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泰徵稟報說:“陛下有所不知,這地宮雖然出自前朝一代名師百里丈之手,可是年代久遠,又因爲地下情況複雜,大部分機關早就受到腐蝕,不能正常發揮作用,臣只是帶了一批能工巧匠,小心謹慎進行地毯式搜索前進,只花了十來日,便使地宮暢通無阻了。”
睿景帝點點頭,“原來如此!只是可惜了一代大師百里丈,尚不知自己多年心血竟然就此破滅。”
黃赫站出來道:“陛下所說不無道理,然而世事難料,前朝也已經被我大盼取代,百里丈被前朝囚禁多年,不見天日,有陛下的恩典,才能重見光明,對他又何嘗不是一樁好事?”
睿景帝聞言不禁頷首,百官俱都信服。於是,被囚禁了二十餘載的百里丈,終於得以釋放,離開天牢,回到了他在長安的家。
房泰徵繼續稟報道:“臣在地宮搜查時,還發現了一大批武器,數量之大,品種之齊全,實在叫人驚目咋舌。”接着,拿出一本冊子,一條條一道道,將詳細名目報了出來。文武百官聞言一陣譁然,紛紛交頭接耳——這一定是昭陽公主黨爲此次政變,預先準備好的武器啊!如此龐大的物證面前,昭陽公主想要抵賴,怎麼可能?看來,就算陛下顧全兄妹之情,想要庇護也是不行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昭陽突然哈哈大笑。
睿景帝皺起眉頭。
文武百官嘆起氣來,大禍臨頭,這公主怕是真的被氣瘋了啊!
昭陽猛地掙脫束縛,突然衝到沈日鳴跟前,矛頭直指沈日鳴:“沈日鳴,你別高興太早了,以爲有陛下的恩寵,便可以爲所欲爲!你等着,很快你們就會知道了!哈哈!哈哈哈哈!”
沈日鳴愣愣地瞪着昭陽,剛纔,昭陽尖利的指甲險些沒有劃到她的臉。金吾衛趕緊跟過來抓住了昭陽。睿景帝道:“帶下去。”看着被強行拖走的昭陽,晴明痛心地說:“皇姐真的瘋了……”眼淚珠子般掉落下來。
經歷了這一場宮變,沈日鳴就更加不願繼續逗留皇宮了,她決定向睿景帝辭行,走鏢纔是自己最想要做的事情。
睿景帝心中萬般不捨。自從遭遇昭陽公主這件事,他的心情就非常糟糕,雖然後宮佳麗不少,更有容妃等妃嬪知寒問暖,但他總無法平復內心的風浪。那種知道即將要失去的忐忑不安,簡直使人食不知味、寢不能眠。也因此更加眷戀沈日鳴,眷戀她“膽大包天”怒摔免死金牌的率性,眷戀她“衝冠一怒”爲歌姬的直爽,還有她金鑾殿上勇挫突厥威風的颯爽英姿。
可是,沈日鳴此去是要到南疆的夫家完婚的,而自己,身爲一國之君本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留下個喜歡的人在身邊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可是誰想到此時此刻,他竟然找不出藉口和理由來攔阻,睿景帝只有無可奈何放了行,準允她的離去。
臨行前,想到從長安去往南疆路途遙遠,睿景帝不禁又擔心他的三娘子沈日鳴出行單薄,只怕會受人欺負,決意要送她財帛加護衛隊,還要一路保鏢直到到達南疆目的地,但被沈日鳴義正言辭、一口拒絕,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地,鬧了個臉紅耳赤。
沈日鳴自覺出口傷人,而且這一位,還是當朝最權貴的皇帝陛下,心裡懊悔,趕緊道歉。睿景帝不但沒有生氣,反而越發覺得她單純誠摯,可惜,這樣的娘子自己竟然不能消受,心中更覺難受。
出來皇宮,就好像獲得自由的鳥兒。回望着巍峨神秘的宮殿,沈日鳴不禁感慨萬千,自己竟然從這裡面走了出來!歡呼那個雀躍喲,眉眼帶笑,酒窩生了起來。
步伐輕快,歌聲甜美。她正要到延興門附近找鄺叔和林峰會合,忽然聽得身後傳來幾聲喊叫。回頭一看,竟是幾乘快馬,馬上坐着服飾熟悉、臉孔陌生的金吾衛。沈日鳴停下腳步,指着自己說:“叫我嗎?”
金吾衛說:“煩請三娘子跟我們走一趟!”
沈日鳴問:“啊,是有什
麼事嗎?”她好不容易纔剛剛從皇宮裡面走出來,怎願意再回去?是以,警惕地望着二人。
二人翻身下馬,對她倒是恭恭敬敬,一人道:“三娘子別多心,三娘子忘了東西在宮中,陛下發現後特地派我二人趕來告知三娘子。”
既是遺忘東西,陛下卻不直接派人送來,反而差人喊她回去,這分明就是想要把她留下來啊!沈日鳴心內嘀咕着。
“二位哥哥說的可是我落在逍遙殿的玄琴,哦,我已經託太上皇幫我轉送給高句麗太子了!”
二人聞言,互相對望了一眼,一人搖了搖頭說:“三娘子再仔細想想,看看是不是還有別的東西落下了?”
沈日鳴一聽,猛然想起一事來,那日李天逍帶自己去地宮時,她從那裡挑了劍和鏢。哎呀,自己一心想着離開,怎就把這兩樣東西給忘了呢?但那畢竟不是什麼貴重東西,待自己走完鏢回來再取也不遲,於是笑道:“多謝二位哥哥特地趕來提醒,不過,那也不是什麼重要東西,我還是趕完這趟鏢,回來再去皇宮取吧!”
那二人一聽,又互相對望一眼,一人露出爲難表情:“可是……”另一人道:“既然不是什麼重要東西,三娘子就更應該趕快取走,不然留在宮中也不是個事兒,我們還得提心吊膽生怕丟了,省得到時候三娘子再回來取時,我們拿不出東西來還啊。您也知道,我們這些當差的也不容易是不是?”
秋色的死一直是沈日鳴心中的一根刺。她一直認爲,要不是受她的拖累,秋色也不會莫名其妙死掉。她總覺得,這個皇宮裡面,人人都不是簡單角色,皇帝身邊的老太監徐長達可以僞造聖旨,皇帝的妹妹甚至大鬧金鑾殿要逼迫兄長退位,而後宮的容妃也不是簡單角色,秋色說不定就是容妃下的毒手,而目的,就是要殺雞給猴看,而誰是雞誰是猴,已經不用明言。她最見不得別人因爲自己而受到一絲半毫的牽連,於是,她只略作考慮,就答應跟着二人返回皇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