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骷髏的數量少,我和譚刃還能衝出去,但現在,我們簡直是被包圍了,這怎麼衝?這些玩意兒殺之不盡,又根本沒有怕死的說法,身上到處都是骨刺和尖牙,彭我們一下,我們就會見血,而殺它們,卻源源不盡。
一瞬間,我有些絕望了。
便在此時,譚刃突然道:“快,控屍術!”他這麼一提醒,我立馬醒悟過來,自己好歹走的是煉屍一脈,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當即,由譚刃拼血掩護了我一陣,施展控屍術的過程很快,幾十秒左右的功夫,譚龜毛就變身了,一瞬間,我眼前出現了一具紫金色毛髮的煉屍,屍氣縱橫,讓人望而生畏。
煉屍一變身,整個情形就不一樣了,幾乎是壓倒性的優勢,骷髏大軍再多,便如同螞蟻撼樹一般。
我的控屍術不達標,並不能控制譚刃太久,一但撐到極致,無法讓譚刃分清敵我,那麼我在它眼裡就跟周圍的骷髏沒兩樣了。
當務之急不是去踩這些骷髏,而是在我還能控制譚龜毛的時候,趕緊離開禁地。
煉屍的速度是非常快的,騎上煉屍,我們的速度可以提高五六倍,跑出這片禁地,不過十分鐘的事情。
當下我二話不說,一搖屍鈴,譚龜毛整個身形便頓了一下,我趁這短暫的時間,縱身一跳,爬到譚龜毛背上,雙腿一夾,左手將脖子一鉤,右手掐了個控屍訣,道:“離開禁地,快!”
我功夫不到家,發揮不出屍王真正力量的十分之一,但讓他逃命還是沒問題的。命令一下,譚龜毛頓時將周圍的骷髏大軍視做無物,整個人,不,整個屍蹦跑跳躍,風馳電擎般的往前衝。
周圍霧濛濛一片,我什麼東西也看不清楚,只覺得耳邊風呼啦啦的刷過,奔跑間,屍體身上厚長的毛髮,一個不留神就被吹的往我嘴巴和鼻孔裡鑽。
我不得不仰高了脖子,琢磨着要不要找機會給譚刃修一下屍毛,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屍毛在我鼻孔中旅遊過,不知道會不會崩潰?
當然,這些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現在最重要的是控屍,這是個極其消耗精神的事,普通的控屍,可以說是非常輕鬆的,但控制屍王這個等級的煉屍,卻相當吃力,我雖然自己不用動腳跑,但不過幾分鐘,便覺得頭暈腦脹,彷彿餓久了沒吃飯一樣,身體的力量,隨着控屍的時間逐漸流失。
我勉強看了一眼,發現纔過去五分鐘而已,我們已經逃離了骷髏大軍的包圍圈,但離禁地還有至少五分鐘的路。這個五分鐘是按照譚刃的速度來算的,可我感覺,自己很難再撐五分鐘了。
而且最主要的一點是,我必須得留下五分鐘的時間來收屍。
所謂的收屍,也就是讓屍王狀態的譚刃變回去,以前周玄業沒有得到過無虛的傳屍符,所以他可以讓譚刃變身,卻沒辦法給譚刃‘收屍’,每一次譚刃變身後,周玄業只能在可控範圍內遠離譚刃,讓他自己慢慢變回來。
我是得到無虛的正式傳屍的,因此我也可以給譚刃‘收屍’,只不過收屍是極大的一個損耗,我如果不留下給譚刃收屍的精力,就這麼耗光,恐怕我最後,沒有死在骷髏手裡,反而會死在譚刃手上。
等譚龜毛一清醒過來,看着我的屍體,我估計他也會瘋的。
短暫的思考後,我意識到有限的精力不能再這麼消耗了,好在周圍只有零零星星爬出來的骷髏,譚刃一人都足以對付,當即,我立馬開始收屍。
收屍完成的一瞬間,我覺得就跟有隻無形的手在我身體內部抓了一把一樣,整個身上的力道,頓時全都被抽走了,而與此同時,譚龜毛高大的屍毛形態也一下子恢復了正常。
這使得我手下和腳下都空了,再加上脫力,整個人就從空中直接摔到了地上,屁股着地,摔得四腳朝天。
譚刃很迅速的反應了過來,身體短暫的停頓後,立馬在我衣領上一拽,道:“起來,跑。’
我順着他的力道被拎了起來,但雙腿發抖,軟的跟泥巴一樣,還沒真正站起來,就噗通跪了下去。
譚刃就在我前面,見此不鹹不淡的說道:“離過年還早,現在沒有紅包。”
我欲哭無淚,說道:“老闆,這種時候你就別洗刷我了!”
