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業似乎也不太想提傅楠這個人,見唐琳琳已經收拾的妥妥帖帖,便無奈道:“走吧,別耽誤時間了。”
唐琳琳臭臭的一張臉這才緩和過來,挽着我的胳膊道:“走,天天,姐姐今天帶你去見識見識。”其實這丫頭比我還小一歲,只是這性格古靈精怪的讓人頭疼。
我們駕車到了那片山腳,到那片老水庫,還得走一小截山路。不巧,前天剛剛下個雨,有些地方的泥土還沒幹,唐琳琳穿了雙高跟鞋,在泥濘又陡峭的山路上,走路就跟走鋼絲似的,看的我心驚膽戰。最終,這丫頭爬我背上了。
我挺無奈的,道:“你們女人都這麼喜歡高跟鞋嗎?”
唐琳琳眨了眨一雙大眼睛,用一種很深情的聲音說:“天天,作爲一個身高一米七八的男人,你是無法理解一個矮子的痛苦的。”我忍不住笑了,唐琳琳渾身上下,外在的唯一缺點,大概就是身高了,不到一米六,再加上長相可愛,看起來就跟個小妹妹一樣。她之前跟我開玩笑說自己交不到男朋友,我說:“別逗我,你這麼漂亮可愛,怎麼可能,我看是你眼光太高了吧。”
唐琳琳無辜的說:“不,他們說,對着我,會有種在對未成年犯罪的感覺。”
閒扯間,我揹着唐琳琳跟在周玄業身後,這丫頭不太消停,走着走着,突然伸手在我肩膀上一拍,道:“駕,駕,快、快,沒給你吃草嗎?”
我道:“你再多說一句,我就把你直接扔下去。”
唐琳琳終於閉嘴了,露出討好的笑容,道:“天顧哥,你長得真帥。”
我道:“這個馬屁真假。”
說話間,終於到水庫了,那對兒老夫妻果然已經在水庫邊上等着,同行的,還有個微胖的中年人。
老頭介紹道:“這位是王警官。”
“警察?”我有些驚訝,心說我們撈屍用的手段可見不得光,現如今來個警察,這讓我們怎麼施展?那王警官伸手道:“很高興認識你們三位。”
周玄業也很意外,道:“王警官,不知你來這兒是做什麼的?”
王警官笑了笑,道:“我今天休假,也沒穿警服,就別叫什麼王警官了,叫我老王吧。我這個人好奇心重,很想見識見識,我們警隊都打撈不上來的死者,幾位怎麼操作的,學習學習新技術嘛。不過,現在詐騙的量刑可是很高的,幾位可別走了彎路。”
原來是一位正義感比較高的警察,以爲我們是騙子,騙了這對老夫婦,這是來盯梢來了。
我又是無語,又是覺得好笑,說真的,雖然他是針對我們而來,但作爲一個警察,這種下了班還爲民衆着想的精神,真值得表揚一下。
周玄業聽明白了對方的話,只是笑了笑,隨口開始眺望眼前的水庫。
水庫原本的面積應該是很大的,但由於廢棄,所以周邊泥土淤積,水量減少,形成了一片中間是深水,外部是淤泥地形。淤泥地裡長滿了茂密的水草,這樣的生態,其實挺適合一些水鳥生存的,但不知爲什麼,我卻並沒有看到一隻水鳥。
此刻時間尚早,不過清晨的六點多鐘,由於靠近水庫,周圍還有薄薄的霧氣繚繞,水庫的水是死水,看起來呈現出一種深綠色,我走到邊上往下看,水質不好,看不到底,但根據老夫妻之前提供的情況來看,這裡的水應該很深。
水庫邊停靠着一木船,上面有一些簡單的打撈設備,周玄業看了半晌,道:“天顧,琳琳,你們跟我上船。”那王警官道:“我能不能上去看看?”雖然是問句,但人卻已經朝着木船的位置走去。
周玄業到不介意,無所謂的笑了笑,我們四人便登上了船,只剩下那對老夫妻站在岸上。
這船用的是推進器,到不用我們手劃,伴隨着轟隆隆的發動機聲音,船體行駛到了水庫中心的位置。
周玄業示意停止發動機,我於是關了閥門,木船靜靜的漂浮在水庫上,看起來顏色碧綠的水顯得格外幽深。
我道:“周哥,接下來怎麼弄?”
