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維斯在下午時找到了我,將我叫到魚艙,從裝備包裡摸出了一個金屬箱。那箱子並不大,但卻很沉,戴維斯將箱子打開,裡面一共有三支手指長的藍色藥劑。
他道:“讓它喝下去。”
我道:“旱魃沒事兒會吃東西嗎?”
他道:“這裡有連接的針頭,也可以趁它不注意,從後背打進去。”
我道:“它應該認識你吧?有你在,我要接近它可不容易。”
戴維斯聳了聳肩,道:“當然,難道你以爲,我們會直接把船靠過去嗎?它有意識,又不傻。”
我道:“那你們的原計劃是?”
戴維斯道:“苦肉計。”
我心中覺得有些不妙,戴維斯已經說道;“他雖然有意識,但他的意識非常的單一,你要想騙他,非常的容易。當然,我們也不能做的太顯眼,所以,我們會把你扔到海里去,你可以裝作船隻失事的模樣。”
我道:“我一個人?這太蠢了吧?”
戴維斯道:“是很蠢,但騙它足夠了。”
我道:“你難道以爲船上就它一個人?它肯定還有幫手,這一點你不會不知道吧?”
戴維斯笑了笑,說:“這次行動,本來就是有危險的,否則找你幹什麼?”
轉換了雙動力後,其餘人都忙碌了起來,就我們事務所的幾人還閒着,一直到晚上九點多鐘,天完全黑了下來時,我們在遠處,看到了漁船的燈光。
戴維斯放了一個救生艇,示意我自己划過去。
周玄業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有傅安在,船上的其他人你不用擔心,取得旱魃的信任,你知道該怎麼做。”頓了頓,他附耳補了一句:“天拔養屍珠對於它來說,並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可以把真相告訴它,它會配合你的。”
我心裡覺得奇怪,爲什麼不是好東西?對於旱魃那類東西來說,天拔養屍珠算是至寶了。
周玄業之前沒說過這話,怎麼臨到要行動了,卻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讓我跟旱魃實話實說?
怎麼聽都有點兒掉坑裡的感覺。
不過周玄業說的到沒錯,現在是夜晚,正是傅安能力最容易發揮的時候。在這茫茫大海上,要讓傅安對付一些活人,哪怕是暫時的困住他們,來個鬼遮眼什麼的,也輕而易舉,我上了船,到也不會有多大的危險。
當即我們便按原計劃行事,我開着救生汽艇,快速的接近漁船,對方很快發現了我,打着燈光過來。
只見這艘漁船,和我們那艘船的規模差不多,打燈光的竟然還是個美女,她道:“什麼人?”
我道:“落難的人,能不能讓我上船?”
那美女扎着馬尾,上半身探出船舷,打量着我,道;“你是幹什麼的?”
“遊客,我們的船出事了。”事實上,我們的船就跟在後面,只是爲了隱蔽,關閉了所有的燈光,切換了動力系統而已,藉着黑暗的掩護,根本難以察覺。
她警惕性很重,突然道:“你的衣服爲什麼是乾的?”
我怔了一下,立刻反問道:“落了難,衣服就一定得是溼的?我逃的快而已。”
她皺了皺眉,又道:“你不像是打漁的。”
我道:“我是遊客。”
她道:“坐的什麼船。”
我道:“租的,遊艇。”
她聞言,突然冷笑,道:“遊艇?最近的中轉島離這裡有四天的航程,你坐遊艇到這兒的?胡說八道。”這時,船上有人喊道:“阿紫,怎麼回事?”
那女人回頭道:“這兒有個人,謊話連篇,想上船,我看不如送他上路。”
上路?不等我反應過來怎麼回事,這個叫阿紫的女人,居然掏出了一把槍,從船舷上直直對着我。我雖然知道上船的過程不會太順利,但也沒料到會是這樣,忙道:“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她道:“你跟閻王爺說去吧!”說話間就要開槍,便在這一瞬間,我立刻指示傅安收拾她,這女人的手,當下彷彿不受控制一樣,竟然朝天開了一槍,與此同時,傅安的鬼體也顯現在了船上。
霎時間,整個船上一片騷亂,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傅安化作一股旋風,也不知做了什麼手腳,沒多久便聽船上的人一個個驚呼:“怎麼回事,怎麼什麼也看不見了!誰把燈關了!”