譚刃似乎有種恨鐵不成鋼的味道,將我架起來,藉着力道,兩人快跑着往外走,我幾乎算是被拖着的。好在這種無形的消耗,去的快,來的也快,十來分鐘後,我便沒有再拖後腿了,周圍雖然時不時冒出一些骷髏,但都沒什麼威脅,唯一不妙的是我們的可視度太差,逃跑都不敢跑太快,因爲很容易撞到樹上。
屍王跑起來五分鐘的路程,對於我們來說,得走半個小時,再加上現在這種睜眼瞎的狀態,就更慢了。
一邊兒找路對方向,一邊兒還得防止有突然冒出來偷襲的骷髏頭,情況之狼狽就別提了。
我想,骷髏大軍肯定不止針對我和譚刃,石頭三人應該也遇襲了,他們可沒有屍王,不知道能不能闖過這一關。若是這三人又折在這兒,事情就真的大條了。
一邊往外走,我一邊看了看時間,由於譚刃之前屍王化,給我們節約了大量的時間,因此現在我們頭上的頭箍,還能堅持一小時十五分鐘,這算是唯一的慰藉了,只要不再出現一批骷髏大軍或者其它意外情況,我們安全脫身不是難事。
這次而入禁地,雖然情形危機,但我覺得比上次要好多了,人是羣居動物,再危險恐怖的情況,只要身邊有同伴,就會覺得好很多,反之,哪怕並不是那麼危險的環境,把你一個人丟在那兒,心理壓力也會陡然增大。
此刻有譚刃跟我一道,不再像上次一樣,一個人經歷無限輪迴般的精神世界,所以心裡還是底氣十足的。
然而,就在我們快要走出禁地之時,前方朦朦朧朧處,竟然突然冒出了一個高大的人形。
之所以說是人形,而不是人,是因爲那個人形,身高至少有兩米多,體型非常魁梧,明顯不是表面意義上的人,如果非要形容,我覺得那更像是譚龜毛變身後的體型。
我心裡頭咯噔了一下,便見那個人形逐漸朝我們靠近。
譚刃渾身的肌肉緊繃了起來,目光直直的盯着對方。
對面走過來的,會是什麼東西?
難道也是一具煉屍?
很快,那東西徹底出現在了我和譚刃的跟前,看見它的一瞬間,我就覺得頭皮發麻,有一股極大的壓力從它的身上傳了過來。
我不太確定它是煉屍還是毛屍,因爲它身上的屍毛是金黃色的,而且聞不到屍氣,而且隨着它的到來,周圍陰冷的溫度,竟然陡然升高了,讓我忍不住懷疑這是不是我的錯覺。
但在我印象中,無論是煉屍還是毛屍,似乎都沒有金毛。
我嚥了咽口水,問譚刃:“金毛,是什麼?”
與我的緊張不同,譚刃反而一瞬間放鬆了,他道:“白毛、黑毛、綠毛、紫毛、紅毛、旱魃、魁拔,旱魃是金毛。”
他一說旱魃,我一下子反應過來,不由盯着那玩意兒,道;“難道是……它?”
譚刃微微點頭。
對方的身份一下子就明朗了,赫然便是當初和我們做過交易,帶着那女鬼來這兒避世的旱魃。沒有了海眼的滋養,這個介於旱魃和魁拔間的‘人’,現在根本無法在維持當初的人形了,只能以如今毛屍的狀態出現。
說真的,我沒想到會在這地方看見他,一時有些發懵。
“我們又見面了。”不止是外形,連聲音也不改變了,說話似乎十分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