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韓梓桐家門口時,大門是半掩着的,裡面相當的安靜。韓緒那小子一向是很鬧騰的,這安靜,到讓我覺得有些意外。我立刻拉開門走了進去,結果房間裡的情形嚇了我一大跳。
整個地方,猶如颱風過境一樣,東西全亂了,像是被搶劫過似的,幾乎沒人落腳的地方。
除此之外,整個大廳空無一人。
我的第一反應是:難道有劫匪闖了進來?
不可能啊,這裡是封閉式的高檔小區,平日裡連個小偷都沒有,更別說劫匪了。
“有沒有人!韓緒!”我迅速搜查了一下各個房間,幾乎每個房間都一樣,亂成一團。終於,在韓梓桐的臥室裡,我們找到了躲在衣櫃裡的韓緒。這小子臉上一把鼻涕一把淚,一見了我和周玄業,就跟見了親人似的,一把摟住我的大腿哭嚎:“嚇死我了,嗚嗚嗚……他們好凶啊,豬天顧你們怎麼纔回來,姐姐是不是被壞人抓走了。”
他們?他們是指誰?
我被韓緒說的有些懵,立刻掰開他抱着我大腿的手,蹲下身道:“韓緒,出了什麼事?這裡就你一個人?那個保姆呢?”
韓緒一邊抹眼淚,一邊抽噎道:“她、她也被壞人抓走了。他們還兇我,罵我是白癡。”
我急了,到底是什麼人闖入了韓家?昨天晚上的事情……難道是上面的人?
我立刻道:“那幫人穿的是什麼樣的衣服?是不是花花綠綠的迷彩服?”
韓緒立刻點頭:“就是他們。”
周玄業皺了皺眉,道:“他們問你什麼了?”
韓緒搖頭:“他們一來就到處找東西,姐姐最喜歡的花瓶也被砸了,他們還問我金人在哪兒……什麼是金人啊?”
我和周玄業對視一眼,金人明明是自己從考古所裡爬出來走失的,怎麼現在上面的人竟然找韓梓桐要?難不成,金人的失蹤,竟然和她有關?這屋子裡濃重的屍氣,莫非就是金人發出來的?
周玄業顯然也和我想到一處了,他立刻問韓緒,那幫人有沒有在房間裡找到金人,韓緒搖頭,表示他們什麼也沒找到,所以就把那保姆帶走了。大約是看韓緒是個傻子,問不出什麼來,因此那保姆反倒是受了無妄之災,被帶走了。
“這地方屍氣依舊很重,看樣子,金人確實是藏在這房間裡。”周玄業說着,也跟着四處找了找。我覺得不對勁,部隊的人來搜查,幾乎連角落都翻了,如此都沒有找出金人來,它又會被藏在哪兒呢?總不至於藏在暖氣的管道里吧?那恐怕夠嗆,得分屍了才能藏進去。
思索間,我突然想到件事兒,這會兒沒有外人,韓緒又這麼瘋瘋傻傻的,不知道我的血對他有沒有作用,不如試一試,沒準兒能將人治好。當下,我也沒顧得上糾結金人的事兒,立刻去廚房拿了刀,比劃着給韓緒放血。
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以前要讓我自己在自己手上劃拉出口子放血,還真是一件考驗心裡承受能力的事。現在大約是放多了,破膽兒了,倒也不覺得多害怕。刀子在手上一劃拉,血就冒出來了。
我直接捏開韓緒的嘴,就手指豎在他嘴上方,血液立刻順着手指滴進他嘴裡。
姓韓的小子嚇壞了,不停掙扎着,但有周玄業在旁邊幫忙,我倆也把他治的服服帖帖的。大約十來滴左右,我覺得應該差不多了,便收了手指,等這小子把血都吞下去了,這纔將人放開。
血液生效需要一小段時間,因此我暫時也看不出這血對他有沒有用,反倒是韓緒一直吐口水,表示很噁心。周玄業沒理我們,開始對整個房間進行二次搜索,他的眉頭一直皺着,顯然想不明白,爲什麼這地方屍氣這麼重,但卻找不到來源。
我也跟着幫忙找,沒有再搭理韓緒,找了約莫十來分鐘左右,也沒什麼發現,我估摸着韓緒應該有反應了。便去韓梓桐的臥室看他,這小子還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勢,蜷縮着雙腿很警惕的看着我們,神情依舊傻乎乎的,似乎我的血並沒有對他產生什麼好的效果。
難道是分量不夠?
我要不要再喂他一點兒?
