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圍!”聽到護衛的稟報,駝叔他們三人一下子全都站了起來,其中孫通更是急切的追問道,“怎麼回事,是誰這麼大膽子敢包圍這裡?”
“好……好多人,宅院正面和東西兩側都有無數火把閃動,我們根本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看樣子外面的人肯定不在少數,否則這個守衛不會嚇成這個樣子。
只見三娘和駝叔、孫通三人對視了一眼,然後一起向外走去。當他們來到院子裡時,整個院子中的守衛都已經得到消息,無數人手忙腳亂的拿着武器趕到宅院的幾個出入口,然後如臨大敵的守在那裡,生怕外面的人衝進來。
三娘他們來到大門右側的角樓上,然後趴在跺口向外觀望,結果發現果然如守衛所說,在距離宅院正前方不足百米的地方,一些凌亂的火把正在靜靜的燃燒,在火把的照映下,可以看到一個個頭梳沖天辮的倭人手持倭刀,衝着宅院的方向或罵或笑,絲毫沒有任何的顧及。角樓上的商會守衛看到外面那些倭人囂張的樣子,一個個都是氣的滿臉通紅,狠狠的握着手中的武器,恨不得立刻衝出去把那些倭人砍成碎片。
同樣,在角樓東側同樣也有一羣人,只不過這些人的樣子和衣飾都和漢人很像,但卻又有所區別。另外這些人手中的武器很有特點,大部分人使用的都是三股叉,樣子和魚叉差不多,只有極個別地位比較高的人腰間懸刀。光是從武器上來看,就知道是朝鮮人。
“是倭人的伊勢商會和朝鮮人的全羅商會,至於西邊就不用看了,肯定是上泉洪二帶領的上泉商會,看樣子他們三家早就暗地裡聯合起來了!”看清了外面的敵人,駝叔立刻說道,半眯着的眼睛中迸發出幾縷寒光。
“朝鮮人和倭人不是一向不對路嗎,他們怎麼會聯合起來?”孫通的腦子的確有點不夠用,想事情都不會轉彎。
“這有什麼奇怪的,倭人和朝鮮人都是些不知信義的小人,面對咱們商會這塊巨大的誘惑,暫時聯合起來也很正常。”三娘一臉恨意的道。
倭人也就罷了,以前他們經常與倭人發生衝突,但是東側的朝鮮人同樣是倭人的敵人,以前被倭人欺壓時,經常向他們求救,商會也都是儘量扶持一下他們,可是沒想到現在商會落難,這幫朝鮮人非但不思回報,反而想要趁火打劫,簡直是無恥之尤!
雖然外面天色很黑,不過藉着火把的光芒,三娘他們三人估算了一下,發現前方的倭人和東側的朝鮮人共有四五百人,若是再加上西側的上泉商會,恐怕最少也有六七百人。可是他們手中的人手卻還不足三百,而且有相當一部分都分佈在碼頭、船廠等地方把守,真正守着宅院的卻只有一百多人,這還是因爲他們三人聚在一起商議事情,所以才特意調集了一些人手,否則會更少。
“孫通,光靠咱們手中的這一百來號人,你有沒有把握守住宅院?”這時駝叔開口問道。
“這個不太好說,咱們的宅院雖然建造的十分堅固,但只要對方準備有梯子,可以隨時從圍牆上爬進來,我們的人少,不可能每個點都佈置人手,萬一被對方越牆而來的人打開缺口,到時宅院肯定是守不住的,不過我有把握可以護着咱們三個殺出去!”孫通一說到打仗這方面,立刻變得神采奕奕,渾身散發着一種瘮人的殺氣。
“咱們三個聚會的事知道的人不多,而且都是商會裡有地位的人,但是現在卻被對方堵上,因此咱們商會中肯定有人已經暗中投靠了對方,我擔心萬一這些奸細和外面的人裡應外合,那可就麻煩了!”駝叔忽然又嘆了口氣道,他年紀大了,又是久經風浪,考慮事情也十分周全,之前他就看出自從東家周海死後,商會裡的人心就有些散了,可是沒想到才這麼短的時間,竟然已經有人投靠了倭人和朝鮮人。
不過就在駝叔與孫通討論該如何防守可逃跑時,一直觀察外面情況的三娘忽然開口道:“駝叔你們不用擔心了,外面的倭人和朝鮮人應該不會攻進來!”
