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倫根本不知道爲何皇帝陛下聽到周重沒有成婚時會那麼生氣,只見這時朱厚照從龍椅上忽然站起來,然後來回走動了幾趟,忽然停下來指着王倫道:“王倫,朕現在若是讓周重與你女兒即刻成親,你可有何意見?”
感受到朱厚照話語中的壓抑的怒火,王倫也終於第一次從朱厚照身上感到到了帝王之威,這讓他一時間是冷汗淋漓,不過最後還是如實回答道:“啓稟陛下,草民對於小女和周重的婚事一向都十分滿意,自然也十分希望他們早日成親,不過周重的父親周海……”
“別和朕提那個什麼周海!”王倫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上面的朱厚照厲聲打斷,這讓王倫再次嚇了一跳,站起來低下頭不敢再說話。
只見朱厚照氣呼呼的來回走動幾趟,看他滿臉兇惡的樣子,好像是想拿刀砍人一般,幸好這時谷大用小跑上前,然後低聲在朱厚照耳邊說了幾句,這才讓這位大明天子慢慢的冷靜下來,最後坐在龍椅上長長的喘息了幾次,這纔好像把心中的怒火壓了下去。
“王倫,只要你同意就好,至於周重爲……爲那個什麼周海守孝的事,這個朕自會下一道聖旨,讓他奉旨成婚,另外你也別忘多催促你女兒一下,讓她和周重早點生兒育女,到時朕也……”
“咳~咳~”朱厚照的話還沒有說完,旁邊的谷大用忽然咳嗽起來,邊咳嗽還邊向朱厚照打眼色。這讓朱厚照立刻醒悟過來。急忙轉口道:“嗯。反正你記着多催促一下週重和你女兒便是,讓他們快點要孩子,最好能多生幾個!”
對於朱厚照這個莫名其妙的要求,王倫則是有些哭笑不得,他沒想到對方身爲堂堂天子,給周重賜婚也就罷了,但哪有催着周重早點生孩子的?不過王倫也知道,眼前這位大明天子本來就是個不靠譜的人。對方的想法也不是普通人可以理解的,所以他也並沒有爲此爭辯,不過他還是認爲這只是皇帝陛下一時的心血來潮,日後肯定不會放在心上,因此也沒有在意。
不過讓王倫沒有想到的是,接下來朱厚照竟然真的讓谷大用準備筆墨,然後親手寫了一道賜婚的聖旨,然後對王倫說道:“王倫,幾天之後吏部的文書就會下來,到時你也就官復原職。現在朕交給你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帶着這道聖旨回去宣旨,同時督促周重成婚生子!”
看到朱厚照真的下了這麼一道荒唐的聖旨。而且還讓自己這個做岳父的親自去宣旨,這讓他再次體會到哭笑不得的感覺,不過身爲臣子,自然不能抗命,更何況這件事也不是什麼危害社稷的朝廷大事,他也根本沒有理由拒絕。
接下來朱厚照又詢問了王倫一些問題,主要都是關於周重的,王倫也一一做了回答,不過同時他也更加的猜疑之前李東陽的猜測,若南洋商會的背後真的是皇帝陛下的話,那麼他應該對周重的情況十分熟悉纔對,可是現在陛下卻一直向自己打聽周重的情況,這顯然說明陛下對周重的情況並不瞭解,甚至可能不清楚南洋商會的情況,如此一來,更不可能是背後支持南洋商會的那個人。
朱厚照和王倫在豹房中一直談到天黑,甚至還讓他陪自己吃了頓晚飯,這更讓王倫感到誠惶誠恐,直到夜燈初上之時,王倫才被谷大用親自送回了李東陽府上,而當他把皇帝陛下向自己打聽周重的事情告訴李東陽後,也讓這位號稱多謀的內閣大學士感到疑惑不解,因爲這已經推翻了之前他對周重的所有猜測。
王倫出獄的事情雖然知道的人不多,但卻無論如何也瞞不過劉謹,畢竟身爲司禮監的掌印太監,所有聖旨全都經由他之手,那道釋放王倫的聖旨,雖然是正德皇帝直接下的旨意,但最後其實還是要他同意。另外劉謹現在權傾朝野,但他手中的權力全都來自於朱厚照,因此劉謹對朱厚照的旨意也不敢有絲毫的違抗。
對於正德皇帝爲何會忽然釋放王倫,這件事讓劉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以前王倫雖然做到了副都御史,但卻也算不得什麼太過重要的職位,以他對朱厚照的瞭解,對方不可能記得王倫,更不可能親自下旨爲王倫脫罪,但這件事卻偏偏發生了,這實在太不正常了。
