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胖子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樣,道:“你是讓我去坤道那邊下毒手?不行啊,坤道那邊有個師兄,一直暗戀周師兄,爲此前不久捨身入了屍道,目前她的武力值是霜降峰最高的,我去坤道找茬,會被她揍的。”
我頓時囧了一下,道;“周玄業那變態還有姑娘暗戀,那姑娘啥眼神啊。”
黃胖子也感慨道:“敢直接說他是變態的,小蘇你是第一個,你牛。哎,我也納悶兒,你說像我這麼好的男人,坤道的師弟們怎麼就對我沒興趣呢?”
我道:“你們修道之人,六根要清淨啊。”
黃胖子道:“清靜什麼呀,人有七情六慾,我修行不到家,反正我就想娶老婆。我後悔啊,我當初不該走全真道,我應該走正一道,這樣我就可以娶老婆了。”我搖了搖頭,不打算跟黃胖子瞎扯了,還走正一道……全真道的祖師爺要真能顯靈,絕對會掐死這胖子的。
我道;“既然你六根這麼不清靜,不在紅塵裡混着,在這山裡待着幹什麼?”
黃胖子頗爲裝逼的看了我一眼,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神情,吟道:“人生在世,生老病死,忽在忽亡,百年歲月,石火電光,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待何生度此身。”
我嗆了一下,心說這黃胖子吟的這段話,聽起來倒有幾分意境,只是配合着他臉上的肥肉以及大肚子,實在讓人覺得滑稽。我在心中默唸了幾句不能以貌取人,隨後一邊走一邊閒扯:“說的好像你能長生似的。”
黃胖子道:“生亦何歡,死亦何懼?大道運行,有生有滅,日月交替,陰陽運轉,死爲之生,生爲之死,生死自有其規律。我輩之人,求長生,求仙道,但無執念,不能長生能久視,也是功德圓滿,誰告訴你我們這些出家人就是爲了求長生,求仙道的?紅塵有紅塵的樂,有紅塵的苦,我輩之人,棄紅塵之樂,也遠紅塵之苦。這山裡雖然清苦、簡單,但有祖師傳下的道法,奧妙無窮,一生也鑽研不盡,在此進可朝大道,退可逍遙山水之間,何樂而不爲?”
我聞言,不由一怔,心說這胖子沒想到這麼灑脫,進可朝大道,退可逍遙山水之間,遠離紅塵之苦,不執着於生死,不貪戀於享樂,這種心境,有幾人能達到?舍紅塵之樂,又有幾人能做到?周玄業好歹是黃胖子的師兄,怎麼就看不開死這一關呢?
不。
周玄業並不是看不破生死。
他是一個不要命的人。
他真正看不破的,是周玄禮的死,或者還有譚刃的死的。
這一瞬間,我突然明白了一些東西。我總覺得周玄業是個偏執狂,王八蛋,沒心沒肺,渾身的血都是冷的,否則也不會殺人不眨眼,拿活人去煉屍。
但現在看來,他並非是真正的冷血,只不過他的熱血,是給了其它人。
這世間的人又何嘗不是如此,熱血熱情,盡付諸情深義厚的人,對其餘人即便有些熱血,那血又能有多熱?
周玄業和普通人唯一不同的,大概是普通人在付出的時候保留了一分熱血給陌生人,而周玄業是將所有的熱血都交付給了那些被他害死的人。
那些人裡有周玄禮,有譚刃,或許還有其它人,但應該都是三子觀的人,畢竟當時是在屍洞出的事,而周玄業那時候年紀還不大,不可能認識太多外人。
換句話來說,周玄業極其重視三子觀內的人,將這幫人視爲至親至愛,一腔熱血熱情盡付,而後來,這些人卻因他而死,他變成如今這樣,就不稀奇了。
說白了,周狐狸,其實是個非常戀家的人啊!
想通這一點,我心裡頓時有些不舒服了,每當我以爲自己把周狐狸看透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其實一點兒都不瞭解這個曾經的兄弟、老闆。
真正的朋友,難道不是該相知相惜嗎?
