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禁地中又陰又冷,我沒有學什麼尋人術,所以幾乎是漫無目的的在禁地裡走,時不時的吹響信號哨,這一走就走了半個多小時,周圍一點兒動靜都沒有,與其說是聽聲音,不如說是靠這一雙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之前破了那厲鬼製造出的精神世界,我以爲它會接着來糾纏,但誰知接下來卻很順利,雖然我還是沒有找到譚刃他們幾人,卻沒有再遇到絲毫危險。
在黑暗中又尋摸了兩個多小時,我有些累了,靠着一顆樹休息,心想自己該調整一下方位了,這地方根本見不着其他人的影子。
看了看手錶,已經溜達到凌晨的四點半了,再過半個小時,天就快亮了。我這會兒雙腿痠軟,停靠在原地暫時歇了歇腳,便調整方位繼續找人。
事實上我現在也可以調頭往回走,但說實話,龍組的五個人我可以不管他們的死活,這幾年下來,我心已經硬多了,但譚刃我總不能也不管他,自己開溜吧?
調整方位又找了一個多小時,已經解決清晨六點了,這會兒,樹林間升起了朦朦朧朧的霧氣。一晚上的跋涉,讓我吃的雞腿和辣條消化了個乾淨,胃裡咕嚕咕嚕叫着想吃早飯,但我就剩一包鳳爪了,而且那玩意兒特辣,也不適合當早飯吃。砸了砸嘴,我忍着飢餓感繼續找,走走停停,一直到中午,將整個禁地的中心區域都轉完了,也沒見着一個人影。
我餓的不行,也累的不行,只得將泡椒鳳爪當午飯吃了。空腹吃這種特別辣的東西,吃完沒多久就覺得胃痛,而且也根本不頂飽。
待得這種疼痛過去,我決定往前走,一來找人,二來離禁地外圍的山腳也不遠了,出去後好歹能找些吃的。
按照我對路程的估算,走出去大約只剩下三個多小時的路程,但接下來,我順着直線走,一直走到下午的五點,都沒能看見山腳的影子。
這地方的景色非常單調,遍佈的落葉,高而直的樹,根本沒有太過明顯的參照物,因此我不得不懷疑,自己究竟是因爲沒有參照物迷路了,還是遇見鬼打牆了?
這會兒還沒有那種霧霾似的東西,因此視野很清晰,這會兒太陽已經快下山了,西邊的橘紅成了很好的參照物,我給自己打了打氣,調整了一下方向繼續走,這一走,一直走到太陽完全下山,天黑才停止。
我看了看腕上的手錶,顯示的時間是七點四十五分。
但我還是在禁地裡。
不對勁。
我抹了把臉,心知可能出了問題,不是迷路那麼簡單,但這會兒天太黑,我也奔波了一天,身體無法再支持了。
最主要的是,一整天下來,只吃了一包泡椒鳳爪,即便我後來把裡面的骨頭連同山海椒都吃了,還是餓的前胸貼後背。
我腦子裡出現了一堆吃食,口裡唾液旺盛的分泌着,可這地方,卻連着蒼蠅都沒有。
難道我只能吃樹葉?
