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空曠的山道上,幾個突然冒出來的黑衣蒙面人已經被嚴嚴實實包圍起來。
包圍他們的,是一羣身穿血紅色衣袍、頭戴青銅面具的人。
一羣怪異的神秘人。
是他們!
沈日鳴頭腦轟地想起來,她還聽歪歪說過,當日她中毒街頭,就是這些人突然從天而降……
這些都是什麼人呢?
沈日鳴好奇地回頭去看林峰,爲什麼他知道得這樣清楚?
林峰卻沒有看她,只是手裡緊緊抓住她的手臂,生怕一不留神,她就會從他手中溜走。
黑衣蒙面人背靠背做垂死之戰,其中一個大喝道:“如此死了也是值得!那狗皇帝已經被我等殺死,你們還留戀那些死忠作甚!”
漸漸冷靜下來的沈日鳴這時忍不住笑出聲來。
人都要死了,居然還妄想策反敵方。不過,他們的勇氣和膽量卻讓她深深佩服。
可是,她不想再浪費時間了,沈日鳴轉頭對林峰說:“你現在可以放開我了,林峰。”
她這一次的語氣,說得平靜柔和。
林峰便鬆開她的手,又不放心地叮囑道:“你要小心。”
一股舒適感從心底流過。
沈日鳴並沒有急急忙忙趕過去,而是回頭衝他甜甜一笑,輕聲答道:“知道……”
林峰一愣。
沈日鳴卻已經轉身朝那輛馬車走去。歪歪也趕緊跟了過去,“三娘子,這麼恐怖的場面,你也不怕?”
雖然跟着沈日鳴時間很長,可是,這樣直面血腥的現場還是第一次呢,她真的很好奇,三娘子難道一點都不怕嗎?以前有沈鐸伯伯,還有通天府衙的林叔他們,可是現在,連跟着三娘子一起去南疆走鏢的鄺叔都不見了……
歪歪擔着心,看向沈日鳴的目光裡就有了霧濛濛的感覺。
沈日鳴說:“怕啊。但不要忘記,我可是出來走鏢的。如果連這個都怕,那我還走什麼鏢?”
說的是啊。
已經拋掉大門牙的林峰,嘴角不由露出淺淺的笑容。
歪歪頓時朝她豎起大拇指,臉上笑嘻嘻的,“我也很怕!不過有三娘子打頭陣,我歪歪當然也要不
甘示弱!”
沈日鳴被她的話說得一笑,心情隨之平復不少。
黑衣刺客還在負隅頑抗,而血紅袍子的青銅面具人則一言不發,只是動手索命。
血紅一片。
沈日鳴忍住一片眩暈,笑吟吟對黑衣刺客大聲道:“喂,誰說陛下死了的?”
她聲音清亮,黑衣刺客下意識越過包圍圈往外看,只見一個身穿月白色袍子的小娘子站在遠處往這邊看,不由目光一沉,心中電光火石間一閃,逃生的辦法有了!
血紅袍子的缺口豁然而破,有一道迅疾的黑影掠出來,直奔沈日鳴而去。
眼看沈日鳴身陷險境,被層層保護在身後的睿景帝瞳孔一縮,剛要有所行動,猛然聽得一個清亮嗓音緊接着響起:
“喂,你殺死的那個不過是個替身,有什麼好得意的?”
沈日鳴彷彿不知危險將至,又伸手指向被保護起來的睿景帝,“那個,纔是你要殺的目標,傻子!”
聞聽此言,將睿景帝保護起來的金吾衛立時勃然大怒,其中幾個沉不住氣的已經跳腳罵道:“喂,三娘子,有你這樣禍水東引的嗎?”“你這樣可將陛下放在眼裡?”“你這個欺君……”
“噗……”
紛紛亂亂的怒罵聲被這一個噴血的響動生生打斷了。
那名撲向沈日鳴,想要以她爲人質逃命去的黑衣刺客,心有不甘地吐血而亡。
臨終之前,他伸手指着沈日鳴,眼裡充滿不甘。
“噗通”一聲,身體承受不住似的倒下地去。
沈日鳴下意識後退,目光直直的。若不是林峰在身後將她及時托住,此時,她已坐倒在地。
一句話,就把人給急死了。
保護睿景帝的金吾衛也目光直直的,瞪着沈日鳴,瞪着倒在地上已經死掉的刺客。
有愣着的人,自然也有清醒的人。
那些至今還保持冷靜的血紅袍子,也在同一時間將剩下來的那幾個黑衣刺客清理掉了。
“嘭!”
“啪!”
將屍體拋到地上,衝睿景帝所在的方向遙遙施了一個抱拳禮,這羣血紅袍子的青銅面具人很快消失在衆人眼前,就跟來時那
樣,無聲無息,不留痕跡……
睿景帝朝他們離開的方向微微點頭。
危機解除了,沈日鳴但覺得腿軟,渾身力氣用光,就着林峰的手,這些疲態、弱勢才勉強沒在人前太過顯露。
這些,都是考驗她成爲一名合格的鏢師,所必須的。
沈日鳴早已知道這些道理,可是,當她真正面對時,那一波波衝過來的打擊,還是十分令人震撼啊。
過了一會,她剛要說我沒事了,猛地感覺地面震動起來。
有得得的馬蹄聲,由遠而近,正在朝這個方向疾奔過來。
不僅是她,其餘人也都聽到並感受到了。
沈日鳴的神色頓時變得嚴肅起來。
莫非那些刺客已經搬來同伴,準備捲土重來?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林峰也收斂起先前平靜的神色,凝神看向那條大路。
所料沒有錯。
不過一會兒,那一羣黑壓壓的人馬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出現在大家視線範圍內。
距離從一里到幾時丈,再到幾丈,進而一丈開外。
他們騎着馬站定,滾滾煙塵由大漸而化小、作無。他們沉默着排列成一字方陣,就坐在馬上俯視着看過來。
滾滾盔明,層層甲亮。
這次,來的不再是黑衣蒙面人。
而是,訓練有素的軍隊。
沈日鳴一眼就看了出來。
歪歪也已經張大嘴巴叫道:“是軍隊!”
在長安城待過的人,也都看了出來,這個方陣,是軍隊!
看到這些人,將睿景帝層層保護起來的金吾衛頓時鬆了一口氣,有的甚至已經開始朝那邊的人大喊大叫,拼命揮動手臂:
“喂,我們在這裡!陛下在這裡!”
“護駕!護駕啊!還愣在那裡幹什麼?”
“你們的頭是哪位,趕快過來叩見陛下呀!”
金吾衛響亮而激動的聲音震動着耳膜。
除非是聾子,才聽不到,聽不清楚。
可是,即使金吾衛催促並警告着說了:“再怠慢,小心治你欺君之罪!”那個方陣卻好似同周圍的山、周圍的景融成一體,無聲無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