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馬成龍從大胸妹的屋子裡走出來,黑着一張臉,默默地蹲在我旁邊。 [沒有任何廢話可說。馬成龍平日裡是個喜歡裝逼的樂天派,這個時候也感到了事態的嚴重性。他蹲在地上醞釀了好半天才說:“這個地方,不能待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小馬哥,你也別太自責了,在船上如果不是你及時趕到,我恐怕早就死於非命了。”
他手上一用力,一根胳膊粗的柴火竟讓他單手掰斷了。他丟掉手上的柴火,說:“怪我大意了,真沒想到他們的手竟然伸得這麼長,都伸到大胸妹的褲襠裡了。當初你心軟,我也心軟,就應該把你那師叔老王碎屍萬段,扔到深海里餵魚!”他越說越激動,咬牙切齒的。
我不喜歡說後悔的話,因爲那樣根本就無濟於事。我考慮良久,嘆一口氣說:“要說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的傷倒是可以堅持,關鍵是還有兩個正在屍化的人,給他們治病需要大量的糯米,而且至少需要三四個月的時間才行。我們要躲到哪裡呢?”
不知道什麼時候大胸妹站在我們身後,她一開口竟把我嚇了一跳。她說:“兩位大哥要是相信我,就跟我走!”
她一臉真誠地看着我和馬成龍。我們倆好久都沒有說話。就那樣尷尬地僵持了好久。還是我先開了口:“那你有什麼好地方麼?”
她低下頭害羞起來揉着衣角說:“倒不是什麼好地方,”忽然擡起頭又說:“但卻是個安全隱蔽的地方。”
我不知道爲什麼我相信了這個女人,一個剛剛欺騙過我們的女人。但我知道我們現在已經走投無路了,逼上梁山。就像當年紅軍被迫戰略轉移爬雪山、過草地一樣。那大胸妹口中的安全隱秘的地方是一個地處公海的無人海島。
她曾經在一次遠海打漁的過程中,遇到風暴並偶然到達了那個救命的地方。那裡有淡水,還有小型野生動物。她在那個海島上度過了食物充足的一個星期,最後看到了路過的商船才獲救回到了這個小漁村。
我沒有考據癖,不想再考證這個故事的真實性,正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都到了這個地步了,索性也就豁出去了。800馬成龍這種時候也沒了主意,直說聽我的。我生性多疑,但當斷不斷也不是我的風格,大不了多提防着點就是,如果再遇到什麼意外,那也是命該如此,怨不得別人。
主意打定後,我們進行了簡單的分工。我們需要大量的糯米,主要是給他們兩個拔屍毒,必要的時候當然可以充飢,這個是可以送貨的不必專門跑一趟。此外,我們還需要一部分必要的野營裝備,抄了個單子交給大胸妹去購買。
大胸妹騎着摩托車走了。我和馬成龍就緊鑼密鼓地做起了準備。我們不是去探險,只是去躲避災難,休養生息。我和馬成龍都是內陸城市來的,而這次卻要走很長時間的海路,一路上到底有多少兇險尚未可知,我只能在可以預料的範圍內做一些準備了。
我問馬成龍:“海路你走過嗎?”
他搖頭搖的很堅決:“就沿着海岸線這麼一小片兒,要真到公海里去,我都覺得害怕。”
這小子,還沒上路就慫了。他後來又補充了一句:“咱倆都是旱鴨子,這一趟就全靠大胸妹了。”這句話說得頗有深意,裡面包含了對大胸妹的擔憂。
我說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個問題早就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了。所以,我沒接他的話茬。轉換着話題說:“這海上有沒有什麼說道?”
我說的這個“說道”,意思是有什麼跟我們這行有關的東西,簡單說就是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但馬成龍聽到這個話後,臉上竟朦朧着一層神秘的氛圍,他的目光就看向海天相接處,彷彿是自言自語地說:“要從大洪水時代說起嗎?”
我突然把嗓子裡梗着的一股噯氣吭出來,他以爲我說嗯,就清了清嗓子準備長篇大論地開講《山海經》。我趕緊制止,要求他說得簡潔些。沒想到他只用四個字就很詩意地總結完了:深不可測。
話說到這種程度,我就無話可說了,因爲這大海不比陸地,那未可預知的因素不是我們少得可憐的知識和不切實際的想象就可以探求的。
我們倆都不說話,埋頭檢修船隻。船身內外都進行了細緻的檢查,不肯放過一個細節,我不想發生那種因爲一個蛀洞而毀壞整條船的事故。機械部分都上好了油。然後我和馬成龍合力,把小喬和老鷹連同浸泡他們的大甕擡上了船。那兩個水缸太沉了,從大胸妹的民房裡一直擡到船上,可把我倆給累壞了。
做完這個,我倆就把自己放倒在甲板上曬着太陽。他遞給我一支菸,我看了一下,是十塊錢一包的紫雲。先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然後點燃很珍惜地一口一口地抽着,誰知道接下來得有多長時間抽不到呢。
我倆一邊抽着煙,一邊躺在甲板上說話。馬成龍就感嘆起來說:“我一個醫院裡打雜的,掙得不多,但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幹嘛非要冒這個險?”
