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這張血淋淋的人頭,便向記憶中一樣,朝着我猙獰的笑着,鬼鬼祟祟的躲在那大姐的肩膀後面,而我眼前的大姐,則是神情呆滯,神色慘白,彷彿三魂七魄都已經散夥了。
這一瞬間,我的第一反應是猛地去摸自己的腰,混亂的記憶,讓我以爲自己的腰間還插着七星劍,但我一摸卻只摸到了自己褲子。
我猛地清醒過來,這不是在禁地,也不是在另一段記憶中,我身上更沒有七星劍和八卦鏡等寶物。由於走的是屍道,所以鬼神方面雖然瞭解一些,但就如同那個虛構的周玄業一樣,並不得其精髓。
而我眼前這個血淋淋的東西,明顯不是一般的鬼,就我身上帶的這點兒東西,還真是不夠看。果然,下一秒,那東西就竄了出來。
記憶中那個光禿禿血淋淋的人頭,配合着沒有腿的漂浮着的身體,猛地朝我撲了過來。
我這會兒還沒有進門,就在門外,身後就是走廊,旁邊是個陽臺,所以是有退路。這一瞬間,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後退逃跑,但同時也反應過來,自己怎麼可能跑的過鬼?
慌不擇路之下,我後背竟然撞到陽臺處的玻璃,沒等我反應過來,那顆人頭猛地朝我的臉貼過來,瞬間,我感覺到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痛,身體被一股大力一撞,立刻一仰,整個人後仰着從玻璃上翻了出去,朝着樓下墜去。
這裡可是九樓啊!
完了!
爲什麼我另一段記憶中虛構的這個鬼魂會出現在這兒?
難道說……那段記憶是真的,現在的一切纔是假的?
可我已經在這裡真真實實的渡過快兩個月了啊!
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沒辦法多想,這一瞬間,我到了底,渾身巨震,身體的其它地方感覺不到痛,唯有大腦內部,傳來一種難以用語言表述的痛苦,彷彿靈魂瞬間從身體裡被割斷了一樣。
這是死亡的最後一刻才獨有的、無法分享給別人的痛苦。
再然後,我就什麼意識也沒有了,除了痛苦,我還感覺到冰冷和窒息,我以爲這是死亡的過程,但很快,我感覺到了水的流動。
沒等我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一直手突然摟住了我的脖子,將我的下巴往上擡。
下一秒,我眼前出現了光,我看見了對面一道懸崖,上面長着輕鬆,我看到眼前清澈的水潭。
僵硬的轉過頭後,我又看到了白鶴熟悉的臉,她擔憂的問我:“抽筋了?”
我盯着對面的人,劇烈的喘息着,轉頭往旁邊一看,果然瞧見還有黃連錦鯉等人,正朝我游過來。“
“怎麼不說話?”白鶴伸手拍了拍我的後背。
我覺得自己無法控制自己的臉部肌肉,它們因爲我內心的混亂和恐懼激烈的跳動着,衆人發現我不對勁,又將我拖到了岸邊。
一切,就和兩個多月前的那一天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是不是瘋了?
我是個瘋子?
還是說我是在做夢?
可到底哪些纔是夢?
爲什麼會這樣,我現在究竟是死了還是活着?我是蘇天顧嗎?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蘇天顧這個人嗎?我所待的這個世界真的存在嗎?
“你們是誰?”
“我、我是白鶴啊,我是你坤道的師兄啊。”
“你小子,腦子是不是被水給嗆壞了。”洪流說了一句。
黃連道:“莫非有水鬼?”