我不懂周玄業,或許從一開始,我就不是一個合格的朋友。
我們走的完全是兩條路,我走的是普通人的那條,而他走的路,太過神秘,也太過沉重了。
走了一會兒,黃胖子八成是見我走神了,便道;“想什麼呢,不會是被我說動心,也打算出家了吧?我告訴你啊,你要出家,我們可以給你開綠色通道,直接入內門,怎麼樣?哎喲,小師弟,我怎麼越看你越順眼……我們這兒的規矩,輩分小的,要多幹雜活鍛鍊身體,你來了之後呢,衣服你洗、碗你洗、地你掃、神像你擦、香你貢……必要的時候,給師兄們打點野味。”
我道:“醒醒吧,別做夢了。”
黃胖子哈哈大笑,道:“行啦,一看你雙目不定,就是知道個六根不淨的,你想出家我們還不收呢。”
我道:“說的你好像會看像一樣,對了,跟你打聽個事兒。”我覺得這黃胖子嘴不算嚴,決定套點兒話。
他在前頭帶路,頭也不回,讓我說。
“你們跟周玄業關係怎麼樣?”
黃胖子想了想,道:“挺好的,都是師兄弟,一家人。我們道門,講究傳承,師徒,師兄弟,一門就是一家人,就跟你們的親兄弟姐妹差不多,沒有什麼隔閡。不過周師兄吧,從小性格就乖張陰戾,爲此沒少受師父的敲打,到是玄禮師兄是個溫文爾雅的人啊,可惜出了事。”
我立刻問出了什麼事,黃胖子便道:“這你就別問了,一來我也確實不清楚,二來家務事,不好跟你說。”
頓了頓,他又道:“不過後來,玄禮師兄出事兒之後,玄業師兄的性格到是改了不少。”
我不動聲色的說道:“是不是和周玄禮變得很像?”
黃胖子腳步一頓,回頭打量我一番,隨即突然一笑,道:“行啊,你小子,連這都知道,看樣子你跟大師兄他們的關係不一般啊。大師兄可真不夠意思,居然都沒跟我們提過你,哎呀,看樣子,我很快就會多個給我幹活兒的師弟了。”
我頓時一個頭兩個大,讓他別癡心妄想了,讓我入三子觀?除非我吃飽了撐的!我可是還要娶媳婦兒的人!
說話間,我們腳下的路有些偏,周圍的植開始減少起來,我目光一撇,發現不遠處的石峰處有一棵斜斜探出來的老鬆,那老鬆上,似乎還掛了個葫蘆。
我不由得睜大眼仔細瞧,嘿,還真是個葫蘆。
什麼人在那懸崖的老鬆上掛了這麼個東西?
黃胖子順着我的目光一看,神情大變,道:“你不會對那個地方產生興趣了吧,別看,小心招惹到不該惹的人。”
我頓時一懵,道:“那不就一個葫蘆嗎?”
黃胖子道:“你站的角度不對,再往上爬一點你就知道了。”
果不其然,爬了沒多高,隨着視角的轉換,我才發現,那山崖處原來有個平臺,平臺邊緣便是那棵老鬆,平臺之上,則搭建了一個茅廬,明顯是有人住着的。
我不由得吃驚,要知道,那個位置可是非常險要的,平臺也不大,這人在上面,稍不注意就有從霜降峰上掉下去的危險,下方雲霧蒸騰,深不見底,誰知道是個什麼所在?
就在我觀察那個平臺之時,從那茅廬中突然慢悠悠的出現了一個人影,那人影走路搖搖擺擺,就跟喝醉了酒似的,下一刻,整個人騰身而起,雙腳就站到了那棵斜斜的老鬆上,轉瞬就睡在了上頭。
這可比小龍女睡繩子危險多了,從繩子上摔下去,最多把人腦袋摔個包,而這棵老松下,可是雲遮霧繞,深不見底的懸崖啊!
這人就這麼醉醺醺,晃悠悠,翹着二郎腿在老鬆上睡覺,這也太……
說裝逼是好聽的,說難聽點,那就是把腦袋當球在玩兒啊!
我倒抽一口涼氣,腦子裡迅速轉了幾個彎兒,便道;“這是天勤還是地藏?”
黃胖子噓了一聲,說:“小聲點兒,你小子還挺聰明的,怎麼知道是他們倆中的一個?”
我道:“霜降峰就這麼幾個人,那人不是你師父,肯定就是你說過的閉關的天勤和地藏中的一人了。”
黃胖子道:“沒錯,這是地藏師兄,我跟你說,在我們觀裡,惹到誰都不能惹到他。”
我不由吃驚,道:“他比周玄業和譚刃還牛掰?”
黃胖子道:“這不是牛掰不牛掰的問題,而是……”話沒說完,那松樹上躺着的地藏似乎突然發現了我們,整個人一個鯉魚打挺,從松樹上坐了起來,衝我們招手,並且喊話道:“哪裡來的小道友,過來一聚。”
黃胖子神情一變,道:“完了、完了,這下完了。我跟你說,一會兒見了地藏,他給你的任何東西都不要吃,不要跟他說話,只點頭或者搖頭,不然我都救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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