我說:“那我一個機關裡寫材料的文秘,幹嘛要受這個罪?”
我們倆一人說了這一句就都不說話,陷入了深思,海風很大,煙燃得很快,還沒怎麼抽呢,就只剩下了過濾嘴。我出於職業的敏感,還是對那種事情不放心,問馬成龍道:“你就沒什麼準備?比如黃符之類的。”馬成龍笑說:“那個能沒有嗎,咱幹這個是專業的,我只怕不管用。”
我又說:“咱這船上也沒個導航什麼的,你帶羅盤了嗎?”
他嫌我婆媽說:“帶了帶了,就是不知道管不管用。”關於這一點我還是有先見之明,抄給大胸妹的單子裡就有導航,只是不知道管不管用。
我們倆聊了半天也沒什麼結果,最後都把心緒交給了聽天由命四個字。
到快中午的時候,大胸妹回來了,後面還跟了輛農用車,上面拉的全都是糯米。我捶了馬成龍一拳說:“老哥,看來咱倆還得當回搬運工!”
他邪邪地笑着說:“說得呢,你太小看大胸妹了,就這麼幾袋子糧食都不夠他抗的。”
他真的太賤了,我倒是相信大胸妹的實力,晚上跟馬成龍遊龍戲鳳的時候,那尖叫聲就顯得特有底氣。只是,你好意思麼?看着一個女人扛?
說是那麼說,馬成龍倒也不是那麼不講究的人。見我瘸着條腿,勸我歇着,自己去幫大胸妹扛糯米,那農用車卸了糧食就突突突突地走了。不是人家不幫忙,是咱不敢用。要是讓他發現船上有兩個泡着活人的大缸還不得把人家嚇死?
馬成龍幹了一會兒就累壞了,跟我坐在甲板上看大胸妹扛大包,我們倆非常吃驚地看着大胸妹幹活兒,很難想象一個和黃小喬年紀差不多的年輕姑娘有這般戰鬥力。馬成龍又遞給我一根紫雲煙,在甲板上墩了墩,想讓煙瓷實些,燃地慢些。我也照着他的樣子去做了。
可是,那馬成龍墩完了伸出舌尖來舔煙,那樣子很賤很猥瑣。這個動作我沒有做,就點上了。馬成龍說:“哎,兄弟,你說大胸妹這樣兒的女人給你當老婆你要不要?”
我說:“都讓你禍害了,我特麼還要個屁呀!”
他就奸笑起來說:“也就是哥哥這金槍不倒的還能應付,瞧你那小身板子,還不得讓她折騰散架嘍?”
這麼說我可真是無福消受了,就小喬和賀天蓉那樣嬌小的我都應付不過來,別說這麼生猛的了。不過,我一直管她叫大胸妹,卻沒有真正注意過她。其實,這丫頭除了皮膚黑點兒,五官倒還端正,身材那是絕對的火辣,***的,燙個捲毛穿個草裙,甩起胯來,那是相當銷魂的。況且,吃的不多,幹得不少,屁股大能生兒子,一個女人該有的全都有了,要是娶回家絕對超值。
可是,這女人怎麼會一個人呆在這個小漁村呢?無親無故地也不離開?我拿這兩個問題去問馬成龍。馬成龍說:“這女人其實還是女孩兒,原先是有個父親的,老中醫,也懂些道術。古代巫、醫不分麼,是方家一脈的傳承。在她十二歲的時候說是要去雲遊,就再也沒有回來。你想想,十二歲就獨自生活,出海打魚,上山採藥,那生命力得是多強!”
說道十二歲,我也想起了我的十二歲,那一年父親去世,我在玉泉宮閉關修煉好多年,我不禁產生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那這麼說,這大胸妹也算是個俢者嘍?”我看着大胸妹捲起的褲腿和健碩的腿部肌肉,對馬成龍說。
“算是吧,他爹那是絕對的正宗方家一脈,可這小丫頭也只是學了些皮毛,並沒有他爹那樣的本事。不過十二歲能獨自在這海邊生存,也確屬不易。”馬成龍感嘆道。
說話間,大胸妹已經幹完了,站在甲板上一邊擦汗一邊看着我們說:“現在就走嗎?”