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這兒,不由怒道:“爲什麼不現身,爲什麼不阻止他們!”這人所說的石羊,讓我想起了那四個長着畸形羊臉的人,很顯然,他們之間肯定是有某些聯繫的。
而按照現在的說法,那女人是故意把我們都引到這兒來的。周玄業和譚刃,肯定也是被引向那個巖洞了。
楊名被我揍得嘴上帶血,腳都凍成冰疙瘩,現在其實有些憷我,忙道:“那會兒……我也不知道他們是往那邊去啊,我一個人,他們兩個,我要一現身,還不被他們給扒拉?那個姓周的還好說,那姓譚的,下手肯定毒的很。”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懶得跟他多扯,一邊沿着腳印往前走,一邊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現在譚刃兩人已經被引過去了,即便明知前面有危險,我也不可能再後退了。
楊名道:“後面沒什麼說的,我看他兩消失了,估計是去那巖洞了,我就沒管。休息了大白天,就看見你來了,我就想,你們八成也是被那女鬼給騙了。”
我沒好氣,道:“誰他媽讓你說這個,你這話不說我都猜的出來。我是讓你說說,爲什麼跟我們作對,爲什麼偷地圖,爲什麼進雪山!”
楊名沒回答我這問題,而是自言自語的感嘆,說第一次見面時,我多陽光的一個年輕人,還把魚讓給他,萍水相逢,在藏區的星空下談天說地,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
我聞言不由冷笑,說你他媽還知道我當時把魚讓給你吃了?還記得我們在藏區的星空下談天說地了!下手的時候怎麼就那麼狠呢?我大哥是招你還是惹你了,我是哪兒對不起你了,你要用蜃草這東西對付我們。
楊名道:“我告訴你原因,你放了我?”
我踹了他一腳,道:“做夢!”
“哎喲!”楊名彎下了腰,痛的呲牙咧嘴,最後用怪異的腔調說:“你怎麼變的這麼快,我之前真是看錯你了。”我現在也沒功夫跟他多扯,一門心思想着找譚刃他們。
姓楊的原本是被我牽着的,挺規矩的,這會兒見我不理他,突然硬了起來,雙腳死死紮在雪地裡不肯走了。我見他跟我作對,便發狠了,狠狠拽繩子,直接將人弄得倒在雪地裡。
但這姓楊的臉皮忒厚,倒就倒了,完全沒有起來的意思,一副我不動,你自己拖着我走的態度。這雪地是軟的,拖着他走也傷不了他,累的是我自己。
我氣得不行,覺得這人是故意來折磨我的,剛想給他點厲害瞧瞧,他便道:“快到了,那個巖洞就在前面,不能再往前走了,真的很危險。”我道:“你就是因爲這樣纔不走的?”
他道:“我不想送死。”
我道:“那我現在就弄死你。”
楊名盯着我的眼睛,頹廢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正經,說:“不會,你不會殺我。”這種篤定的語氣讓我非常不爽。我問他你憑什麼這麼認爲,他說了句奇怪的話:“因爲在我心裡,你是羊。”
我被他這話整的有些懵?羊?我他媽是1988年,屬龍的!
不等我開口,他就繼續說道:“世界上有兩種人,一種像狼,一種像羊;狼:聰明、奸詐、狠辣、專注、忍耐;羊:軟弱、盲目、依賴、簡單、沒有攻擊力;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羊,少部分是狼;狼性的人是強者,羊性的人,街上到處都是。你是羊,你不敢殺人。”
頓了頓,他又道:“不過,你的兩個老闆是狼。”
我問他爲什麼,畢竟我們接觸的時間很短,也沒發生過什麼事,憑什麼我就被劃分到羊那類去了。楊名說:“他們有攻擊性,這是狼性的一種。好了,我說這些只是想問你,你是想當狼還是相當羊?”
我不知道這人打什麼主意,但我現在哪有心思跟他討論什麼羊性和狼性,於是說道:“你馬上給我起來自己走,否則,我就把你的羊皮給扒下來。”
楊名噎了一下,聲音有些結巴了:“有話好好說。哎……”他突然嘆了口氣,道:“你是一隻倔強的羊,好吧,我告訴你真相。其實,我這次來到這裡,是爲了尋找一個寶藏。”
“你覺得我會信?”這雪山裡,千里冰封,萬里雪飄,自古就是無人區,這地方會有寶藏?
楊名道:“我會讓你信的,我們可以合作,一起尋找寶藏。但是,如果你進巖洞裡,咱們不僅找不到寶藏,會連命都會丟了。”
“別用咱們這個詞,我跟你不熟。最後一次,滾起來!”
