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頷首道:“對,不熟。
他的眉頭就擰了起來,說:“那你爲什麼偏偏要在那個時候,出現在那裡,而且,你本質上是一個非常非常優秀的殺手,難道這是巧合嗎?”
我不耐煩了,擡起雙手使勁地撓了撓頭髮說:“痛快兒的,有話說有屁放,別讓老子跟這兒猜。”
他笑着說:“當然了,以你的身手,想要離開這裡簡直易如反掌,而且,如果你真想逃,你早就不見蹤影了。”
我見他是個明白人,說:“既然你什麼都清楚,還費什麼話。”
他突然變得非常禮貌,幫我打開手銬,然後很真誠地看着我說:“好吧,我說實話,我想得到你的幫助。”
我站起來,活動了活動手腕,說:“好啊,只要是我能幫得上的,一定會義不容辭!”
正在他準備開口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對方似乎是他的上級。警察的電話,聲音一般都不是很大,我只能聽到這個老刑警嗯嗯啊啊了半天,然後就掛斷了。
他把手機裝進褲子口袋裡後,對我笑着說:“看來,你還是個有來頭的,好吧,你自由了,現在就可以走。不過,你說過要幫我的,可不能食言哦?”
我剛要張嘴,這間審訊室的門突然就被打開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我的頂頭上司,玄武公司董事長黃若虛。老頭子一見我就問:“怎麼樣?沒事吧,小鄭!”
我頓時就覺得受寵若驚,黃若虛董事長竟然這麼關心我,這真是讓人感動的事情。我當時,就像見到了久別的親人,眼淚不知怎麼的刷一下就流了下來。
黃董事長拉着我的手,安慰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然後,拉着我就往外走,根本沒有搭理那老刑警。我回頭看時,那老刑警的一雙鷹眼正沉沉地看着我們,他也沒吭聲,就像我剛剛走進這間審訊室一樣,叼着煙,沉默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事情。最新章節全文閱讀那雙眼睛那麼深邃,有一種看不透的深度。
從刑警隊的辦公樓出來,在門廳裡遇到了剛纔的那個小警察,他見我們這般架勢,似乎還躲了躲,我心裡苦笑一聲,這毛兒還沒長全的毛頭孩子,呵呵。
我和黃董事長一同鑽進了他的奧迪車裡,車一開,我就呼呼地睡着了,是啊,折騰了好幾個晚上,要是再不睡,怕是真要到陰曹地府那裡報到了,到時候,東嶽大帝還能給我箇中校探長噹噹不?
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正躺在家裡的大牀上。我的女朋友賀天蓉趴在牀邊呼呼地睡的正甜,這小丫頭到底是愛我的,而我只是困了,並無大礙,她卻像照顧病人一樣地守在我的牀邊。
我躺着沒動,看了看窗外,天又黑了,看來我睡了時間不短。睡覺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享受,你看,我現在又恢復了精力。我起身的時候,把賀天蓉給驚醒了,他揉着眼睛說:“你醒了?”
我伸手輕拍了兩下她的臉,對她笑了笑,說:“薇薇呢?”
她撅着嘴,轉身扭捏了半天,才嬌嗔地說:“一醒來就找別的女人,你個沒良心的!”
我剛想解釋,突然就放棄了,因爲,對於女人來說,解釋只會招來更大的嫉妒。她扭轉着上半身,把一個醋意十足的背影留給我。我轉身坐在牀上,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沒有拍,就是很重地搭在上面。
我是想通過這種無言的動作,告訴她,我是她的男人,我可以保護她愛她。但同時,也透露出一種無奈,我不能給她那種零距離的大大的擁抱。最新章節全文閱讀因爲,我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給她真正的幸福。雖然我還不知道依我現在的身份有什麼忌諱,但按照老輩人的說法,走陰之人由於泄露天機太多,是要受到懲罰的,一般而言短命是一種較爲溫和的說法。但對於我這種走陰人當中的特殊工種,狙魂者來說,應該會比短命更爲嚴重吧。
賀天蓉見我好半天沒有動靜,轉過身來,看着我,眼裡滿是期待。我露出牙齒,儘量把臉上的笑容綻放到最大限度,溫柔地說:“天蓉,辛苦你了,你想吃什麼,我現在就給你去做。”
要麼說女孩子的感情是豐富的,也是簡單的,她要的不過就是這一句溫暖的話,一個貼心的笑。她的眼眶裡頓時就盈滿了淚,伏在我的腿上嚶嚶地哭起來。
突然門開了,袁薇薇穿着圍裙推門進來,說一句飯好了,快來吃。可是她看到眼前的情景,愉快的表情突然就僵在臉上,假裝用圍裙擦着手,低聲重複了一遍:飯好了,來吃吧。
我笑笑說:“師妹的手藝一定要嚐嚐。”
我不知道,我走後她們兩個之間到底發生了怎樣的摩擦與碰撞。但目前看來,好像還是非常和諧的,就好像大老婆和二姨太似的,相互爭風吃醋,又爲了共同的男人而走到一起來。
我和賀天蓉起身,來到餐廳裡,那一桌子的菜,真是頗具匠心。菜是袁薇薇做的,但其中的葷素搭配卻融入了賀天蓉的智慧,從這桌子菜看上去,他們倆之間已經沒有了我擔心的那種戰爭了。至少,現在沒有。
然後,我們就坐下來吃飯。這是最美好的時光了。這就是我想要的普通人的幸福生活,吃吃飯、聊聊天、發發呆,沒有什麼牽掛的事情,也沒有什麼壓力可言。就這樣滋滋潤潤地活到老,活到死。
可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幹。飯剛吃了一半,手機就響了。這讓我十分討厭,但卻不敢不接,還有好多事情等着去處理,還有好多疑團等着我去解開。
我拿起手機,來電顯示是黃董事長。
電話那邊傳來:“喂,小鄭嗎?你好些了沒有,哦,這樣,我的意思是你明天可以休息一天。其他沒什麼事,你踏踏實實休息就行了。”
我說了好多感謝的話。但掛掉電話的同時,我頓時產生一種難以名狀的不安,以前除了工作,他可沒有主動給我打過電話呀。怎麼突然對我這麼關心呢?
