能在百年間消磨掉自己身上的戾氣,保護這兩片大陸的再次生靈塗炭,也算是一件美事。
“正確的道路……嗎?”
一場本應該你死我活的驚天大戰就在僅僅一個城池的毀滅與一斷往事的重提下落下了帷幕。可是其過程,不能說是不驚心動魄,無幻失蹤,龍心紫捏滅星空的倩影卻永遠流傳在了提蘭大陸的每一個角落。
“哼!百里,我不信你真的可以滅情!你要真滅了情,就不會還守護她,而且像你這種癡情種子,就算真滅了情,也還是會再生情的,老子說的對不對?”
罹焰囂張地扯着百里風鳴的銀白長髮,咬牙切齒地瞪着不遠處那兩個你儂我儂的人影。
“佛曰:不可說……”百里風鳴靜靜地回答,眼神除了繁雜,還遊走着一絲釋然,她幸福就好,這有什麼想不開。她越是對他絕情,他就越能體會她對他的珍重,給不了,就斷絕一切希望!這就是龍心紫的溫柔之處。
“呸!老子可沒有你這麼清心寡慾!”罹焰氣乎乎地淬了一口:“早知道青梅竹馬這麼有殺傷力,老子最開始就應該下手!”
“喂!我是你的生命共享幻獸啊!你不能就這麼把我丟下,臭女人!”罹焰不甘心地狂奔上去!
“嗖!”三秒鐘後,百里風鳴擡頭看到一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赤紅身影如流星般,從天空中華麗地飛過……
“阿紫啊,這些人太煩,我們去隱居吧!”水若無泥鰍一般緊緊跟在龍心紫身後,嗯!終於結束了,要把阿紫藏在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再也不讓她被那些個煩人的狂蜂浪蝶看到,現在一想到阿紫被那麼多提蘭強者們津津樂道,他心中就堵得慌。
“哈哈哈,好啊!”龍心紫拉着若無的手,眸子熠熠生光,臉上一片小女人的嫵媚。誰說霸者無情,她不信,所以在這千迴百轉後,她真的找到了一個可以依靠的人。
誰說若無傻的?他曾獨自破開東西提蘭的壁壘,大戰各路至強,對夏夢的諾言言而有信,即使是綁架人質,也以成熟的男人味和霸道強勢的手段成功一併綁架了姬家天之驕女那高傲的心靈。
他不傻,他是提蘭最耀眼的新一代霸主,無論是容貌還是實力都縱世絕代,可是他卻心甘情願爲她的鋒芒而收斂自己的傲氣,他不在意除她之外的任何事,不凝視除她以外的任何人,這種深情,如果被稱爲“傻”,那麼全天下的女子,皆會因這一個“傻”字而癡狂。
人生大幸,就是遇到了,還有機會好好珍惜。
百里風鳴又靜靜遠眺了二人一眼,蹁躚地轉身離開,有的時候說再見太難,大家都心照不宣。各自幸福就好,也許幾年後真的再相見,煮酒時又是其樂融融的另一番美景。
“他真的很不錯。”若無輕輕環着龍心紫的腰,上天真的對他很好,給他一個完整的她。
“所以如果你對我的心有這個世界這麼大,我允許你心裡有一丁點地方放着他。”若無張開手,在龍心紫面前誇張地比劃道。
“一丁點是多少?”龍心紫百了若無一眼。
“這麼多……”
水若無狡黠地拔下自己的一根長髮,扯成兩段,爲難地在左右手看了很久,然後相當瀟灑地丟下較長的一段,將那還沒有半個手指長的斷髮豎在龍心紫眼前。
“最多這麼多!”
是的,一個故事已經結束,誰說不是另一個故事的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