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磊峰見我不理他,有些氣急,又陰陽怪氣的接了一句:“這麼說,你的意思是讓我們不要救人了?”
脾氣再好的人,被一個認識不到一小時的人三番兩次挑釁,估計也得炸毛,我忍不住了,低喝道:“我和小玲說話,你差什麼嘴!”
“你、你……”他顯然沒料到我會來這麼一句,頓時氣的滿臉通紅,手一揚,竟然是想打架。所幸烏史鈴是個明事理的,喝止住了他,對我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我不該提這種讓你爲難的要求。天顧大哥,不論如何,謝謝你救了我,但我們不能拋棄傻大個,我們必須要去救人。”說完,她對我微微點了點頭,緊抿着脣,一臉倔強,對其餘人說道:“走吧,往西北走。”
期間,那小眼睛的夥計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忽然從兜裡掏出一樣東西遞給我,我一看,是張名片,上面寫着活人堂的地址。
“身體如果有什麼問題,可以來我們醫館。”他笑眯眯的說了一句,就跟着其他人,順着繩索下去了。須臾,五人都下到了山崖地下,烏史鈴站在下方,擡頭看我,衝我揮了揮手,雙手放在嘴邊喊道:“天顧大哥,再見!希望你的同伴早點回來!”
同伴?
算上今天,離跟宋僑明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三天了,也就是說,我在這個山洞裡整整待了十天!
他們究竟是被什麼事情給耽擱了?
我看着烏史鈴等人漸漸走入叢林的身影,於是做了一個決定。我撕下一張紙,留了言,以防有人回來。緊接着,便背上裝備,下了山崖,追上了烏史鈴幾人。
烏史鈴明顯覺得驚訝,張大嘴詫異道:“你、你怎麼來了?”
我道:“我的同伴也是往西北而去,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平安回來,我準備去找他們,所以,搭個伴一起走吧。”
“太好了。有你在,我們可安全多了。”
他們攜帶的武器是匕首和砍刀一類的,比起槍來自然差了許多。我們六人搭夥,開始朝野人山深處進發,沿途我時不時的會吹一下信號哨,期待着能從遠處的某個地方傳來一些迴應,但始終一無所獲。
爲了防止出現意外,或者和隊伍錯過,沿途我們還留下了很明顯的記號,就這麼白天走,晚上紮營,一直走了兩天。
此時,我們其實已經走到了野人山深處,也就是我們之前所計劃的屍身的搜索範圍,之前宋僑明所說的七天,是指來回往返加上進行搜索的時間。
如果他們還在這裡沒有離開,那麼在大面積的搜索下,或許會留下什麼信息。
沿途一直是衛冕在找路,一來他對叢林環境比較熟悉,二來他敏銳的觀察力,也能最快的尋找到一些野人留下的蹤跡,我跟着這幾人一起行動,一面幫他們留意野人的動靜,他們也同樣幫我留心譚刃等人的線索。
第三天開始,我們沒有再前進,而是開始展開搜索,爲了安全起見,衆人也不敢分開行動,因此搜索的進展很慢。
這地方山高林密,時不時能見到懸崖峭壁,河谷奔騰,適宜的環境,使得這裡的植被瘋長。極目所見的大樹,盤根節錯,連成一片,時不時的能看到一些樹洞。
這些樹洞大多是樹木生長年齡過久,病變而形成的,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有些甚至大的都可以容納野獸當天然洞穴了。
我們在叢林裡尋找其餘人的線索,一直到了當天中午,熱帶叢林多變的天氣又開始下雨。按理說秋天的雨一般不會下的很大,但這地方的雨,卻下的跟豆子一樣。
刑磊峰罵罵咧咧抹着臉上的雨水,我們不得不找了一個樹洞避雨。
常識雖然是不能在樹下躲雨,但擱在這地方其實都一樣,反正不論怎麼走,我們都是在樹下面,與其如此,不如找個乾燥的地方。好在這地方樹洞頗多,沒多久衆人便找了個稍大的。
躲進去時,還有一些昆蟲爬來爬去,我順手噴了些驅蟲劑,便將它們給驅除了。
衆人縮進樹洞裡,脫了溼外套,一邊休息躲雨,一邊吃些乾糧。
“咱們這麼找下去,得找到什麼時候。”刑磊峰說了一句,一頭紅髮上面全是草渣滓,跟雞窩一樣,臉上還有秋蚊子叮咬出來的大包,看起來挺搞笑的。
烏史鈴道:“堅持就是勝利,這才找了三天而已你就沒信心了,你看天顧大哥,爲了等他的同伴,可是一個人在山崖上等了十天。現在跟着我們走同樣的路,人家說什麼了。”
刑磊峰被噎了一下,看了我一眼,訕訕的閉嘴了,不過那眼神實在是不怎麼友善。
倒是領路的衛冕像是想到了什麼,問道:“如果找不到你的同伴,你打算怎麼做?”
