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王守仁對周重提議,讓他放棄四海總督一職,想辦法調到京城任職的事,當時周重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畢竟這件事關係重大,他需要時間認真考慮一下。對此王守仁和焦芳、張彩三人都以爲周重是不捨得放棄總督的官位,但他們卻不知道,周重根本不在乎現在的位置,而是擔心自己恢復了親王的身份後,會給家中帶來的一系列變化。
對於是否進京這件事周重也是一直拿不定主意,回到家中後考慮半天,最後卻是發現自己腦中已經亂成一團麻,根本沒有任何頭緒可言,而且這件事他也不能找外人商量,畢竟連焦芳都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最後周重實在沒有辦法了,於是來到瑾萱住的院子,這時都已經是夜間時分,瑾萱剛剛照顧她和周重的大女兒夏夏,以及他們兩人的長子載垣睡下,說起來周重是大明的親王,所以他的名字也必須按照大明皇族的族譜起名,周重的這一輩爲“厚”字輩,而他的兒子名字中就必須帶個“載”字,而且第三個字中必須有土字,比如他的兩個兒子,一個叫載垣,另外一個就叫載圳。
“夫君怎麼回來的這麼早,往常若是與府中的各位大人議事,可都要三更才能回來?”瑾萱小心的給一雙兒女蓋好被子,這才輕聲問道。
周重先是一臉溺愛的看着熟睡中的兒女,輕輕的在他們額頭上吻了一下,這才伸手握住瑾萱白嫩的手指道:“這段時間府中本來沒有什麼事情。只是今天京中傳來一個消息。所以我才召集衆人商議一下。花費不了多少時間。”
雖然周重說的輕鬆,不過瑾萱與周重已經成婚多年,對他的脾性再是瞭解不過,當下只見她微微一笑,接着夫君的手來到外廳,讓周重的婢女退下後,這纔開口道:“夫君有心事,不妨對瑾萱說出來。雖然瑾萱可能幫不上什麼忙,但總歸比夫君憋在心裡強。”
周重就知道自己瞞不過瑾萱,當下嘆了口氣,就把今天發生的事情都講了一遍,特別是王守仁給他的建議,現在讓他是左右爲難,不知道該如何選擇,所以他想聽一聽瑾萱的意見,畢竟知道自己真正身份的人,也就只有瑾萱和靈芸了。只是靈芸的功利心比較重,所以這種事周重更喜歡和瑾萱商量。
瑾萱安靜的聽完周重的講述。臉上也露出沉思之色,過了好一會兒,這才見她擡起頭對周重道:“夫君,本來當初我們成親之時,瑾萱是不希望夫君入朝爲官的,但是後來情勢所逼,使得夫君不得不接受朝廷封賞的官職,後來又與陛下相認,如此一來,身份更加不同,日後無論如何都少不了一個親王身份。”
瑾萱說到這裡頓了一下,接着這才又道:“親王的身份固然尊貴,甚至咱們的孩子日後還可能繼承皇位,按說我也應該知足了,但是不知爲何,我總在爲咱們一家日後的生活擔心,特別是夫君的身份若是詔告天下,那就是我大明的藩王,按例是要呆在封地中不能外出,另外載垣卻要留在皇宮中由太后和皇后撫養,一想到要和兒子分開,我這個做孃的就感覺心都要碎了。”
瑾萱說到最後,眼淚也止不住流下來,她不像謝靈芸的功利心那麼重,在瑾萱看來,一家人平平安安的生活在一起,比什麼功名利祿都要強的多,至於什麼親王不親王的,她也根本不放在心上,畢竟當初她嫁給周重時,周重還僅僅只是一個身份低下的走私商人。
聽到妻子的話,周重也不禁嘆了口氣,瑾萱的性格其實和他很像,兩人都是十分顧家的性子,若是沒有其它的事情,他們兩人都是寧願一天到晚呆在家裡陪伴兒女,所以瑾萱聽到周重要入京的事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對自己家中的影響,特別是自己的兒子也要送入宮,雖然日後自己的兒子很可能成爲大明的皇帝,但瑾萱依然不願意與兒子分離。
夫妻二人都想到一塊去了,但是很可惜的是,周重的身份卻讓他們都有些身不由已。本來在前幾年看來,周重與正德是兄弟這件事還算是一件好事,至少周重做事不用顧忌太多,反正背後有正德的大力支持,可是現在看來,任何好處都是要付出代價的,比如周重現在,就面臨着一個選擇,要麼是繼續在上海這裡做他的總督,日後很可能引起正德的猜忌,要麼就是放下現在的一切,恢復身份去聽朝廷的安排。