事實上,這船上的燈光並沒有絲毫的變化,船上的人顯然是被傅安給迷住了。那個叫阿紫的女人也同樣如此,睜眼瞎一樣摸索起來,一不小心翻出了船舷,直接砸到了海里。
這下她到是清醒過來了,一邊在海里撲騰,一邊道:“還說不是別有用心,居然養小鬼!”
看樣子這幫人的來歷,也沒那麼簡單,居然一眼就知道傅安是我養的小鬼。可惜,這會兒她的槍早沉入海中了,人又在水裡,也拿我沒辦法。
這會兒她正浮在我旁邊,由於她們的船沒有停下來,所以已經走得有些遠了,因此這會兒,她打算上我的汽艇,
我以前接受的教育,是男人得照顧女人,不能罵,不能爆粗口,更不能打,現在經歷了這麼多,我算是明白了,之前學的那一套已經過時了,確切的說,大概是我倒黴,遇到的女人一個比一個兇殘。如果我身上沒有帶着傅安,這會兒我已經成爲一具屍體了,想到此處,我哪裡還記得什麼男人應有的風度,一見她往上爬,氣的直接拿腳將她腦袋往水裡踩。
“嗚……呼呼,王八蛋……嗚!”她被我連往水裡踩了好幾腳,爬不上來了,知道沒希望,立刻往遠處遊。
如果讓船上那幫人看到,估計又要說我辣手摧花了。
我沒理她,立刻開着汽艇追了過去,剛追到船邊,那船卻突然停了,與此同時,船邊站着一個高大的身影,正低頭看着我。
他道;“恩人,是你。”
我乾笑:“又見面了,能不能先讓我上去?”
他點了點頭,扔了一個懸梯下來,待我爬上去後,我才發現,船上有七八個人,正圍在甲板上打轉,一個個大喊大叫,十分搞笑。
這時,傅安卻躲到了我身後,通過飼主和小鬼之間的心靈感應,我感覺到傅安此刻竟然有些害怕。
他怕誰?
難道眼前的旱魃?
一個是小鬼,一個是屍體,不同的道兒,傅安雖然傷不了旱魃,但旱魃也對付不了它,不至於害怕吧?
我側頭看了傅安一眼,雖然不說話,但它絕對能明白我的意思,這就是養小鬼的好處。
它雖然嘴上沒說話,但我耳中卻響起了它的聲音:“它身上有鬼氣,很強大的鬼氣。”
我懵了,心想:旱魃,應該只有屍氣纔對,怎麼、怎麼會有鬼氣?
而當我再次看向旱魃時,情況更不妙了,因爲他並沒有注意我,而是直勾勾盯着我身後的傅安,一雙眼睛,顯得特別貪婪,並且舔了一下嘴脣。
我知道,鬼物之間是可以互相吞噬的,再聯想到傅安剛纔的話,頓時倒抽一口涼氣,立刻讓它回到了錦囊之中。下一秒,旱魃的目光,便盯着我脖子上掛着的錦囊,並且伸出手,試圖拿過去。
我趕緊後退一步,心裡叫苦不迭,旱魃身上會有鬼氣,只怕是連周玄業都沒有料到的事。這玩意兒,到底變異成什麼了?
“兄弟,這是我養的小鬼,給個面子,把你的手收回去。”
旱魃頓了一下,收回了手。
緊接着,他卻將目光投向了黑暗中,說:“好多人,你帶來的?”
我順着他的目光看去,黑乎乎的,但那個方位,赫然是我們行船的方位。我心裡咯噔一下,四下看了看,道:“是。”
他道:“來抓我?”
“是。”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道:“該死。”這個動作,讓我想起了他那雙可以隨時變成絞肉機的手。
我道:“我話還沒說完。”
他道:“你是被脅迫的。”不是反問句,而是肯定句。我頓時感動的差點兒流淚,道:“是啊是啊,我是被脅迫的。”
他道:“很好。”緊接着,我就看見,他的一雙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異變着,密密麻麻的鱗片瞬間爬滿雙手,手指猛地拉長,成爲了鋒利的爪子,而他整個人雙膝微曲,盯着黑暗中,露出一副要起跳的姿勢。
難道……他要……跳到我們的船上?
我操!這劇本的發展不對頭啊!我立刻往他身前一擋,道:“等等!”
他眼神冰冷,道:“你要維護他們?那就一起死。”
媽的,完全不是正常人溝通的模式,事實上,我也不能指望一具屍體能像正常人一樣和我溝通。
“我不是維護,那船上還有三個人,是我的朋友,他們也是被脅迫的。你怎麼對其他人我不管,那三個人你不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