聽到三孃的話,駝叔和孫通都是一愣,急忙返回跺口向外觀望,結果發現外面的倭人和朝鮮人雖然叫囂的厲害,但是這麼長時間了,卻一直呆在百步開外,絲毫沒有前進的意思。
看到這裡,駝叔腦子中靈光一閃,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含義,當下高興的道:“原來如此,外面的倭人和朝鮮人都有所顧忌,所以他們不敢衝進來,只能用這種辦法給我們施加壓力。”
“顧忌?顧忌什麼?難道他們擔心我們商會的武力太厲害,所以不敢來攻”腦子不太好使的孫通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不過他倒沒忘給自己臉上貼金。
猜到外面敵人的心思,三娘這時也放下心來,聽到孫通的問話立刻嬌笑着解釋道:“他們顧忌的可不是咱們幾個,而是在顧忌足利商會。”
“足利商會?怎麼又和他們扯上了關係?”孫通這下更糊塗了。
“嘿嘿,說起來咱們還真得謝謝足利商會,你看看外面的伊勢商會、上泉商會和全羅商會,個個都是足利商會的死敵,雖然他們聯合起來實力遠超我們,但若是想一舉吞掉我們,卻也會付出不小的代價,到時萬一損失過大,你覺得足利商會會放過這個消滅他們的好機會嗎?”駝叔這時也老謀深算的笑道,臉上的皺紋似乎也舒展了許多。
聽到這裡孫通終於明白過來,只見他一拍大腿喜道:“原來如此,以前總覺得足利商會的混蛋礙眼,沒想到今天竟然要靠他們活命。”
事實上的確如三娘和駝叔所料,外面的伊勢商會、上泉商會和全羅商會眼饞南洋商會手中的利益,串通起來聯手想要瓜分他們,但是卻又顧忌三人的實力,擔心萬一發生火拼的話,會讓足利商會漁翁得利,所以他們纔不敢擅動,今天之所以包圍南端商會,其實主要是想給三娘他們施加壓力,逼迫他們主動把手中的利益獻上來。
明白了外面那些倭人和朝鮮人的心思,三娘他們三人也都放鬆下來,不過卻還是通知宅院中的守衛小心防備,同時命令所有人不管外面發生什麼,宅院中的守衛都不能擅自外出,而且他們三人也沒再回去,先是去了另外一座角樓上看了看宅院的西側,結果發現果然如他們所料,西側正是上泉商會的人。
“駝叔,對方明顯是想用這種辦法來施加壓力,雖然對方今晚應該不會攻進來,但他們之前已經給我們下了期限,若是到了期限再不給對方一個答覆的話,恐怕這些人會真的不顧一切的對我們發動攻擊。”在回大廳的路上,三娘有些發愁的道。
“嗯,我也在擔心這個問題,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第一是按照對方說的,放棄手中的利益,說不定可以保全自己。第二則是聯合起來和他們死拼到底。”說到這裡時,駝叔長長的吸了口氣,一臉堅毅的道,“我老了,在商會中也幹了十幾年了,不可能再換地方了,所以若是那些倭人和朝鮮人想要奪取商會的基業,那就得踩着老頭子的屍體過去!”
“駝叔說的好,雖然我孫通沒到您的歲數,不過我手下還有一幫兄弟要養活,要是把手中的泊位交出去,那我和兄弟們可就要喝西北風了,所以就算是我想交,我手下的兄弟們也不會願意,只能和他們拼到底了!”孫通揮了揮強壯的臂膀,一臉滿不在乎的道。
看到駝叔和孫通都表了態,三娘也是嬌笑道:“你們兩個夠爺們,老孃我的造船廠被上泉洪二那個色鬼給看上了,甚至連老孃也想一起佔了,我也同樣是退無可退,只能和他們硬拼了。”
看到彼此的意見出奇的一致,駝叔、孫通和三娘全都是會心一笑,之前因利益之爭而產生的隔閡也消失無蹤,好像再次回到了當初共同爲商會效力的時刻。
伊勢等三個商會的人在宅院外面折騰了一宿,期間也沒有任何挑頭的人出來,只是任由手下的人對南洋商會的宅院譏笑怒罵,惹的裡面的守衛是怒不可扼,但卻又不敢出來。
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外面的那些人才離開,不過就在東側全羅商會離開的地方,三娘他們卻發現兩具屍體,後來經過辨認,這兩人竟然是孫通手下守港口的守衛,後來港口的人也稟報,晚上遭到全羅商會的的襲擊,混亂中這兩人失蹤,沒想到竟然被全羅商會擄到這裡殺死,並且以他們的屍體做爲警告。
雙嶼港本來就是一個沒有任何法律的地方,死個把人根本沒什麼稀奇的,只不過南洋商會做爲以前北港最大的商會之一,現在竟然被人用這種辦法威脅,簡直欺人太甚,甚至孫通看到屍體時,當時就要抄着刀子去找全羅商會的人玩命,最後卻被手下的人死命拉住。
雖然自己人被殺的事讓整個商會十分憤怒,但是實力不如人也是事實,三娘和駝叔雖然一個精明一個老辣,但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他們也是束手無策,不過也就在這天黃昏時分,一艘十分普通的馬車從南港的謝家宅院出來,然後慢悠悠的來到北港的南洋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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