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刃被我砸趴下之後,非常迅速的就重新爬了起來,但我不行,兩肩頭各被插出了五個小孔,沒將我直接撕成兩半,已經是極其幸運了。
我痛的頭腦一片空白,反應過來時,突然聽到一陣劇烈的咔嚓聲,卻見中間那太極圖案,赫然向兩邊打開,露出了一條向下的石階。
石階並不長,乍一看應該只有二十階左右,盡頭處似乎連接着一條地道,看樣子另一邊的震宮應該也被人破了,否則這個機關不可能打開。果然,下一刻,從另一邊便爬了一個人上來,我記得他是水雨霜的手下。
原本我們的位置是在那太極圖案上的,但那綠毛將我一扔,把我和譚刃都砸到了邊緣,反倒是它自己,隨着太極圖案的打開,直接掉到了石階下。
水雨霜立刻痛打落水狗,朝着下面不停開槍,這要是個活人,就相當於陷入絕境了,但問題是這不是活人,而是一隻綠毛。由於從高處開槍的原因,根本不可能打到它的喉嚨,子彈大部分打腦袋上和身上,毫無作用。這綠毛捱了機槍後,僵直的身體就跟安了推進器一樣,整個兒拔地而起,猛地跳了上來。
這一跳,便跳到了水雨霜的跟前,而此時,水雨霜的那三個同夥也都爬了上來,一見這情況,其中一人怪叫:“媽的,怎麼詐屍了!”那人高高瘦瘦,留着小鬍子,不是假道士又是誰。
水雨霜不敢跟綠毛力敵,一見這玩意兒跳上來,二話不說就繞圈跑,綠毛沒有智慧,只有本能,雖然水雨霜打它打的最多,但它依然喜歡撲陽氣和血氣旺的。
假道士三個大男人爬出來聚在一起,在綠毛出來之後,自然而然成爲了首要的目標,頓時,綠毛就朝着三人急速撲去。除了我這金肌玉骨外,其餘人一碰綠毛就得死,那三人驚的三魂掉了兩個,荒亂的逃命,卻忘了身後就是爬出來的洞口,一躲之下,又跳了下去。
這一跳,綠毛便也跟着跳下去,與此同時,從下方的洞裡,又上來一個人,這人似乎是直接跳上來的,那矯健靈敏的身形,赫然便是天然呆。
我這才知道,在我掉下去後,天然呆竟然也誤打誤撞,和假道士一行人掉在了震宮裡。不過很顯然,這小子太容易被人忽悠了,剛纔居然讓假道士三人先爬上來了,連我都知道,這種情況下千萬不能走最後一個,因爲不是一路人,對方很可能直接把你給扔下。
不過天然呆這會兒突然躥出來,八成是拿剛掉下去的幾人當墊腳石了。我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雙肩處劇烈的疼痛,忙道:“快過來!”
那震宮下面本就小,三人一屍在裡面,連周旋的餘地都沒有,可想而知是個什麼情況,我話音剛落,下面便響起一聲慘叫。水雨霜大驚:“快,趁着人多解決它,否則我們都得死!”
她這話是在提醒我們,不要光顧着自己逃命,綠毛太過厲害,與其等它逐一擊破,讓我們一個都活不了,不如趁着人多圍毆。不得不說,水雨霜的反應速度和決策力都很快,在正常的情況下,這幾乎是唯一的辦法,可惜,目前的情況並不正常,因爲我們手裡有天然呆這張王牌。
這小子出來後,側頭往後看了一眼,突然從腰間解下繩索往後一扔,下一刻,一隻手又往上一帶,便見一個人被拉了上來,我一看,應該是那個姓馮的機關手。
姓馮的一出來就喊道:“快跑!他們倆折了!”
折了是什麼意思?
死了?
水雨霜狠狠的一跺腳,也不去看那下面的環境,立刻道:“撤!”
