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日鳴擡眼盯着他漂亮的眼睛,“否則?否則又要像上次一樣,打算把我們家搞得雞飛狗跳,不,連雞和狗都跳不起來,是不是?”
黃赫長長的睫毛一動不動,靜靜地與她對視。
沈日鳴閉了閉眼,又睜開,“你們到底爲什麼非要強人所難?天底下那麼多鏢局,你們大可以做個名頭讓別人去,爲什麼偏偏要找我?”
黃赫看着她,久久沒有說話。不過,他從懷裡掏出一個明黃色的卷軸,拋到沈日鳴懷裡去,然後翻身上馬,飄然離去,臨走,對她講:“事情跟你想的不一樣,這一次,你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相信我!”
信他?
沈日鳴不以爲然,一個總是利用自己的人對她說,你要信我。換成任何人都不敢再相信了吧?除非,那個人的腦子被驢給踢壞了……
但是最終,她還是打開了卷軸……
停下來歇腳時,馬車伕看她盯着卷軸出神,也不想吃東西,就問了一句:“娘子,你不吃東西嗎?”
沈日鳴擡眼看了一下面前的餛飩,能夠在這裡吃到餛飩,是很不容易的,一問,才知道這裡的老闆是長安人,跟着女兒外嫁來了這裡,閒着無事,便在此開了家小店。她搖搖頭,說:“我不餓。”
馬車伕諂笑着,“那,給我吃成嗎?”
馬車伕說着,並沒有等沈日鳴同意就一把搶過那碗餛飩,“呼嚕呼嚕”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沈日鳴一怔,有一瞬間生出一絲厭惡。但她沒有立刻出聲阻止。難道自己出來走鏢,還會虧待身旁的人嗎?她心裡這樣想道,等馬車伕吃完這一碗滿滿的餛飩,就招手叫夥計再來一碗。
聽到這樣的話,吃幹抹淨的馬車伕就一愣,隨即露出一個靦腆的表情,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擦擦嘴:“娘子,你看……你不吃可就浪費了,所以我……”
沈日鳴沒容他多說,字正腔圓的道:“這個是專門給你叫的,吃飽一點,一會兒我們還要去個地方。”
馬車伕一愣,“啊?我們不直接上路嗎?
”
沈日鳴搖頭,“不了,你送我去那裡之後,就自己回去吧。”
這時夥計端着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餛飩,大聲吆喝:“客官,您的餛飩!”
沈日鳴示意夥計把餛飩擱到馬車伕面前。
馬車伕朝着那碗上熱氣呼了一下,擡起頭,小心翼翼地看沈日鳴,臉上露出微微的失望。但最終也沒有吭聲。
吃過餛飩,馬車伕憋着一肚子失望之氣載着沈日鳴朝城中駛去,一路上,都聽見他時不時咒罵路人、鞭子抽打出去“呼啦啦”的響動。沈日鳴只是靜靜地坐在馬車裡面,沒有理會。
直到黃赫迎出來,親自替沈日鳴挽起馬車簾子,馬車伕的壞脾氣也沒有改動半點。他賭氣擋着沈日鳴,不讓她下來。
沈日鳴卻也不急,只是看着擡手掀馬車簾子的黃赫,嘴角似乎含着嘲諷的笑。
馬車伕憤憤地抽出一鞭,發出“啪啪”的響聲。
沈日鳴終於發了話,如此僵持,最終浪費的還是自己的時間。何必逞一時之快,而讓自己吃虧?“勞煩黃大人給點賞銀。”她朝他伸出手,身子略向前傾。
黃赫顯然沒有料到她會突然這樣開門見山,愣了一下,這才扭頭朝自己的人示意。
很快,就有人捧着個小小的盒子過來。
黃赫又示意沈日鳴自己接。
沈日鳴接過來,手就往下沉了沉。原來裡面的東西竟有些沉。她把盒子隨手拋到馬車裡面去,馬車伕正扭頭目不轉睛盯着盒子,隨着她的動作露出兇狠的光。丟了盒子,沈日鳴並沒有去留意馬車伕,她從自己的包袱裡摸出一些碎銀,打賞給馬車伕。
接過銀子的馬車伕怒氣這才消掉大半。連謝也沒謝一個,調轉馬車打算走人。
沈日鳴趕緊“哎”了一聲喊住他:“這馬車可是慎王送我的,就連你的契約書也在我手裡,看你這趟跑得辛苦,我才把契約書給你的。所以,作爲報答,這馬車你可不能帶走。”
沈日鳴就坐在馬車上,冷冷地看着已經呆住的馬車伕。
黃赫還維持着掀馬車簾子的動作,目光在沈日鳴和馬車伕身上不斷流連。
沈日鳴示意馬車伕打開手上的小包。
被一個小娘子盯着,自認爲還是個大男人的馬車伕也不自覺感到了羞慚。雖然心裡不太樂意,但他還是依言打開了那個小包。
裡面果然有一份契約書字樣的東西,他不識字,可卻認得這是什麼,上頭,還有自己的名字。他的名字,他恰好是認得的。原來,自己竟然被慎王府的人給騙了,把他無償送給了眼前這個小小的娘子,而自己竟然還被矇在鼓裡,什麼也不知道!
馬車伕心頭大震,他想不通爲什麼自己這樣蠢,更想不通的是:爲什麼眼前這個小娘子要這樣做。
但是想不通歸想不通,這並不妨礙他做其他。
馬車伕臉上扭曲了一陣,突然像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重重地朝沈日鳴跪下,鄭重其事。連一直被他用力抓住的馬鞭也被他摔在一旁。他低下頭,不敢看沈日鳴的表情。
事實上,沈日鳴心裡也只是有點厭惡這樣的人,卻並沒有太在意他。
沈日鳴說完不敢當以後就直接繞過去,認真的對黃赫說:“黃大人,我要與你籤合約書!”
同黃赫書寫爲約的時候,纔剛剛進入暖暖的夏天。但是呆着呆着,日子就已經從身邊飛過。轉眼已經過去兩個月,長安城又一次迎來了炎炎夏日。
而這個時候,經過兩個月的準備,以昭陽公主爲尊的和親隊伍已經開拔,朝着大盼王朝的西南方向出發了!
在這兩個月裡,沈日鳴如同籠中鳥,一直配合着黃赫,住在黃赫在京城的府邸。期間,就聽到黃赫的什麼表妹,尋死覓活說要到長安來。可是卻遭到黃赫的拒絕。
聽着丫環們在外面的院子裡一邊繡花,一邊這樣閒聊,沈日鳴覺得很無趣,想出去,卻不能。於是只好在房間裡面發呆。跟在黃赫身邊的那位僕婦,已經被指派給了她。見到沈日鳴這副神情懨懨的模樣,就慢慢講道:“這位表小姐一直傾心於表少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