楊名沒動,我走了過去,慢慢擡起腳,停在他胸口,做出要狠狠踩下去姿勢。楊名抿着脣,小眼睛瞪大,露出絕不屈服的模樣。我想了想,便移動腳,將腳懸在了他的褲襠上方。
這下子楊名不敢整什麼幺蛾子了,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掙扎着自己站了起來,說:“走吧!看看那巖洞是什麼來頭!”
“……”我沒吭聲,扯着繩索拽着他往前走。果然,沒多久,一個巖洞出現在了我的眼前,而周玄業二人的腳印,赫然是向着巖洞蔓延了進去。這巖洞約有一人高,直徑兩米左右,這會兒正是晚上,洞裡黑漆漆的。
我將燈光打過去,裡面沒有看到什麼凍黃羊,那些黃羊應該還在更裡面。
巖洞外面的兩側果然有相當多的積雪,左側的積雪已經有些滑坡,將巖洞的入口處遮住了一小片。
我站在洞口,摸出脖子上的信號哨,朝着洞中吹了個信號,詢問他們的情況。
信號哨聲音尖銳而且傳的很遠,我連吹了好幾下,裡面也沒有動靜,這讓我意識到,周玄業他們可能出事了。情急之下,我顧不得那麼多,拔出匕首打算進去,這時楊名出聲了:“哎、哎、哎……你就打算捆着我這麼進去啊?到時候那東西再來追我,我豈不是跑都跑不了?”
我這纔想到,如果真要進去,把這人綁着肯定不會,這樣他只會拖我的後腿。
思考片刻,我道:“放了你,你還不馬上捅我刀子,給我乖乖待着吧。”
楊名立刻叫苦不迭:“我那些寶貝還在我避風的洞裡放着呢,你這麼厲害,我哪兒是你的對手啊。”
我冷笑:“我區區一隻小羊,哪敢當你的對手。”
“你不是小羊,你是帶角的黃羊,一戳都能把人的肚子戳穿。我是小羊羔,我不是你的對手,你放了我吧。”這人臉皮也挺厚,爲了不進洞,這種讓人啼笑皆非的話也說了。還小羊羔呢,那一臉鬍子拉渣的,裝什麼嫩啊。
我說不行,放了你,你肯定得跑。
楊名說:“我、我不跑,難道還留着送死嗎?你把我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非留着我幹什麼呀。”
我道:“你這隻老狼奸猾無比,我都沒弄清楚你的目的,放了你,不相當於縱虎歸山嗎?你也別進去給我添亂了,就在這兒待着,你最好祈禱我們平安無事的出來,否則你就在這兒凍死吧。”
說完,我將他又結結實實的綁了一遍,轉身自己進了巖洞,身後還傳來楊名的喊聲:“我會凍死的!你放了我!我跟你一起進去!”
我沒搭理他,讓他跟我一起進去?放這麼個心懷不軌的人在身邊自由活動,我還不放心呢。
楊名估計真擔心我死在裡面,一去不返,讓他在外頭活活凍死,見我不理會,便越喊越大,最後說道:“往前大概一百米,小心,你千萬別死了!”他知道我不可能放了他,終於死心了,所以提醒了這麼一句。
我往裡走了十多米左右,果然便看到了楊名所形容的場景。並不算寬暢的巖洞裡,有很多凍的硬邦邦的黃羊屍體,姿勢千奇百怪,皮毛有層白霜,也不知死了多久。
爲什麼會有這麼多黃羊死在這兒?
是人爲?還是什麼動物習性?我知道有種旅鼠會集體跳海自殺,也知道有種大象會自己給自己尋找葬地,但沒聽說過有黃羊集體死在巖洞裡的。
仔細觀察之下,我發現這些黃羊身上也沒有傷口,這就顯得更奇怪了。
越往前,黃羊的屍體越多,最後,手電光的盡頭處,漸漸出現了一個黑影。我估計快到石羊所在的地方了,果然,往前推進幾步之後,那黑影就清晰了起來,果然是一隻跪坐着的人身羊首的石雕。
其實,看到它是,我並沒有感覺到楊名所說的邪氣的感覺,只覺得是個造型古怪的石雕而已,在多樣化的中國鬼神文化中,類似的神像作品多不勝數,這個實在算不上特殊。
我覺得它很普通。
難道是我離得太遠,沒有像楊名那樣靠近?
石羊就在巖洞中間,我要前進,肯定就會和它接近,這是躲不了了。
現在唯一讓我感到欣慰的是,這裡沒有看到打鬥的痕跡,也沒有看到什麼血跡,也就是說,譚刃兩人當時走到這片兒地方時,應該沒出什麼意外。
我打起十二分精神,神經緊繃,謹慎的朝前繼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