撿起一片半青半黃的落葉,也不知道是什麼樹,我試着嚼了一點,頓時苦的人直想吐,而且那苦味兒經久不散,伴隨着一種舌頭輕微的刺痛感。
這樹葉不能吃,沒準兒還會有毒。
我吐了個乾淨,灌了兩口水,強忍下飢餓,將八卦鏡綁在一顆樹上,清理出一小片空地,燃起篝火,睡在古鏡的照射範圍內。
這算是唯一的防護了,好在這周圍都是枯枝敗葉,也不需要我自己去撿柴禾,一晚上也不敢深睡,時不時的就驚醒過來。看着那團篝火,我心裡閃過一個念頭:惹急了,我就放火把這林子給燒了,反正這禁地裡一個活物都沒有。
當然,這個比較惡毒的念頭也只是一瞬間而已,森林縱火對於我們這些人來講,從某種意義上是非常大的罪名。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在老天爺的眼裡,沒有人和動物的區別,只有大命和小命的區別,藏族人吃牛羊不吃魚蝦,就是一種以大命換小命的積德行爲。
殺一個人,在人類的法律中是重罪。
放一場火,雖然要坐牢,但不至於槍斃。
然而在老天爺的眼中,那些大火中死亡的大命、小命,哪怕是一隻蒼蠅,這個賬都是要算的。修行之人,從來不說什麼人命關天的話,因爲在天看來,人命只是一條命,和飛鳥魚蟲的那條命,沒有任何區別。
天生萬物,組成了一條食物鏈,循環往復,但食物鏈只是生存的鏈條,如果這條食物鏈違背了生存的準則,殺虐取樂,就相當於你爸媽給你一塊麪包當午飯,你卻偷偷多拿了一塊麪包,不僅不吃,還踢着當足球玩一樣,不被抽死纔怪。
所以讓我放把火出氣,還真的只能想想而已,再說了,我自己還在這裡面呢。
這就麼半睡半醒,神經緊張的渡過了一夜,第二天起來,精神特別疲憊,身體上的損耗到是恢復了一些,唯一不足的就是飢餓,沒怎麼吃東西,讓我雙腿發軟。
這樣的情況,根本走不了太久。這會兒太陽清晰的在爲我指路,而且又是大白天,此刻是最好的行動時機,不管找不着得到人,都得先到山腳再說。
但接下來,我撐着走了一個多小時,便撐不住了。昨天一天吃了包泡椒鳳爪,整整走了一天,晚上餓的燒心燒胃,現在又接着走,繞是我體格不錯,現在也有些撐不住了。
我迫切的需要吃東西。
幾個月前,在黑竹溝裡,我也斷糧,身上連個打火機都沒有,但那地方資源豐富,我吃螃蟹、吃魚蝦,雖然是生吃,但也把自己養活了。
可現在,打火機、匕首一類的我到是不缺,但別說螃蟹了,連蚊子都沒有。
支撐着又走了一段,我雙腿根本擡不起來,餓的頭暈眼花,整個人腳下一絆,就倒在了枯葉中,半晌沒有爬起來。然而,這一摔到把我給摔清醒了,地面上沒有吃的,那地下呢?
這地方連根多餘的草都沒有,但至少還長着樹,這裡的泥土溼軟,沒準兒地下能挖到什麼東西。
我期待的是自己能挖到一些甲殼類的昆蟲,因爲這類坤抽可以烤了吃,味道不會太差。但老天爺不會這麼照顧我,挖了半天,沒挖到一隻甲殼類的,但肥碩的蚯蚓到是挖出了許多。
我嚥了咽口水,盯着那些在地上扭動着長長的蠕蟲,心想:要吃它們嗎?
我操,讓我餓死算了。
不行,蘇天顧,你要冷靜,你是個經歷過九死一生的男人,你什麼事兒沒見過,不就是吃蚯蚓嗎?
蚯蚓可是富含豐富的蛋白質的,吃上十來條,就能提供一天的能量了。
我睜開眼,打算吃,但一對上那蠕動着的蚯蚓,就覺得還是餓死吧。
最終我沒能下的去口,真的,想象是一回事,活生生蠕動着的蟲子吊在你嘴巴邊上,那又是另一回事。
我咬牙爬起來,又支撐着走了不知多久,機械性的看一看太陽,看一看路。但很快,我的這種堅持就不得不放棄了,逼迫我放棄的,不單單是虛弱和疲憊,還有那逐漸出現的霧霾一樣的東西。
我知道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就要來了,如果說之前我還能對付它們,那麼現在的我再對上那厲鬼,估計連拿七星劍砍它的力氣都沒有了。
不行,我得吃東西,趁着這些霧霾一樣的東西還不多,再噁心我也要吃。
當即我便原地蹲下,拿出匕首,一邊挖一邊觀察周圍的環境。
我後悔了,有些事情千萬要早點兒做,不能火燒屁股了才做。
比如吃蚯蚓這件事,我早點兒吃,還可以把它們收拾乾淨一下,甚至埋土裡烤一烤,做成‘叫花蚯’什麼的,現在時間緊迫,我卻只能生吃了。
生吃是一種什麼感覺呢?我不想描述,總之是一種生不如死,噁心到吃屎也不過如此的境地。蚯蚓一口根本咬不死,嚼了好幾口,它還在嘴裡掙扎動彈。
一吃全是沙子到也罷,那股嚼出來的汁液和腥臭,簡直讓我差點兒吐出來。
好在吃了兩根我掌握了技巧,知道怎麼快速的弄死蚯蚓,讓它死的痛苦些,讓自己也吃的痛快些。
自虐般的吃了二十多條,果然產生了較強的飽腹感,而與此同時,霧霾一樣的煞氣,也徹底將整個禁地給籠罩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