周玄業從揹包裡拿出了一樣東西,我一看,發現又是那種五塊錢一個的劣質娃娃,這讓我想起了那廢墟下自己爬出來的屍體,心裡不禁有些興奮,心道:難道周玄業是要用上次那手?莫非這屍體能自己游上來?
下一刻,便見周玄業拿出了一隻油性筆,在那娃娃的胸前,開始寫了起來。他寫的是這位死者的名姓和生辰八字,分列左右,十分工整,一旁的王警官也目不轉睛的看着,像是在看看我們這幫疑似騙子的能整出什麼幺蛾子。
周玄業做完這一切之後,將一張早已經準備好的符紙貼在了這玩偶的額頭,旋即用了一根看起來很特殊的釘子釘了上去。那釘子金黃色,不過三釐米左右,釘子本身就很細小,但若仔細一看,卻能發現,這細小的釘子身上,竟然還有一些更細小的紅色花紋,像是用硃砂一類的東西鍍上去的。
做完這一切後,周玄業將娃娃放到了我手裡,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道:“從現在起,別說話,試一試。”
讓我來?
我心裡挺激動的,點了點頭,由於以前看周玄業操作過一次,所以他雖然沒跟我說,但我還是大致能猜到接下來該怎麼做。
我將躺在手上的玩偶豎立了起來,周玄業讚許的點了點頭,道:“讓他走上岸。”
走上岸?
我還以爲他能自己游出來呢。
我開始講這玩偶做出走路的模樣。周玄業開始在一邊講解,道:“選準東方,不能掉頭。”
東方,也就是那對老夫婦所在的位置。我腦海裡突然想到,如果他們看着自己死去的兒子,從水裡走出來,不知道會不會嚇死。我覺得有些不妥,但周玄業又讓我別開口,我不禁急了,比劃了一下岸上的老夫婦。
周玄業這纔會晤過來,一拍額頭,道:“怪我怪我,沒想到這一層,最近活兒接的太多,忘記普通人的心裡承受能力了。”說着,他伸出手指導我,道:“如果是這種情況,可以這樣,你看清楚我的手勢。”
他雙手忽然開始結印,爲了讓我看明白,整個過程速度很慢,最後一個動作,是右手搭左手,食指和中指併攏成一個劍訣,便聽他輕叱一聲:“出。”
我手裡的娃娃毫無動靜。
周玄業做完後,淡定道:“我只是教你,如果真正施展,這麼慢的動作是不奏效的,看清楚了沒,看清楚了就來一次。”
我記憶力還是不錯的,再加上這幾個手印並不複雜,在心裡默默回味了兩遍,當下便開始試驗起來。
我將那玩偶放在船上開始結印,由於不熟練,因而前幾次都失敗了,玩偶沒有什麼反應。周玄業根本不急,示意我慢慢來,說道:“這種手法叫請屍,主要依靠的是定魂金針、走屍符還有這套手印,我先教你最簡單的,符咒這些東西,不是一朝一夕能學的。”
這是典型的要栽培我了,我心裡挺激動的,頓時更賣勁了。俗話說,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我學的算是認真了,因而很快就打到了周玄業所要求的標註,他滿意道:“這次一定行,開始吧。”
我當下將手決重新施展了一遍,結果這一次,我手裡捏着劍訣要‘出’的時候,卻忽然感覺到,兩根手指,像是有一股無形的壓力一樣,竟然讓我這最後一個動作,猛然變得緩慢起來。
我不禁愣了一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又不想半途而廢,只得使力完成這最後一個動作。最後動作倒是完成了,但整個手卻抽筋似的抽了一下,那玩偶,依舊一動不動。
這時,旁邊的王警官一臉憋笑的表情,說:“我說,兩位這是在表演吶?到底行不行?不行,就跟我去派出所走一趟吧,我懷疑你們詐騙。”
唐琳琳氣呼呼的皺了皺鼻子,道:“你不是說自己休息嗎,休息還管閒事,你也太敬業了吧。”
王警官道:“這年頭警察不好當,飯碗更不好端,不多表現表現怎麼行?”
周玄業沒理會二人的話,只是看了我一眼,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片刻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可能悟性差了些,沒關係,多練習練習就好了,笨鳥先飛。”
我只覺得欲哭無淚,內心以爲自己真的是隻笨鳥,別提多沮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