這個問題說真的,我還真沒有想過,因爲潛意識裡,我並不覺得周玄業等人會出事。但事實上,野人山太大了,如果真的出什麼意外死了,我們這幾個人,要想在這麼大的區域內去搜索幾句屍體,那成功的機率太小了。
這實在不是個讓人高興的話題,我嚼了口壓縮餅乾,沒有吭聲。
混血人william看起來精神十足,啃壓縮餅乾啃的有些不滿,看了看外面已經變小的雨勢,便道:“我剛纔看見不遠的地方,有野果,我去摘一點來。”
烏史鈴低喝道:“別摘什麼野果了,萬一你遇到野人怎麼辦。”一個人,手無寸鐵的遭遇野人,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
william聳了聳肩膀,露出一副相信我的模樣,說道:“放心,現在不會有野人的。”
聽他這信誓旦旦的口氣,我不禁有些好奇,問他爲什麼這麼肯定。
他回道:“野人身上有毛,但凡有毛的生物,都是很討厭水的。現在下雨,它們肯定和我們一樣,在洞穴裡躲雨,不會跑出來的。”說完,自己批了個外套,拿着匕首就去弄野果了。
這個外國人,體力還真是有些好的過頭了,衆人累的都只想躺着睡覺的檔口,他竟然還肯爲了口吃的跑出去,對美食也未免太執着了。william走後,我們其餘人便捲縮着躺在樹洞裡,在山間攀爬行走了一上午,現在能躺下,實在是一種享受。
或許是大雨減弱了人的防備意識,躺着躺着,我竟然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覺。就在我幾乎快要睡着的時候,叢林遠處,忽然傳來了一聲驚叫。是william的聲音!
這聲音驚的我一下子坐了起來,其餘人也是一個激靈,面面相覷之下,二話不說,提起裝備就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而去。
william出什麼事了?
所幸那地方離的並不遠,衆人還沒靠近,便聽到了一陣吭哧吭哧的聲音。
“啊……咻、咻,滾!”william的聲音從一顆大樹上傳來,擡頭一看,便能看到這小子正爬在樹上,眼睛盯着下方,似乎在驅趕什麼東西。而那個不斷髮出吭哧吭哧的聲音的,赫然是一頭黑皮大野豬!
這野豬塊頭很大,肌肉結實,毛髮濃密,前面還有兩顆翹出來的獠牙,此刻赫然正在撞樹,那架勢別提多兇惡了。
烏史鈴看見這情況,忍不住驚呼出聲。這一聲,立刻將野豬的注意力引到了我們這邊。
我心裡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山裡有種說法,叫一豬二熊三老虎,說的是野豬比黑熊和老虎還厲害,因爲野豬這東西脾氣非常暴躁,打起架來有不要命的架勢,往往黑熊和老虎都要避其鋒芒。
這密支那本來就生存了很多野豬和各種猛獸,只是沿途而來,我們都是避開獸蹤而行,所以一直沒有接觸過。沒想到這貪吃的william,一出來,竟然就惹到一頭野豬了。
那野豬撞樹撞的那大樹葉子簌簌往下掉,自己就跟不知道疼似的,這會兒見了我們幾個在地上的,哪裡還有顧忌,頓時朝着我們橫衝直撞過來。
情急之下,我喊道:“分開!”這時候扎堆兒,簡直就是送死。
衆人立刻作鳥獸散,迅速的竄開,周圍植被茂密,這一散開,也霎時沒影兒。我也往右邊的位置跑,沒跑兩步我就發現,這該死的野豬,竟然就認準我追過來了。
難不成我長得特別招它喜歡?
人哪裡跑的過野豬啊,爲了不被它追上,我只能在大樹間繞圈子,利用野豬身體龐大不適合轉圈的特徵,勉強拖延時間,沒被它給追上。這要是一追上,光是這蠻快頭撞過來的衝擊力,也能直接把我給撞死。
一邊跑,我一邊朝野豬開槍,但我並沒有經常接觸槍支,也沒有經過這方面的訓練,明明是瞄準野豬打的,但後坐力總會使得子彈給大偏了。有時候野豬移動的快了,甚至根本就打不上。
好不容易終於有一槍打中了,卻只打到了野豬的後大腿上。
那地方皮糙肉厚,子彈八成根本沒傷到骨頭,那野豬隻是痛的吭哧吭哧直叫喚,卻根本沒有傷到要害,這一槍反而激發了它的兇性,一雙豬眼霎時間不滿血絲,速度更快的朝我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