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陰陽的本質,你悟的還不算全。”老者微笑着將大雄從地上扶起來,幽幽道:“天地生萬物,萬物有陰陽,陰陽雖無常態,但在相對的情況下,也是可辯出陰陽的。譬如日爲陽,月爲陰;男爲陽,女爲陰;生爲陽,死爲陰;君子爲陽,小人爲陰……這感悟陰陽的道路上,實是非常漫長,並非你我三言兩語,就能論出一二的,凡事當以就事論事,隨機應變。”
林大雄若有所思的點了下頭,指着眼下的陰陽兩面道:“說到底,萬物變來變去,皆是離不開陰陽二字。相生相剋,相合相交,相離相變。”
“正是!”老者欣慰的衝着大雄笑了笑,瞧着陽面的太陽無比閃耀刺眼,便拉着大雄朝陰面走去。
這一面的土地,皆是黑硬的泥土,踩上去腳底板都咯得生疼。林大雄跟在老者身後走出一二百米,見老者仍沒有想要停歇的意思,心中有些納悶,就道:“師父,你這是帶我去哪兒?”
“我帶你去見個人。”老者說完一句話後,就悶聲不吭的走在前面帶路,林大雄見狀只好疾步跟了上去。
一路走過去,到處黑壓壓的一片。林大雄縱是有修爲在身,也覺得周圍灰暗無比,十米之外根本看不到其它的事物,就這樣一直跟着老者走了很長的一段路程,才隱約看見前面恍恍惚惚的出現一個黑影,看上去大致是個人的輪廓。
這裡怎麼還有人?林大雄心中犯着嘀咕,走近了一些才發覺周圍的環境開始變得陰寒起來,身子不自覺的跟着發抖,他深深的吸了口氣,而後緩緩吐出,竟猛然發現自己都能看到呵出的霧逐漸結成一層霜,打在臉上冷冰冰的。
“他孃的,怎麼會這麼冷?”林大雄凍得直哆嗦,嘀咕完一句後,瞧着老者並沒有出聲迴應,而是徑直走向那團黑影,只好緊了緊衣領一路跟過去。
待到近了身,當林大雄探頭朝那人瞅去的時候,突然臉色一變,死死的看着這張臉硬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這是幻象,還是真實存在的?”林大雄暗靠一聲,扭頭看着老者問道。
“第六層過後就不存在幻象了,這第七層的世界,全是真實的。”老者語出驚人道。
林大雄聽完話後,左右指着兩邊,震驚得半天說不出話,嘴巴張得老大:“這是什麼意思?這個世界是真實的?”
“可以這麼說,它不是幻象,是與真實世界互通的另外一層空間。確切的說,它是崑崙袋的一小部分,我們現在只是魂魄遊走。”老者沉聲道。
林大雄聞言猛地一顫,腦子裡一時間涌現出太多的問題想問,可是話到嘴邊卻偏偏一句話也問不出來,只能被動的聽老者道:“這個人,你可以叫他阿昆,也可以叫他大雄,反正怎麼樣都好,現在已經不重要了,因爲他已經死了。”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一定知道的對吧,我現在是你的徒弟了,你可以告訴我?”林大雄突然一把抓住老者的衣袍,須臾間又意識到自己的這個舉動有些失態,可是手剛剛放下,又抓了上去,“我記得你送給過我一瓶正紅花油,你肯定知道所有的事情!”
“徒兒,你相信爲師麼?”老者深吸一口氣,慢慢閉上眼睛,可是下一刻又睜開眼睛瞧了一眼大雄,好像很不忍看到他現在的這個樣子,又匆匆的躲避過去。
被他搞的有些不知所錯,林大雄一臉茫然的看着他,到了最後也不明白他心中想着什麼,於是只好緩了緩心神,將手從他的衣服上放了下來,試探性的問道:“這裡面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是我?”
老者幽幽的搖了下頭,突然指着那具散發着冰冷氣息的死人說道:“你知道他爲什麼一直是站着的嗎?”
林大雄再次扭頭看了一眼,見這具死屍還睜着眼睛,面容上有種不甘隱隱流露,頓時倒吸了口寒氣,緩了很長時間才簡短的說道:“他不想死。”
“他不是不想死,而是還有東西沒有放下!”老者長長的嘆了口氣,指着大雄道:“我知道,你走到今天這一步,一直很迷茫,你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其實也不怪你,因爲這裡面有些事情,就連我也知之不詳!”
聽到這句話,林大雄有些吃不消,楞楞的說道:“那你把你知道的東西說出來吧!”
老者苦笑了一聲,連連搖着頭道:“其實你和他,還有之前被你親手砍成肉末的死屍,全是命中註定的人!”
“命中註定的人?天行者?”林大雄嗤之以鼻道,這個說法實在太過荒謬了,加上之前在帝嚳正墓裡面碰到的那個壯漢,一共有三個人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了,即便是“命中註定的人”,這個共同點未免也太大了!
