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扶起來。林大雄衝張富貴吩咐一聲,對面那人見路鳳仙被扶起,並未作出發難的舉動,而是直勾勾的盯着林大雄追問道:“替什麼人告狀?”
這人的能力絕對在自己之上,大雄不敢輕舉妄動,只能老實回答道:“除非朱元璋朱掌司親臨,否則恕本道不得告之。”
那人聽後表情一滯,低頭沉思半晌,說道:“他去參加鬼面陰王大人的陰婚去了,有什麼事情跟我說便可,念你是陽間的道人,我不與你爲難,但是一萬兩白銀是不得少的!”
林大雄一聽這話有緩兒,急忙問道:“陰婚?什麼時候能回來?”
“不知道!”那人不耐煩的說道:“一萬兩白銀,你到底有是沒有?”
此時劉震燒的銀票僅剩五千兩,另外還有幾個金元寶,卯在一塊兒也夠不得數,大雄看了眼路鳳仙,見她正對自己使眼色,示意趕緊離開這地方,他會意的點了下頭,湊上前拱手道:“這位陰差大人,一萬兩白銀本道實在拿不出來,容我們回去湊湊再來。”
“慢着!”那人突然叫道,“你們有多少?”
剛剛準備轉身走去的林大雄聞言一楞,一旁的路鳳仙見狀悄聲道:“這傢伙會不會是騙錢的?看他的樣子就不像陰差。”
林大雄聽後心裡也打起了鼓,先前並未聽說陰魂向判官告狀還要銀兩的,更何況是一萬兩白銀,普通人家根本燒不起這麼多紙錢。
“你們可要想好,其他掌司這時候也去助陣了,附近的衙門全都關了門,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兒了!”那人依舊端着架子說道。
“助陣?”大雄怔了一下,疑惑的問道:“助什麼陣?”
那人搓着手指支吾道:“這個嘛……”
這次,林大雄終於明白了過來,敢情這傢伙不過是一個閒散遊魂,到處瞅新來的陰魂騙吃混喝,根本就不是什麼陰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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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走啊……”那人正想從背後拉大雄一把,卻被陽人特有的明火之氣灼到手掌,痛得怪叫一聲縮回了手,“道長請留步!”
“陰差大人,還有什麼事情吩咐?”林大雄扭頭玩味的說道。
那人被識破後,絲毫沒有尷尬之色,反倒厚着臉皮道:“道長海量,剛纔無意冒犯,您能替其他陰魂不惜踏足陰界申冤,可否幫在下一把?”
“哦?”林大雄一聽這話來了興趣,從剛纔交手時對方爆發出的陰氣來看,這傢伙絕非善類,在陰魂裡面也算得上翹楚了,此時居然有求自己。出於安全考慮,大雄私底下給路鳳仙打了個手勢,示意她儘量背過身去,以明火之氣牽制對方,而後問道:“什麼事情說來聽聽?”
“是這樣的,道長您看我這副身軀便猜出個一二了。”那人苦笑了一下,臉上的肉跟着抖動着,“我是被人活活燒死的,可是直到死的那一刻,也不知道兇手是誰,希望前輩能運用卜算之術替我一窺其境。”
“原來是這樣。”林大雄噗嗤一笑,揹着身子說道:“想讓我幫你也不難,你先告訴我二判官朱元璋在什麼地方?”
“他真的是去參加鬼面陰王大人的冥婚去了,這地點在陰界的正中心區域——鬼城,到地方隨便找個人一打聽便知。”那人如實道。
“那你說的陣法又是怎麼一回事兒?”大雄追問道。
那人擡頭瞧了眼林大雄的背影,由於畏懼明火的純陽之氣,他只能隔三米之外迴應道:“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據說是每隔七千三百年便需要穩陣一次。”
“七千三百年?”林大雄嘀咕一句,與路鳳仙對視一眼,恍惚間意識到了什麼,陽間一天陰間一年,如此換算過來,陽間正好是過了二十年。
又是二十年!爲什麼不多不少,正好是二十年?林大雄整個人怔住了,緩過神後重新梳理了一遍思緒。
根據上次一眉道人與鬼面陰王的交談得知,陽間與陰間是平行的,同步施爲方能大善。
可是按照這說法,此時陣法還沒有穩固完成,由此推斷一眉道人可能還在燭龍山。想及此處,林大雄心裡一陣古怪,燭龍山一行從頭到尾都沒有捕捉到他留下的蹤跡,難不成這傢伙害怕當天行者,自己先逃之夭夭了?
“其他的掌司都去助陣,爲什麼二判官偏要去參加冥婚?”路鳳仙思維非常跳躍,轉眼間就找出了其中的破綻,問道。
“是這樣的,掌司分文官與武官,文的都去參加了婚禮,武的都去助陣了。”那人解釋道。
聽到二人的交談,林大雄琢磨了一下,繼續問道:“那陣法的名字,是不是叫‘補天陣’?”