我猛地站起來,大叫出聲,如果這一切是虛假的,那就把它打破吧。一邊大叫,我猛地從旁邊撿起了一塊石頭,身上游泳圍着的白布因此掉在了地上,整個人赤身露體。
但我什麼都顧不得了,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我要證明自己,我是存在的,這一切都是假的,我要弄清楚這些是怎麼回事。緊接着,在白鶴等人的大叫聲中,我抓着石頭,兇狠的砸向離我最近的黃連。
沒有人能體會我此時的心情,我感覺自己就像掉入了一個怪圈,不斷重複着一個場景,最恐怖的是,每個場景都那麼真實,而上一個場景,就像我做了一場夢一樣。
現在,我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了,完全失去了該有的判斷力。
如果非要形容,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我是不是瘋了、人格分裂了、得了臆想症了,一個人,如果連自己的思想和判斷都沒法相信時,會變成什麼樣子?
“砰!”黃連沒有防備,被我用大石頭,直接砸的頭頂冒血,血水如同泉水一樣,順着他的頭,分作好幾股往下流。
“啊!”白鶴等人發出驚叫聲,黃連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瘋子是什麼樣的狀態,應該就是我這樣了。
一切都豁出去,只想摧毀眼前的一切,來證明真假。
所以我緊接着又撲向了下一個離我最近的人,雖然看不清自己的表情,但我抽搐的肌肉在提醒我,現在的我,神情肯定已經極度扭曲了。
但在我砸死黃連後,其餘人已經有了防備,他們都是練家子,迅速集合起來,很快將我制服了。
“你們是什麼東西!”
“假的,都是假的。”
“殺了你們。”
“我要回去!我在禁地……滾。”
爆發過後,便是一陣虛弱,我被這幫人壓制着,沒多久,便不剩下多少力氣了,整個人被他們綁架者往山峰上走。接下來的一切,就彷彿歷史重演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這次我砸死了黃連,所以我被判定爲神智混亂,具有攻擊力,因而關進了屍洞裡,每天會有人在洞外唸經。
屍洞裡的屍體排列,便如同我另一段記憶中,第一次進入屍洞時見到的一樣。
不,確切的來說,那些記憶,完全都已經混淆了。
我想起了周玄業的那具少年屍,立馬往深處跑,但那地方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如果說一開始我還處於一種幾乎要人格分裂的狀態,那麼在關了幾天後,各項感官逐漸冷靜下來後,我徹底陷入了沉思之中。
眼前的一切相當真實,味覺、觸覺、嗅覺、痛覺、聽覺,在黑暗中,處於一種高度集中的狀態。
我給自己做了兩種設想:一,我是個瘋子;二,我是蘇天顧,我在禁地,並且被禁地古怪的力量,拖入了一個奇怪的狀態中;
這個狀態,就像一個循環,我明明在墜樓,下一秒,卻又在三子觀。
如果我現在自殺,結果是什麼?在這個念頭冒出來的一瞬間,我打了個激靈。
不能這麼想,如果是被禁地的某種力量操控,那麼我現在自殺,沒準兒就是真死了。
可如果是第一種情況呢?
我是瘋子?
我曾經看過一些關於精神病醫院的報道,裡面有一些被精神病的人士。大部分是他們的家人或者一些比較有權有勢的人,將他們以精神病的名義給弄進去。
進去的時候,人是好好的,出來的時候,就真的瘋了。
那些人進去後也不會受什麼虐待,但會正常的用一些精神類的藥物,這些藥物刺激着人的生理和大腦,久而久之,那些人就真的瘋了。
那些瘋子中,有些人是因爲家產,有些人是因爲要掩蓋某些東西,不管他們是被誰陷害的,最終都瘋了。
我想,我現在就處於這樣一種過渡成爲瘋子的狀態中。
現在擺在我眼前的只有一條路,就是在這兩種可能性中,找出正確的一條。
我必須要證明自己不是瘋子,可我現在嚴重懷疑自己的精神狀況有問題。
這真是一個操蛋的結果,如何讓一個瘋子證明自己不是瘋子?這個問題足以把正常人逼成瘋子。
第五天的時候,我告訴外面的人自己冷靜了,於是我被放了出去,又過起了‘正常’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