最先動的卻是機關手,他立刻往那打開的太極機關裡跑,這會兒我們只有兩條路,一時來時的石階,狹窄、陡峭,而且還是上坡路,二是我們剛打開的這個通道。
那震宮下面的兩人明顯已經是被綠毛解決了,我們剛跑沒兩步,那綠毛就渾身是血的竄了出來,朝我們追過來。這種時候,自然不可能往上跑,當然是選下坡路,我們一齊往下涌,天然呆在後面壓陣,一見那綠毛過來,舉着鐮刀便砍了過去。
綠毛不知躲閃,被天然呆直接削掉了一條胳膊,但它的另一隻手,也猛地將天然呆掃飛,指甲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血淋淋的傷口,而天然呆本人則重重的摔倒了底下。
我二話不說,將倒下的人猛地拽起來,拽着就跑。說真的,按理說這會兒我應該是使不出力氣的,因爲兩個肩膀都受傷了,但人在極度危險的環境中,潛能實在不能小覷。這種緊張的環境下,我一時都忘記肩頭有傷了。
衆人在前面跑,那綠毛跳了下來,順着通道要撲過來,而就在它要飛撲上來之時,一道厚重的石門,卻砰的一下砸了下來,震的整個暗道都震了兩下,而那綠毛也被石門擋在了外頭。
我驚了一下,心說怎麼突然多出來一道石門?轉眼一看,卻是那性馮的機關手,將手放在墓道的一處,似乎是啓動了什麼機關。
衆人情急之下逃命,手電筒也丟了,只有水雨霜受到的攻擊最小,所以手裡還拿着手電筒。此刻暗道裡的光線很昏暗,那綠毛被擋在石門外,卻並沒有死心,似乎是在撞門,墓道里想起了砰砰砰的悶響。
這悶響足足持續了好幾分鐘,才停歇下來,直到這時,衆人才鬆了一口氣。
水雨霜的神情和之前已經完全不同了,確切的說,是回到了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一張俏臉含兇帶煞,雙眼似乎透着一股殺氣,讓人一看就覺得驚心。
再看她起伏不定的胸口,我知道水雨霜氣的不輕,一行五人,到現在就死了三個,就剩下她和機關手,憤怒可想而知。
但我此時顧不得去看她,而是感覺去查看天然呆的傷勢。那傷口其實並不深,天然呆躲的快,其實只堪堪在他肋下劃了一道小傷,但傷口處卻已經發青旅,嘴脣也已經發黑。
水雨霜與我們微微隔了一段距離,靜靜的看着我們,目光沒有之前那麼兇惡了,但看我們的眼神,卻彷彿在看兩個死人。我知道,她見我們被綠毛碰到,八成以爲我們是死定了。我有心要趕緊救治天然呆,但總不能當着水雨霜二人的面喂血,這要被她們知道了,不知又要惹來多大的麻煩。
譚刃哼了一聲,明顯知道我的意思,他猛地放下裝備包,從包裡摸出露營用的反光布,遮開就直接將我和天然呆擋在一旁,阻隔了水雨霜兩人的視線。
自然而然的,我也看不清水雨霜兩人的反應了。
但此刻情況緊急,我也顧不得許多,當即便開始放血給天然呆解毒,一邊放血,我一邊覺得心有慼慼焉,再這麼下去,我真的接受阿籤的建議,回去多買點兒阿膠了。
喂血之際,便聽水雨霜對譚刃道:“你這是幹什麼?”
譚刃不答,水雨霜沉默片刻,便聽暗道裡響起了一陣衣料摩擦的動靜,與此用時,譚刃說道:“別靠近,否則我不客氣了。”
那姓馮的機關手突然道:“這麼遮遮掩掩的,莫非是在解毒?”
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對勁,畢竟兩個中毒快要死的人,不該是這種反應,就算不慘叫,也該留遺言纔對,不聲不響的躲在一起,自然是有問題的。
機關手說完,水雨霜沒吭聲,周圍安靜了下來。
而這時我也喂的差不多了,觀察了一下,發現天然呆皮膚上的青黑之色已然退去,不由鬆了口氣,道:“沒事了。”天然呆神情平靜,看了看自己的傷口,又看了看我肩頭的傷,二話不說,立刻去翻醫藥包。須臾,我倆處理完傷口站起來時,便看見了馮鬼手和水雨霜打量的眼神。
這二人目光灼灼,彷彿發現了什麼寶藏似的。
這時水雨霜道:“你沒事了?”
我點了點頭。
她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道:“那走吧。”聽意思,是打算一起上路。不等我們三人開口,她便道:“在這地方,沒有機關手會死的很慘,現在合作纔是最好的辦法。”我想起剛纔姓馮的迅速啓動機關攔下綠毛的場景,不由暗想確實如此,再加上至今爲止,水雨霜也沒有表現出什麼惡意,暫時搭個夥,確實是唯一的辦法。
我給譚刃遞了個眼色,詢問他的意思,他沒吭聲,但是點了點頭,於是我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