令大雄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老者卻再度搖了搖頭道:“你是選中的人,卻不是祭陣的人。”
林大雄暗靠一聲,這句話曝露的信息太過龐大了,看來整件事情,遠遠比自己想到的複雜很多!突然想起很多人說過的“二十年一次輪迴,三年一次變數”的這句話,就側目問道:“二十年一次輪迴,三年一次變數,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這……容我不得告知!”老者沉思了一下,苦笑道:“現在知道這個對你沒有好處,我可以告訴你三件事,一是你不可能會去祭陣,因爲你的任務不是這個,你的任務是根除補天陣的病漏,而不是用生命給世間換取平安的時間。二是目前你還沒有到達鬼域,當你真正抵達鬼域,取得屍玉以後,再返回二十一世紀,獲得真正的養龍罐,將這兩件寶貝合二爲一,進入幻境以後,一切便能真相大白!三是你在這個時空看到的兩個人,全是你的分身。”
“我的分身?”林大雄從背後指了指面前的這具死屍,納悶道:“被我砍成肉末的是一個,這個也是一個?”
“對!整件事情說來複雜,浩瀚煙海,茫茫宇宙,宇宙中又何止兩個時空?”老者擡頭看着星空,幽幽的說道:“據我所知,目前得到開發的共有二十四個時空,也就是說你我皆有二十四個分身,甚至更多……”
此時的林大雄已經喪失了思考能力,只能被動的問道:“更多是什麼意思?”
“因爲具體有何許,這是個未知數!”老者指了指死屍,解釋道:“他是另一個時空的你,丈八道長先前時空遊歷時,偶然發現他流落到了陰間,甚至即將被人打得魂飛魄散,於是就把他帶到了這裡,利用幻境的靜止時空,致使他元神不滅。”
“等一下,你剛纔提到一個名字……丈八?!”林大雄驚得嘴巴都合不攏,卻聽老者淡淡的說道:“便是你口中的一眉道人,你以前見到的那個身穿皮衣的男子,其實是二十一世紀的他,說白了,不管存在多少個時空,得乘大道過後,都是會萬劍歸宗的。”
整件事情太過離譜,林大雄聽着實在難以相信對方說的話,不過他的確找到了言語中存在的漏洞,他皺着眉頭問道:“一個時空,是不是隻能有一個分身?”
“理論上是這樣。”老者不置可否的點了下頭。
“那我之前在二十一世紀,見到過存在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而且我們還說過話,他說他在躲避祭陣的厄運!”林大雄乾笑一聲,瞧着這個問題似是把他問住了,低着頭半天沒有出聲。原以爲見到這種情況,自己心裡會好受些,卻不曾想心中竟然升騰出一種莫名的恐懼感,“你不會……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吧?”
“我說過了,有些事情我也是知之不詳!”老者捋了把白鬚,側着頭說道:“有可能他曲解了箇中意思,以爲自己要去祭陣,其實不然。”
林大雄微微點了下頭,雖然這句話只是很不着邊際的回答了後半句話,“一個時空一個分身”的問題卻巧妙的避開了,自己就是二十一世紀的人,而那名壯漢的出現無疑是個天大的漏洞,但是此時他卻不願意再追問下去,因爲如果老者也不清楚內情,恐怕那種恐懼感會再度油然而生。
林大雄深知自己急需一個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人。
似乎也在思考着這個問題,老者沉默了很長時間,才深深的吁了口氣道:“想必這些疑問,都會隨着幻境大門的敞開,而迎刃而解吧!”
見話題又繞到原點,林大雄竟跟着鬆了口氣道:“你說這個地方是崑崙袋的一部分,那我可不可以設想,其實整個玲瓏陣,也只是崑崙袋的一部分?”
“不!”老者在這個問題上,回答得很有底氣道:“不瞞你說,前六層是我根據崑崙袋的原理一手所創,這第七層確實是崑崙袋煉化成養龍罐時,遺留下來的一部分殘渣。”
話說至此,重溫一下養龍罐的由來:此物最早出在楚漢時期。當年項羽武功蓋世,手下猛將倍出,且麾下兵強馬壯,在當時可謂是一手遮天。而反觀漢王劉邦,縱有韓信也難敵楚王千萬翹楚。
然而劉邦能取得最後的勝利,呂后功不可沒,她私下請得一羣民間道士,共得七七四十九人,聯手打造了一個神秘的寶物,此物名爲“崑崙袋”。
這件寶貝後來成爲智囊韓信的看家法門,傳說可吸人精魄,斂人靈魂,使人變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癡呆。楚軍將士無不聞風喪膽。
歷史上著名的楚霸王項羽烏江自刎,雖說導火索是韓信用蜂蜜引來了螞蟻,湊成“項羽必死”四個字,但關鍵點還是在於崑崙袋的出現,它使項羽徹底迷失了心智,迷亂了三魂七魄,最後纔會飲恨自刎。
劉邦稱帝后,心中惦記着韓信手底下的崑崙袋,每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生怕韓信調轉槍頭,用崑崙袋來對付他,最後只能借呂后之手,命她與蕭何聯手將其扎死。
當時刺死的利器是削尖的竹竿,扎死韓信的同時,也扎破了崑崙袋。
此後又出現一個神秘人,將命歸黃泉的韓信以及崑崙袋一併帶了走,後來還將殘破的崑崙袋煉化成了一個罐子,又將怨氣極深的韓信封印其中,打造出曠世邪物——養龍罐。
此罐相傳乃集萬千邪氣於一體的邪物,內有另一層空間,若將普通的屍體藏匿其中,可達到一日九變的奇效,短短數天便能屍變成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