還沒等劉謹想明白上面這件事,接着就發生了讓他更爲驚訝的事,陛下竟然派谷大用親自去請王倫進宮,而且還與對方在豹房中交談了數個時辰,另外吏部的人也向他稟報,陛下竟然要再次啓用王倫,而且這件事他竟然沒和自己商量,直接就做出了決定,這下讓劉謹忽然有了一種不妙的感覺,於是立刻派人找來自己的妹夫孫聰,準備讓他幫自己分析一下。
在劉謹那座被人稱爲立地皇帝府的書房內,孫聰很快趕來,然後劉謹把今天王倫的事情講了一遍,結果孫聰聽到王倫脫罪先是一怒,但接着聽到王倫竟然被陛下如此看重,不但官復原職,而且還被召入豹房之中密談關晌,這讓他也一下子沉默下來。
“孫聰,你說陛下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怎麼會忽然一下子想起了王倫,而且還特意下旨爲他脫罪,這顯然與陛下往日的表現完全不同!”劉謹等了好一會,也不見孫聰說話,禁不住開口問道。
只見孫聰聽到劉謹的問話後,很是慎重的擡起頭看了看劉謹,然後開口道:“兄長,對於陛下爲何會對王倫表現出如此異乎尋常的熱心,這點我也想不明白,這其中肯定有我們不知道的關鍵原因,不過無論這個原因是什麼,現在我們絕對不能再動王倫了,甚至還要對王倫表現一定的友好,同時我們再派人打探一下,到底是什麼原因讓陛下對王倫如此關心?”
對於孫聰的話,劉謹也很是贊同的點了點頭,他爲人雖然跋扈,但卻知道什麼人可以惹什麼人不能惹,比如像陛下看重的人,他就絕對不會招惹。不過緊接着劉謹又想到了什麼,當下眉頭微皺道:“陛下雖然將朝堂上的事情都交給我打理,但他手中也有一些自己的人,比如錢寧那些錦衣衛,這些人向來都是神神秘秘,連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做些什麼?另外谷大用也比我更受陛下的信任,這次王倫的事谷大用也參與其中,他應該知道其中的一些內情,只可惜這個人的口風很嚴,就算是我也別想從他那裡打聽到什麼消息!”
劉謹的話音剛落,孫聰這時卻是一笑道:“兄長說的不錯,朝堂之上沒有什麼事能夠瞞的過兄長,唯一能讓陛下忽然關心起王倫,但卻又讓兄長不知道其中原因的,就只有錢寧那些人了,雖然我們一直不知道錢寧那些人在做些什麼,但只要多派一些人調查一下,總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聽到孫聰的話,劉謹卻是把眉頭皺的更緊了,因爲他記得在自己剛做上掌印太監時,當時才十幾歲的皇帝陛下曾經警告過他,讓他絕對不能調查錢寧那些人的行蹤,更不能阻撓錢寧那些人辦事,現在若是自己派人調查錢寧那些人的話,會不會惹得陛下不高興?
不過上面的擔憂只是在劉謹心中一閃而過,他很快想到自己現在手握大權,皇帝陛下也要依靠他來處理朝政,自己哪怕是做了讓他不高興的事,恐怕也只是訓斥一頓,根本不會有什麼大事。
想到這裡,劉謹也不禁點了點頭道:“也好,讓石文義和張採他們從外地的錦衣衛中抽調一部分人手,然後讓他們多注意一下錢寧等人的動向。”
看到劉謹採用了自己的建議,孫聰也是很是高興,接下來他又和劉謹商量了一些朝政方面的事,當看到天色已晚時,還和劉謹一起了頓晚飯。
不過就在晚飯之後,孫聰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當下開口道:“兄長,寧夏那邊有沒有最新的消息,楊一清和張永他們的平叛還順利嗎?”
劉謹聽到這件事,當下也是一拍額頭笑道:“你看我這記性,今天寧夏那邊剛剛傳來消息,平叛的大軍還未到寧夏,楊一清以前的舊部仇鉞假意向安化王投誠,在取得對方的信任後,與城外的守備保勳裡應外合,不但平定了叛亂,而且還生擒了安化王朱寘鐇,楊一清和張永他們的大軍到了那裡,恐怕也只剩下安撫民心的作用了!”
楊一清和張永還沒等寧夏,叛亂就已經被平定,而且是兩個名不見經傳的武將,如此一來,最大的功勞也就落不到楊一清和張永的身上,這讓劉謹自然十分高興,可惜今天因爲王倫的事,讓他差點把這年喜事給忘了。
孫聰聽到寧夏的叛亂已經平定,也不禁鬆了口氣,不過他還是向劉謹勸道:“兄長,既然叛亂已經平定,那就快點把楊一清和張永的大軍召回,然後解散軍隊,畢竟這麼多的軍隊掌握在楊一清這些人手上,實在不是件好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