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被推,漲紅了臉,急道:“怎麼不干我的事了?你……你可是、可是……”沈日鳴心情不好,就更加不喜他說話結巴的樣子了,遂不耐煩地回瞪他一眼:“就不干你的事!以後說話想好了再開口,結結巴巴的,好像我欺負了你似的。”
“你……”林峰張了張口,人站在一邊,唯有望着沈日鳴漸漸離去的背影,張口結舌。
而另一頭,沈日鳴等人出發必備的行禮都已被打點好了,齊齊擺放在大廳之中。
此時,整個揚危鏢局只剩下幾個人,沈鐸、鄺叔、沈日鳴以及林峰。沈日鳴問:“爹,那些鏢師呢?”沈鐸回答說:“都走遠鏢去了,近段時間僱主和鏢物都太多,人手不夠,忙不過來。”這在鏢局中實屬罕見,沈日鳴心中生了疑竇,卻只“哦”了一聲,沒有再問。
沈日鳴見林峰的行囊也在其中,擡起頭就問:“爹,林峰也跟着去?”
沈鐸捋着鬍鬚,“當然。這一路上可不是鬧着玩的,有經驗豐富的鄺叔,還有林峰跟着你,我才能放心啊!”
“是這樣嗎?”沈日鳴一臉的不服氣,“他能打得過我再說吧!”想起當日自己和林峰在鏢局大門口交戰,林峰可是自己手下敗將呢,沈日鳴頓時覺得豪氣干雲,認爲自己老爹純粹就是沒把她的能耐放在眼裡,多擔心。讓林峰跟着,指不定還要讓她來保護呢!
想到這裡,沈日鳴不無得意地回頭看了看林峰,後者卻安靜如無事人一般站在那裡,她不由跺了跺腳,嘀咕道:“這個木頭人!”帶上他,還不如帶個能派上用場的鐵鍋勺子之類的物事呢!沈日鳴嘟起了小嘴,氣鼓鼓甩了手走出大廳。身後,沈鐸問她:“去哪兒?”
沈日鳴帶了氣揚聲回道:“明日就要出發,我去街市買點東西,路上有用!”
“吃過午飯再去不遲。”沈鐸望望外面溼漉漉的地面,這時春雨已經停了,天空中露出半
個太陽的笑臉——時辰已經不早了。
“不了,我要先去街市,等餓了,也可以在街上吃,你們不必等我!”沈日鳴說時早跑沒影了,沈日鳴唯有嘆一口氣,“這孩子……總是讓人操心!”鄺叔也跟着搖了搖頭。
她在房中翻出一些銀子,頭一轉,突然看到林峰就站在門口,悄無聲息。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不無誇張的道:“你想嚇死我呀!站在背後也不出聲。”
林峰說道:“你爹讓我跟你一起去。”
沈日鳴不滿地瞪他一眼,從牙縫裡迸出倆字:“不用!”
林峰卻站在門口不動。
看那架勢,是非跟不可了。
沈日鳴掩上門,連窗戶也關了個嚴嚴實實,心道:這人怎的如此厚臉皮,轟都轟不走呢?“本姑娘要換衣服,你也要看嗎?”外頭一點聲音都沒有。沈日鳴不放心,打開門去看,只見林峰紅着臉,正站在院子裡一棵花樹旁邊,聽得動靜,未敢造次。她滿意地笑了笑,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兩手一撥,復又關上了門。
等沈日鳴穿戴整齊出來,林峰便跟在她的後頭,一語不發,就連手腳動靜也是極輕,一副生怕自己遭人嫌被趕走的模樣。
沈日鳴頭戴玄色襆頭,身穿圓領窄袖袍衫,一身合體素雅的藍,她手裡抓一把佩劍,走起路來左搖右擺,好像一個招搖過市的混混公子哥。林峰着的一身白色袍衫,簡單隨意,與沈日鳴的藍色正好遙相呼應。
大盼王朝年輕男子出行,不論是否有身手,都流行隨身佩帶寶刀、佩劍,更有講究者,身上至少還要繫上三五個香囊,內中各裝了不同的香料,行走間,以風爲媒,一身香氣飄來蕩去,頓顯風流倜儻、品位不凡。
沈日鳴卻嫌香囊系在身上,搖來晃去,妨礙走路,一個香囊都未曾系,只抓着一把鑲了瑪瑙的佩劍沿街逛去。林峰真的就像跟班,她往東他就跟東,她朝
西他就隨西。
沈日鳴左挑挑右撿撿,不大工夫就買到了不少東西。她轉身看了一下一路無語的林峰,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把全部商品悉數丟給了他,道:“拿着。丟了任何一樣,就唯你是問。”
林峰忙伸手去接,卻不想沈日鳴有意爲難,將商品沒頭沒腦地衝他亂擲而來,頓時接得手忙腳亂,好不狼狽。
沈日鳴見了忍不住“噗嗤”笑出聲,林峰則露出窘態,紅了大半張臉,才終於拾掇好朝他亂飛過來的貨品。沈日鳴眉眼含笑,兩手抱胸,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笑道:“我算看出來了,你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吧!連逛街都沒逛過?”
林峰窘得兩腳杵在當下,目不能動,隻眼神向沈日鳴露出求饒求救的神色。沈日鳴得意忘形之餘,倒還是個機靈人,她見兩邊的人都在看自己和林峰,俱露出看熱鬧的表情,微微錯愕了一下後,忽然上前一把拽了林峰就走,一面衝兩邊看熱鬧的人斥責道:“看什麼看,沒看過人提東西啊?”
兩個人一前一後,手拉着手,一口氣奔出去好一會兒,沈日鳴才放開林峰:“瞧你丟人的樣子!”說罷自己先笑了。林峰愣了愣,也跟着傻笑起來。長安街市的喧鬧在這個時候好像離他們倆很遠、很遠……
將近午時,兩人便逛到了菜市口,前面卻有很多人擁堵。
沈日鳴一問旁邊幾個賣胭脂水粉、瓜菜水果的老闆,才知是要斬囚犯。沈日鳴好奇地往裡邊擠了擠,她身手靈活,不一會兒就擠到最裡邊,卻有一個衛隊的金吾衛,足足有十六人,人人手持兵器,威武肅穆;另有木裡坊的府兵衙役近百人,從旁協助,齊心合力,共同阻攔圍觀的人羣。看這陣仗,待斬囚犯定然來頭不小了。
沈日鳴問旁邊一個正在跟同伴唧唧歪歪的老者,指着高臺上幾個被五花大綁跪在邢臺上的囚犯,道:“老伯,他們幾個犯了什麼罪,要被斬首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