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寧意外出現,金鎖和毅虹尷尬地鬆開手,都慌忙後退了兩步。
毅虹看看白寧再看看金鎖,爲什麼金鎖前腳到,白寧後腳就跟過來了?這難道是巧合嗎?既然兩人商量好一起來,金鎖剛剛的表情難道是裝出來的?他爲什麼要在自己和思鎖面前演戲?又爲什麼故意讓白寧來看戲?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與金鎖離別已經十七載,難道金鎖真的變了?簡直變得讓毅虹認不出來了?不!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是星轉鬥移,金鎖也不會變得這麼壞,對於這一點,毅虹是很自信的。她心裡在打鼓,難道金鎖的日子過得不舒坦?
金鎖非常吃驚,白寧怎麼會從天而降?自己來鷺城她是怎麼知道的?他眼前閃爍着來鷺城前的情景。
“金鎖,市婦聯有人找你。”毅彩把話筒遞給金鎖說。
金鎖納悶,竟然把電話打到黑銅山村來,市婦聯找自己有什麼事?是不是妻子白寧惹了什麼禍沒有敢告訴自己?他心懷忐忑地接過話筒。
對方在電話裡放了一串連珠炮:“你是金鎖嗎?立即來一趟餘州市婦聯,主任找你有急事,十萬火急,不得有誤。快,快點!”
哪還有什麼餘地?金鎖不講條件,也沒有多問一句,只是連連答應好的好的。他擱下電話,向毅彩借了些錢,就立即啓程往餘州趕。
金鎖一路焦慮,哎,白寧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女人,這次闖的禍恐怕不會小啊!
毅花因她的折騰罹難後,她消停了一段時間,金鎖也覺得她比以前溫柔許多。
不久,黑銅山村將產生一名婦女主任,村黨支部決定餘大娘爲上報人選。
白寧心血來潮想當這個主任,就悄悄地向鄉、縣、市婦聯寫人民來信,把餘大娘與苟石和長老苟且之事捅了上去。
餘大娘自然當不成,可白寧的夢想也落空了。最後,上級決定由毅彩兼任村婦女主任。
金鎖來到餘州市婦聯,就怯生生地往主任辦公室走。
這裡的主任是白靜在北京開會時認識的朋友。
白靜把金鎖出國的消息電話告訴向城後,她就像丟了魂似的,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是啊,從小帶大的妹妹是什麼品行,做姐姐的心裡怎麼可能沒數?白寧有沒有欺騙姐姐?金鎖究竟有沒有出國?千萬不能誤了營救被綁架的思鎖啊。
於是白靜電話聯繫餘州市婦聯主任,讓她幫助確認金鎖是否出了國。若未出國,請求與金鎖面敘詳情,並讓他立即趕往鷺城營救兒子。
金鎖剛跨進辦公室,婦聯主任就關上門,沒有倒茶讓座的客套,直截了當地把白靜在電話裡所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金鎖的頭腦像馬達一樣嗡嗡作響——思鎖是親生兒子?被綁架了?
對於白靜,金鎖是完全信任的。在這樣的大是大非問題上,她豈能開玩笑?更何況他是她的妹夫。
白靜爲什麼不打電話到黑銅山村直接找自己或白寧?金鎖恍然大悟,白靜通過這種方式找自己,她一定是擔心白寧從中作梗,可見問題是多麼嚴重,這裡的水深了去了!
金鎖來不及多想,一聲謝也沒有說,轉身就離開了市婦聯。他只有一個念頭,立即趕往火車站赴鷺城。
白寧從毅彩那裡得知金鎖去了市婦聯,先是感到莫名其妙,但一會兒她就反應過來,莫非與思鎖綁架案有關?
她來到市婦聯,給傳達員塞了五塊錢好處,說給大爺買汽水喝。傳達員感激萬千,可無功不受祿啊,他問白寧有什麼要幫助的。
她點點頭,說明了原委。傳達員告訴她說:“你說的那個男人剛剛坐出租自行車走了。”
白寧急着問:“去哪裡了?”
傳達員搖搖頭,片刻,他說:“跟我來,門外的那個師傅應該知道,他一直在等生意。爲了爭活兒幹,他和前面的那個師傅還吵了幾句。”
師傅告訴白寧和傳達員,說:“那人剛走,去火車站了。”
白寧問:“師傅,你能追上他嗎?”
師傅說:“沒問題,我是全城有名的快車手,趕時間的人都找我。”
白寧追上金鎖後,一直隱身跟蹤到了火車站。
她與金鎖同車抵達鷺城,金鎖心無旁騖,竟然沒有發現白寧。
思鎖仔細打量眼前的阿姨。在黑銅山被綁架後,這不就是審訊自己的阿姨嗎?他又有點拿不準,當時十分害怕,房間裡只有一盞煤油燈,昏暗得很。他眼珠滴溜溜打轉,大腦不停地切換畫面,將面前的阿姨與審訊時的阿姨進行比對,似乎有了七成把握。他朝白寧大聲責問:“你就是那個阿姨?”
白寧一驚,不由自主地打了個趔趄,身體前傾後仰。她雙手像梳子一樣把飄在臉頰上零亂的頭髮向後梳理了幾下,掩蓋了慌亂的神情。
糟了糟了,只顧着跟蹤金鎖,忘記了與苟石合謀綁架思鎖的事。哎,不該追過來的呀。思鎖這是認出自己了嗎?“那個阿姨”是指的“哪個阿姨”?分明是認出來了。不,思鎖有這麼好的眼力嗎?那天夜裡,自己是裝腔作勢的,那腔調,那姿勢,那穿着,都與今天不一樣啊。她又下意識地向後理了理頭髮,心想,除了這個動作是一樣的,其他都不一樣。
思鎖緊盯着白寧,眼睛裡噴出的全是仇恨。不好,思鎖爲啥盯着自己理頭髮?真的認出自己了嗎?白寧又緊張起來。
每每遇到難以掩飾過去的大事,在金鎖面前耍潑耍賴是白寧慣用的手段,金鎖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總是讓步。對,一定要用氣勢壓住金鎖,蓋過毅虹,讓思鎖也覺得他媽媽勾引別人家男人。
白寧故意甩了甩馬尾巴,趁機取下辮子繩。
頭髮迅速散亂開來,面頰上飄起亂七八糟的長髮,簡直就像傳說中蓬頭垢面的殭屍鬼。
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這樣可以轉移思鎖的視線,讓他捕捉不到她審訊他時的模樣。更絕的是,金鎖一定會感到沒有臉面,必定會選擇離開。
白寧像發了瘋似的,踢翻椅子,掀翻餐桌,盤子、碟子丁零當啷碎了滿地……
她拉開嗓門吼叫:“金鎖,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爲什麼拋下老婆,和那個破鞋鬼混。我是你的合法妻子,有結婚證,還有那麼多領導證婚,你想犯重婚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