想到這裡,周重也不禁嘆了口氣,當天晚上他陪着瑾萱說了一晚上的話,到了天快亮時,纔好不容易才瑾萱哄睡,相比之下,周重卻是一直睜着眼睛直到天亮,等到太陽升起來時,周重忽然做出一個決定。
焦芳昨天晚上也是一晚上沒能入睡,年紀大的人本來就睡少,另外他也在考慮周重現在所面臨的困局,畢竟他這段時間一直擔當着周重身邊最重要的謀士,不過他想來想去,最後發現能夠解決周重現在所處困局的,就只有入京這一條路可走,只是看昨天周重的樣子,他似乎對入京一事思慮重重。
早上起來的焦芳剛剛吃過早飯,正準備去找周重再勸說一下,沒想到周重派來的馬車卻是來接他了,這讓焦芳心中一喜,以爲周重已經已經想通了,所以纔派來找自己前去商量。
當下焦芳乘着馬車來到周家大宅,在書房中見到同樣精神不佳的周重,當下他也是心中苦笑,看來這位年輕的總督大人昨天晚上也沒能休息好。
“焦閣老請坐,大清早把你請來,實在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與你商量。”周重有些歉意的看了焦芳一眼道,畢竟對方這麼大年紀了,周重卻還要時不時的勞動人家,心中實在有些過意不去。
“呵呵,大人太客氣了,焦某這一把老骨頭能夠在這最後幾年爲朝廷做一些事,實在是一件開心之極的事情,人一高興,甚至感覺這身子骨比在老家裡還要結實許多,所以大人不必爲此事介懷!”焦芳笑呵呵的道。
周重聽到焦芳如此說,當下也是再次客氣了幾句,接下來忽然只見他語氣一轉,一臉嚴肅的道:“焦閣老,今日周某找你前來,其實是有一件事天大的機密想要告訴你,然後請你幫周某參詳一下,只是這件事機密之事太過重大,所以還請焦閣老千萬不能告訴其它人!”
焦芳本以爲周重是來找自己商量進京的事,可沒想到周重竟然說要告訴自己什麼機密之事,這讓他也是有些吃驚,不過最後還是開口道:“總督大人請放心,老夫知道輕重,若是大人不讓老夫外傳,那老夫就會把這件事帶到棺材裡去。”
得到焦芳的保證,周重當下嘆了口氣道:“焦閣老,想必你也知道,我本來只是一介商賈,後來見到陛下後,才忽然得到陛下的重用,只不過對於我爲何會忽然得到陛下的重要,外面卻有許多的傳言,有人說我給陛下帶來鉅額的財富和許多海外美女,也還有人說我是爲陛下尋找長生不老藥,甚至還有人胡說八道說我是陛下身邊的……”
說到最後周重也是氣的滿臉通紅,甚至他都不想把那個名詞說出來,不過這也不怪別人,畢竟正德本身就有毛病,而且不但正德在性取向上有問題,整個大明的士人階層都有問題,喜好孌童的人可不止一個兩個,而是整個士人階層都喜好此風,甚至還被當做一件雅事,正德身爲皇帝也不例外,再加上週重忽然被重用,於是外面的謠言自然也就不好聽了。
焦芳自然知道周重想說什麼,當下他也有些苦笑,說起來他在大明的大臣中還算是好的,畢竟他不好男風,不過其它人就不同了,比如張彩好色,可不僅僅是好女色,男色他也同樣喜歡,另外還有現在的兵部尚書王瓊,雖然爲官不錯,但據說與正德皇帝也有不一般的關係。
“總督大人不必理會外界的那些傳言,所謂清者自清,日後世人自然知道,總督大人能夠得到陛下的重用,自然是因爲總督大人有着過人的才能,比如現在我們總督府在海外的做爲,已經爲我大明解決了許多難解的問題,那些因海外而發家致富之人,同樣也記得總督大人的恩德!”焦芳這時開解道,他以前也有這方面的誤會,但是隨着對周重的瞭解,使得他早就明白過來,周重能夠做上總督的位置,的確是因爲他有着過人的才能,這也說明了皇帝陛下的確有着識人之能。
不過周重聽到焦芳的話時,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道:“焦閣老的話對也不對,我之所以能夠得到陛下的重用,並不僅僅是因爲我的才能打動了陛下,而是有着另外一層原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