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一路都很平靜,我們如計劃,在當天的清晨,到達了山腳。鄉間的清晨,空氣都顯得格外清晰,這會兒時間是早晨的五點四十五分,大城市,這個時間點兒,大部分人都還在睡覺,而鄉村裡卻有很多早起的老人,當然,更多的是貓貓狗狗、家雞加鴨,將清晨渲染的格外熱鬧。
薄霧飄散在田野間,草叢間掛滿了露珠,我們一夜疲憊的奔波,踏上鄉間小道,走上平坦的路,簡直是一下子從地獄攀上了天堂。
帶着涼意的晨風吹來,讓我的頭腦清醒了許多。前方的狸貓停下來腳步,圍着水雨霜打轉,顯然是在討要它自己的東西。水雨霜跋涉了這麼久,神情也很是疲憊,不輕不重的踢了狸貓一腳,說:“急什麼,我的人還沒到,去村口。”她走我前面,馮鬼手在我後面,左右兩邊是稻田,將我的路堵的死死的。
事實上,即便不這樣我也不會跑,人還能跑的過槍嗎?
我現如今擔心的反而是周玄業,他們怎麼還沒有現身?難道真的出事了?
出村的路,自然要經過村子裡,我們三人狼狽的模樣,吸引了不少視線,鄉里養的土狗,看到生人炸起了渾身的毛,衝我們狂吠。
有一個老人離我們比較近,我掛記着其餘人,便豁出去了,衝到老人面前問道:“老人家,走屍的柯仙姑回村了嗎?”
他有些耳背,支着耳朵說:“沒聽清,你說什麼?”
沒有第二次說話的機會了,馮鬼手已經擰着我的衣領,將我揪了回去。我們三人一路到了村口,卻見村口停着一輛滿是泥巴的悍馬。這地方有一段泥巴路,車子只要從路面開過,基本上就是這個德行。
我們剛到,車窗便打開,從裡面探出個剃着平頭的男人朝水雨霜打招呼:“當家的!”
水雨霜點了點頭,道:“開車,回程。”馮鬼手打開車門,將我往後座裡一塞,自己緊跟着坐了過來,水雨霜單獨坐前排。
狸貓見我們上車,急了,喵喵直叫,水雨霜卻道:“關車門。”
我一看,她這是打算食言啊,這肥狸貓一路上可太不容易了,一晚上不知顛簸了多少斤肉,可憐巴巴的跟到這兒,你欺負人也就算了,欺負這麼一隻心思單純的山貓,也太不要臉了。
一見要關車門,我急了,上半身猛地衝過去,整個兒翻到前座,車門剛一關上,又被我直接打開了。
那肥狸貓也聰明,知道這女人不守信用,乾脆直接跳進了車裡,往我懷裡一鑽。
它太肥了,一下子跳到我腿上,重的要命,起碼也有十五斤,還做了個極爲人形化的動作,站着貓身,兩隻爪子勾着我的脖子,貓頭躲到了脖頸間,一副你必須要保護我的樣子。
它要還是個小蘿莉的模樣,我估計會盪漾一下;不過這麼個又肥又毛茸茸的玩意兒,能戳中女人的萌點,卻戳不中我的萌點啊!
水雨霜冷哼一聲,猛地拔出槍,直接抵着肥狸貓的腦袋,說:“找死。”
我心知這女人捨不得讓我死,但殺這狸貓估計不會手軟,當即一側身,將肥狸貓護在懷着,她的槍管就直接抵着我的後脖子了。我也不去看她,道:“要殺它,先殺我。”
水雨霜挑了挑眉,到不生氣,槍支在食指上轉了一圈,道:“人貓生死戀?”
馮鬼手接了一句:“人貓情未了啊,看不出來兄弟,你口味挺重的,但這貓太小了,你兩在一起,它估計夠嗆的。”
我聽完,差點兒沒被噎死,怒道:“別他媽思想這麼齷齪行不行,水雨霜,你身爲水家的當家人,怎麼能言而無信!”水雨霜道:“水家的當家人?你以爲我們水家是幹嘛的?是那些個名門世家?拜託,我們是倒鬥盜墓的,一窩的混蛋,你讓我們這些混蛋守信用,未免太可笑了吧?”
我噎了一下,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直接承認自己和自己一家子人都是混蛋。我該說她敢作敢當呢,還是該說她百無禁忌呢?
緊接着,水雨霜又道:“東西我不是不會還給它的,我水雨霜還沒有蠢到給自己豎一個敵人出來,不過這肥貓,你要是喜歡就留着,畢竟以後,咱們是一家人。”
一家人?
我懵了一下,心說誰他媽跟你一家人?跟你當一家人,我不如會傅家認祖歸宗去。
我警惕的看着她,道:“你想幹什麼?”