“正是,這陣法是上古遺留下來的,參與者陽人提升修爲,陰人提升鬼格。”
“還有這一說?”林大雄微微吃了一驚,從姬十三留的那封書信中,僅僅提到了它的目的,卻沒有說到參與者會獲得修爲上的提升,此番說來,也難怪那些陰王爭先恐後的參與其中,這可是七千年難遇一次的機會!
“是的,只有掌司以上級別的大官兒才能參與。”那人迴應了一句,陰聲問道:“道長答應我的事情,是不是能如實兌現?”
林大雄聞聲搖了兩下腦袋,這陣法距離自己太過遙遠,當務之急還是先混進冥婚,從二判官朱元璋的嘴裡打聽到李盛他們的下落,也好早些替他們還陽。
“替你卜算自然不難,現在將你的生辰字……”大雄說着轉過身去,就在他剛剛回首的一瞬間,背後的明火頓時被鼻息吹滅,心嘆一聲不好,只見對面那人眼中閃過一道寒芒,下一刻腳踏陰風撲了上來!
“你別回頭!”大雄衝路鳳仙嚷嚷一句,趕緊加註靈氣灌於雙腿中,變幻着罡步,躲避對方的攻擊,可是此時並沒有黃符在身,只能手掐法訣,施展較爲低階的道術攻擊。
“卑鄙!”林大雄怒罵一聲,將手指一挑,兩道火焰從虛空之中出現,直線朝前方射去。
只見那人暴喝一聲:“兵不厭詐,既然不肯交出銀兩,我就將你打死取走便是!”
啪!
那陰魂面對迎面而來的火焰不慌不忙,虛手一掌拍了上去,輕鬆化解了兩道火咒,與此同時一紫一黑兩團火球躍然於掌,在掌心中飛速滾動着,瞧見大雄露出破綻,脫掌甩了出去。
兩團冥火向大雄轟來,頓時幽光大盛,紫色火球在面前炸裂開來,照的整個衙門外瞬時大亮,路鳳仙急忙用手遮擋,生怕被這耀眼的光芒閃瞎了眼睛。
劇烈的疼痛從胸口處襲來,大雄本能的低頭一看,自己的前胸被炸得血肉模糊,還沒來得及,而那黑色火球,卻在前面閃了一下,化作一團黑光消失不見了。
這一刻林大雄恍然意識到以往經歷的兇險,不過是涓埃之微,當真正的危險來臨的時候,那種處於死亡邊緣的無助感壓得他擡不起頭。
脫離了符籙的相輔,不過是一個拔了毛的鳳凰!
路鳳仙不敢回頭,只能嬌喝道:“大雄!你怎麼樣?”
“我沒事……”林大雄額頭上已經滲透出汗來,此時雖是靈竅之體,但若是魂魄受損,便再也回不到本體了。
這時對面那陰魂眼睛翻白,身子徑直站在衙門殿下,聳拉着腦袋好像在觀察大雄的反應。
林大雄直喘着粗氣,硬頂着燎入骨髓般的疼痛撕開衣服,圍着胸前做了個簡單的繃扎,痛到麻木反倒不覺得疼了,他聲音嘶啞道:“爲什麼不把黑色冥球放出來?”
聽到這句話後,對方‘咯咯’的笑着,用手指在大雄的額頭上一劃,指甲尖如同刀刃般,在頭上劃出一條細微的口子,鮮血頓時從裡面涌了出來,而後才陰聲道:“好端端的陽間不走,非要上來尋死,怨不得我!”
任由額頭上的鮮血掛在臉頰,大雄似乎毫無察覺般,聲音死氣沉沉的:“我問你,爲什麼不把黑色冥球放出來?”
“找死!”陰鬼暴喝一聲,用手指在大雄的胸口上猛地一戳,林大雄感到一陣鑽心般的疼痛襲來,像是有人在用鋼釘刺進自己的心臟,隨後他‘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腳下不支仰天倒地。
路鳳仙在旁邊叫道:“你不就是要錢嗎,拿去就是!爲什麼還要傷人性命!”
說着,她終於忍不住轉過了身,撲到林大雄面前從壽衣口袋裡摸出一沓銀票,朝那陰魂拋灑過去。
陰魂見了銀票,頓時腳下運足陰氣,身影數閃後將銀票盡數收進了口袋。
“誰讓你轉身的!”林大雄一着急,扯動了胸前的傷口,鮮血一下子浸透了衣布,喉嚨一甜,又是吐出一口鮮血。
這時路鳳仙向大雄叫道:“死就死了,又不是沒死過!”
對方斂了錢財,並沒有要罷手的意思,一步步朝着二人走來,聽到談話後,笑道:“喲呵,還知道自己將死?”
“別傻了,你快走……張富貴你過來。”林大雄氣血上涌,臉憋得通紅。
一旁呆立的張富貴收到命令後,側身擋在了二人的身前,那陰魂翻着眼白一瞧,嘖嘖道:“一個小小的陪葬紙人也想擋我的去路?”
說時,他大手一揮,一陣遒勁的陰風將張富貴扯向了空中,而後他拳頭一握,‘啪’的一聲炸響,直接將其炸成了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