於是,我對着兩個女人說:“我是怎麼回到家的?”
她們倆竟然異口同聲地說:“被司機揹回來的。”
他們說的司機,就是董事長黃若虛的司機蚯蚓,是一個沉默但傲慢的男人,滿臉滿身都長了那種靜脈曲張引起的凸起,因此,在單位得了個外號,叫“蚯蚓”,這個人真名叫什麼,我還真不知道。總之,叫他蚯蚓他不生氣,尊他一聲師傅,他也還是那麼傲慢。總之,是一個極其奇怪的存在。但不知爲什麼,黃若虛看上了他,做了司機兼保鏢。
這個傢伙的眼裡,除了黃若虛沒有任何人,甚至黃董出去開會讓我叫車,他都要盤問是不是真的得了黃董事長的旨意。有時候,黃若虛只好自己打電話叫車。
而今天,他竟然讓這個傲慢得只肯效忠於他的人來揹我。這在很多人看來並無所謂的細節,卻讓我感到一種難以言表的惶恐。雖然,我說不清楚,我惶恐的到底是什麼,但我的靈覺和第六感總是超出我的邏輯思維好多步,它們總是在一件事情真相大白之前,發出預警信號。
然而,我相信這種信號,堅定的相信。因爲,事實證明,每一次,這種來自於靈覺的信號都沒有出過任何差錯。
我一邊嚼着名叫“幸福”的私家菜,腦子裡就開始在靈覺的指導下,展開邏輯的推理。難道這黃董事長有求於我?他有什麼把柄攥在我手裡?這兩個問題同時出現在我的腦海裡。
對了,之前,他讓我看了種在他掌心的鬼靈,在那樣一個政治氛圍濃厚的國企裡,這件詭異的事情,也算是個秘密。甚至他還託我幫他找一個有本事的法師來解決這個很有可能對他發起反噬的危機。
但這些就足以讓他對我如此之好?他也許根本就不會相信我這樣一個普通的小科員有這樣的本事,他完全可以發動自己的人力資源去尋找那些有這個本事的法師。最直接的,誰給他種的這個小鬼,他就可以去找誰啊。哪裡還用這樣殷勤的對我。
我的思考毫無頭緒,結果只有一個根本無法站得住腳的猜測:如果不是他有什麼把柄攥在我手裡,就是他知道了我的秘密。
呵呵,可是他即使知道我是個狙魂者又有什麼用呢?這個吃力不討好的營生能給人帶來什麼好處嗎?
想不明白,就不想吧。如果什麼事情都提前知道,那麼這人生不是顯得太單調,就好像時下流行的所謂懸疑靈異小說,看了開頭就知道了結尾,只靠着字數的累計而矇騙單純善良的讀者。
而我的故事,卻沒有那麼垃圾,因爲他們是建立在真實的生活之上的。所以,故事不要妄圖編造,順其自然就好了。因爲,未知的事情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拭目以待不是一種很好的選擇嗎?
而眼下,這兩個女人就很讓我頭疼了。一個是曾經喜歡過我的小師妹,一個是給了我家一般溫暖溫柔體貼的賀天蓉。不是我無法取捨,是無法割捨。這倆小妮子,此時看上去風平浪靜,誰知道以後還會出什麼幺蛾子。
這樣不行,我必須儘快給小師妹找一間棲身之所。師傅現在大概已經入了仙道,心中早已沒有了這些凡塵俗事。女兒流落到這種地步,他也不聞不問,任其生滅。可我不能忘了師恩,替他照顧好這個女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