水雨霜笑了笑,道:“以後你就知道了。”
我被她的笑容弄得有些發毛,道:“你不會是想跟我那個那個吧?我有女朋友了,你別打我主意。”我寧願跟唐琳琳那女色狼過日子,也不能跟這麼個毒玫瑰一起。
她嗤笑一聲,道:“你想哪兒去了?我水雨霜別的沒有,就是錢多、後臺硬,我想要的男人還沒有搞不到的,你算哪根蔥,你哪兒來的自信,以爲我是想打你的主意。”前面開車的那人透過後視鏡同情的看了我一眼,那個眼神分明在說:蠢的讓人心疼。
好吧,我想歪了,誰讓我總有種這女人每次一笑都想在勾引我的感覺。
眼見肥狸貓沒有危險了,我坐直了身體,道:“你要帶我去水家?”
“嗯。”她八成是累了,閉着眼睛,慢悠悠的應了一聲。
我於是沒吭聲了,她爲什麼抓我,結果顯而易見,是爲了我的寶血,和羽門的情況差不多,唯一好一點的事,她不知道我的肉也有用,好歹不用擔心被割肉。
只要活着,就能有機會逃出去。
水家本家駐地在衡陽雁峰,位於湖南,與粵地接壤,但自駕開車過去,還是挺遠的。衆人都累了一晚上,上車沒多久,搖搖晃晃撐不住的眼皮打架,我試圖想辦法將自己的消息傳達給譚刃。
周玄業等人很可能還因爲什麼變故困在山裡,要聯繫他們是不可能的,唯有聯繫譚刃,他比我們先走一步,手機什麼的,應該已經充上電了。可我身上的電子產品也都沒電了,反倒是水雨霜一上車,開車的人就遞了部手機給她。
我見她手機放在一邊,整個人似乎已經睡着了,悄悄伸手去摸,還沒摸到呢,她就跟長了眼睛似的,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睜開眼,說道:“想要手機?”
我見有戲,立刻點頭。
她笑了笑,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樣吧,你學狗叫兩聲,叫得我高興了,我就給你。”
我操!這女的欺人太甚。我瞪了她一眼,歪着身體,拿肥狸貓當枕頭,乾脆睡覺了。士可殺,不可辱,我和唐琳琳,平時爲了逗譚刃的那隻靈寵黑貓,沒少對着門縫學狗叫,但自己叫着玩是一回事,被被逼着學狗叫是另一回事。
我發誓,只要有機會,將來一定要讓這女人好看。
車子搖搖晃晃,不知不覺,衆人都睡着了,由於睡姿不對勁,時不時的就會被憋醒,每次窗外看到的景象都不同,有時候是高樓大廈,有時候大山,有時候是隧道。
晚上七點鐘的時候,車子停在了一家飯館前,這地方很偏僻,飯館非常的簡陋,一共只有四張桌子,十個夫妻店,坐在店裡可以直接看到廚房。
這應該是個小縣城,靠近國道,遠處都是黑乎乎的山,只有一條路,往裡走進縣城,往外走上國道。
我們三人一貓,外加一個開車的,一個一直沒說過話的保鏢一樣的人進了店,八成是顯得太凶神惡煞,店老闆二人看着我們有些發憷,雙手都不知往哪兒放,非常警惕。
馮鬼手狗腿的去擦了個凳子,請水雨霜坐,隨即喝道:“看什麼看,點菜。”
老闆被吼的一個哆嗦,估計是看我面相比較和善,小心的遞了個油膩膩的菜單過來,水雨霜也沒說什麼,我便自己點菜,點了一堆自己喜歡吃的。
馮鬼手在旁邊嚎了一句:“我說,加個水煮魚,加辣。”
我對老闆說:“來個糖醋魚,記得糖醋味兒勾兌的重一點兒,對了,所有的菜都別放辣椒。”湖南人是吧,愛吃辣是吧,老子甜死你。
粵菜有放糖的習慣,以清淡、甜鹹爲主,我自小生活在粵地,雖然也喜歡吃重口味的菜,但粵菜也不挑。等菜一端上來,馮鬼手幾個臉都黑了,一拍桌子就要發飆。
這時,水雨霜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道:“蘇先生請客,當然是客隨主便,你挑什麼挑。”
等等……我什麼時候說請客了?
馮鬼手聞言獰笑了一下直接從我身上搜出錢包打開看了看,說:“喲,不錯,帶了這麼多現金。老闆,來三瓶茅臺。”
老闆直擦額頭,說:“沒有茅臺。”
馮鬼手瞪眼:“沒有不知道買嗎?怎麼做生意的,信不信我砸了你店!”
這對白,典型的就是反派的臺詞,就差來個主角出來打他們的臉了。但很可惜,我不是主角,我現在剛好處在壞人的陣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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