思索間,我打算湊近他觀察一下,而這時,身後的周玄業卻突然扣住了我的肩膀,猛地將我往後一拽,沉聲道:“不要靠近他!”聲音相當急迫,像是出了什麼事兒。
我被他拽的一個踉蹌,扶住了門框才穩住身形,而韓緒也擡頭看着我們,面露疑惑之色。
“周哥,怎麼了?”我站直了身體,周玄業這纔將手撤下,只不過此刻,他的目光卻直勾勾盯着韓緒,神情分外嚴肅,道:“你看他的脖子。”那模樣,倒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好的狀況。
我心裡不禁打了個突,順着他的視線一看,猛地發現,韓緒的脖子上,不知何時,竟然有很多黑色的,如同鍋灰一樣的東西。
這小子是韓梓桐的心肝寶貝兒,韓梓桐硬生生把他一個糙老爺們兒,養的又白又嫩,之前在沙漠,還沒忘了給他抹防曬霜,所以這小子的皮膚非常白,因而,那脖子上黑鍋灰一樣的東西,就顯得更加醒目。
伴隨着韓緒擡頭的動作,脖子上大片大片的黑色,更加明顯的展現出來。
那是什麼玩意兒?
十分鐘以前,這小子還又白又嫩的,怎麼突然間,脖子上就多了這麼一大片東西?
這麼一來,我反而忍不住想湊上前看個仔細,周玄業沒來的及阻止,我已經蹲到了韓緒面前。這一靠近,我頓時聞到,從韓緒身上,傳來一股極其難聞的味道。
韓梓桐養他就跟養兒子似的,八成是想跟他補腦,所以經常買一些補腦的奶粉給他喝,身上一大股奶味兒,但現在,那種奶味兒,卻變成了一種類似於臭鹹魚的味道。
更確切的說,有點兒像是死人剛剛開始腐爛時所發出的味道。我有些想不通,韓緒身上怎麼會有這種味兒,難不成他是死人?這不可能吧。
我伸手去蹭他脖子上黑色的痕跡,我以爲是他自己蹭上了什麼東西,試圖給他抹掉,但抹了半天,那痕跡卻沒有絲毫改變。這時,周玄業按住了我的手,示意我別再動,緊接着,壓低聲音道:“別抹了,是屍斑。”
屍斑……
那不是死人身上纔會出現的玩意兒嗎?我以前喜歡看警匪片,裡面經常會有一些法醫驗屍的情節,而屍斑是最長被提及的。這玩意兒,是人死後,血液靜止而沉積出來的,一般屍體那一面貼地,哪一面就會先出現。大部分都是現在背後出現,然後蔓延到其它地方。
可、可一個活人身上,怎麼會有屍斑?
一時間,我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結結巴巴道:“周、周哥,你確定?他剛纔還好好的……怎麼可能突然就變成死人?他現在還會動啊。”彷彿爲了證實我的話,韓緒摸着自己的脖子道:“豬天顧,你爲什麼要蹭我的脖子,痛死啦,姐姐回來我要告訴他,你們欺負我。”這說話嗲聲嗲氣,讓人恨不得抽他兩耳光的語氣,與平時一般無二。
這麼活生生的一個人,又怎麼可能是死人,又怎麼可能有屍斑?
難不成是我的血有問題,他喝了,不僅沒治好腦子,反而誘發皮膚病了?
我覺得有這個可能,剛想問韓緒有沒有哪兒不舒服,周玄業突然欺身過來,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條繩索,壓着韓緒對我說:“快、將他綁起來。”
“啊,你們要幹什麼,壞人,你們也是壞人!”韓緒大叫起來掙扎着。我雖然不明白周玄業這是想幹什麼,但他一向是個靠譜的人,他讓我做的事兒,幾乎沒有出過錯。當即,我也不多問,跟着去按韓緒,順便捂住他的嘴,防止他亂叫。
片刻後,人被我們綁起來了,韓緒哇哇大哭,搞的我倆像是在欺負弱智一樣。我不由道:“周哥,你到底要幹嘛?”
周玄業道:“扒了他的衣服看看。”
這房間裡特別冷,韓緒一聽說要扒他衣服,頓時害怕了:“別脫我衣服,會凍死的,你們把我解開,我把薯片都給你們吃。”
我懶得跟他多說,對於周玄業的指令,我已經形成了盲從的習慣,因爲好幾次我沒有及時執行周玄業的話,後來都倒了大黴,現在我這是學乖了。當即三下五除二的將韓緒扒的只剩下一條褲衩,在扒完衣服後,看着他身上大片大片雲紋狀態的紫黑色斑塊,我一時愣住了。
沒有了衣服的遮眼,那種死人的氣味兒更加濃烈了,混合着房間裡濃烈的玫瑰花味兒,薰得人頭暈腦脹。
而更引人注意的,是韓緒的腹部,那地方,不知何時,竟然多了一條蜈蚣一樣的長長的疤痕,看起來像是做手術留下的,但這疤痕的痕跡太大了,從氣海之下,足足上升到了幾乎胃部的位置,
這是做的什麼手術?
需要開這麼大的口子?
而且還是豎着開的?
由於人體結構不同,因此肚腹處開刀,橫切爲最佳選擇,豎切非常不利於傷口的恢復,病人後期也會比較痛苦,而韓緒的這條傷痕,就相當於將整個肚腹胸腔都給打開了,看着分外駭人。
就算是女性剖腹產,也不可能開這麼大的傷口,韓緒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